剧场版:泯灭的天镜 月青城（12）
河妖委屈的蹲下，假惺惺的挤出两颗眼泪想博取烁的同情。 可谁知烁不仅没有看她一眼，还无视了她往回走。 “小屁孩！你那时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为何现在又这样不待见我！”河妖很伤心，这个被她打心底认可的人类，竟然也会背叛她。 “我收回我那天的蠢话。” “什么...收回...”河妖瞪着眼。 “我不知道大……你是妖怪，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我没有看清真相就随便许下承诺，是我不好...” “笨蛋！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杀人不眨眼了！我有在你眼前杀过人吗！！” “这......虽然没在我眼前杀过人，但指不定你背后做了多少丧良心的坏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你这小屁孩还被我救过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吗！！” “那...那是你一厢情愿，妖怪的思想和做派本来就让人类难以理解，我并不觉得我欠你什么...”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河妖眼睛失去高光。失望的注视着烁。 烁点点头，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好像被人家...讨厌了呢...”河妖失落的走到河边，抱腿而坐。 望着夜空的两层光辉，她苦涩的笑了。 一千多年来，河妖近乎都是自己独处。虽然水妖一族习性是群居，喜欢热闹，可河妖不一样。 她心地善良、温柔，活泼爱笑，平易近人。若不是碰到品行恶劣的坏人，她脸上温柔的笑容是绝不会消失的。 这样一个千年孤独的女妖，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被一个八岁的人类小孩打动。 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初恋吗！？...不不，绝不能是！我算下来都一千多岁了，且不论人妖有别，一千岁的妖怪喜欢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这不是变态吗！！” 河妖坐在安静的河岸，注视着孤独的月牙，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看来在晚上因寂寞而变傻的不只有人类，妖也一样... 第二张清晨。 烁是背着劳动条约在身的，每天早起劈柴生火给王老二做简单的清汤面，之后到河边捕鱼，这个过程可谓非常漫长枯燥，得从上午打到下午，到头来也就十几条鱼。 因为烁捕鱼能力实在太弱了。 “二叔！面条做好了，你趁热吃，我去河边玩会儿！”王老二还想提醒烁两件事，可刚走出门槛，那小子就跑没影了。 “他奶奶的腿儿，老子话还没说完呢...”看着放在地上的清水面，王老二不禁一笑。 “这小子别的不说，下面倒是有一手，比我下的好吃。”他拿起筷子，惬意悠闲的坐在门槛儿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唆着碗里的面。 “我这么优秀勤劳的男人，为何会落入这步为人打工睡猪棚的田地......” 每天捕鱼前，烁都会站在河边，对着河面自己的倒影来上两句像是心灵鸡汤的话，以此振奋自己。 说白了，就是自恋。 “哟小鬼！又这么早啊！”邻居王囍之和烁打过几回照面都成了熟人了。每次碰头都看见烁在捕鱼。 “勤快的小鬼，好好干！”王囍之握紧拳做了个加油向上的动作。 “嗯！我会的，囍叔。”烁开心的挥手。等他回过头，手里的渔网都掉到河里去了。 他赶紧伸手捞网，可渔网离岸边有些远，不下水去抓是抓不到的。 一想到昨晚王老二说今天抓不到五十条鱼别想吃饭，他想都不想直接跃入水里！ 水花绽放的瞬间带来的不仅有清脆悦耳的落水声，还有被冷水冷的惨叫的烁。 “这这这...这水，怎么这么冻人啊要没了要没了......”他拉着网，浑身剧抖的爬上岸。 重振旗鼓后，烁抛出渔网，胸有成竹的注视着河面。 “这次一定，一定有！” 寒风呼啸的两分钟后。 烁僵硬的坐在河边，吊在鼻孔的鼻涕都冻硬了，头发也结了一层雪一样的霜。 功夫不负有心人！渔网终于有了动静！ 烁死掉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赶紧拉动渔网，死死往上拽。要不是昨晚偷吃了两把猪食，今天恐怕还拉不动着沉重的渔网...... “这次好重啊...一定是条大鱼！不过，是好几条小鱼也说不定呢嘿嘿...”他满怀期待的笑容在看清渔网里的东西后瞬间消失。 发光的眼神在这一刻，又失去活力。 “呀，不小心被人类钓到了呢~主人，你一定要好好宠爱我这条美丽可爱温柔的美人鱼啊~~” 被渔网拉上来的，不是什么大鱼，更不是什么小鱼，也不是别人掉在河里的鞋子...而是河妖。 她变成美人鱼的样子，娇羞的拍打着蓝色鱼尾。 烁闭上空洞的死鱼眼，落寞的背过身。 见烁还是这幅样子，河妖不禁生气：“小屁孩你闹够了没！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不闹啊！？我已经…” 烁转过身，激动的神情比河妖还憋屈：“这句话该你说吗！该我说才对好吗！！” 河妖哑口无言，一脸无辜。 “你...你怎么能凶我呢！！”河妖委屈道。 “怎么不能凶你！！你可是个妖怪！你要是想，随时都能把我吃了！我对你凶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了，王老二今天给我的任务是抓五十条鱼！你不仅不听我的话远离我，还缠着我不放！你就这么想害死我吗！！” “太...你太过分了小屁孩！”河妖气红了脸。 “还有！！请你再也不要用这幅恶心人的蠢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了！！眼睛受不了好吗！！” “什么！！？你上次还一副一见钟情的表情夸我漂亮像仙女jiejie！这，这怎么又变成恶心人了！你这小屁孩把话说清楚！！” “好啊好啊，你就是想听什么答案是吧！我今天就好好告诉你！我！就！是！讨！厌！妖！怪！听懂了吗！！” 两人情绪激动，都涨红了脸。 河妖急得咬牙切齿，直接变回人形，生气的跳回河里。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再来找我！别让我再看到你！！你这个女妖怪一点都不好看！！！” 短暂的争吵后，河岸又恢复了平静......烁撑着脸，心情郁闷的望着河面。 “呼噜呼噜呼噜……”不远处的水面从两分钟前就开始不停的冒泡，像是水底有什么大鱼。 不过此时的烁也没心思捕鱼了。 他抱着头，干脆躺在岸边睡上一觉。 “呜呜…呜呜…这个笨蛋哪里招你喜欢了，不是一点都不可爱吗！！可你...为什么就追着人家不放呢......笨蛋！！” 在那片不停冒泡的河面底部的是，伤心哭泣的河妖...... 之后的二十多天里，河妖每天都按时出现在河面，虽然每次都会和烁吵几句，可看到烁口嫌体正直的样子，河妖对他的好感度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喜欢。 这天，王老二见烁勤劳肯干，爱便拿给他一个包子。从未吃过包子的烁激动的大呼小叫，迫不及待的跑到河边，架起火堆，抓来一条鱼，边烤边吃。 “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 烁像个少爷似的躺在河边，白嫩的脸蛋被火堆烤的红彤彤的。 河妖浮在水面，噘着嘴。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河妖垂头丧气，没有活泼的笑，失落的问道。 烁盘着腿，趴在岸边，悠闲的吃着烤鱼和包子。 “我确实没看见你做坏事，目前来说，暂且算你是好妖吧。”他吐出鱼刺，享受道。 “也就是说，你不讨厌jiejie…”“不，讨厌。没有多余的原因，只需要你是妖这一点，就足够我讨厌你。” 烁完全没有顾及河妖对他的真情。 他丢掉剩的鱼骨，跑了泡脚，就要离开。河妖跃出水面浑身淌水，质问道：“小屁孩！！！你真的打心底讨厌大jiejie我吗？？？！！！” 烁没有回头，平视前方道：“我的父母就是死在妖怪手里，不共戴天之仇，你不可能不懂吧。” “你，一个小屁孩，装什么大人口气，大jiejie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要你和我做朋……” “说话之前请你分清你的身份，你不是人，是妖。” “你...” “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人妖殊途，别说朋友，我不去报官抓你就算好了。” “......”河妖低着头，玉手放在香肩，可怜的流下眼泪。 “对不起，是大jiejie...是我这个妖怪自作多情，擅自做主，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等她抬起头，烁早已没了踪影，连她最后的话都没听完，就走了。 她跃入河里，随着水面荡漾的波澜，一同消失... “你......看到了吗！！！”王囍之目瞪口呆，吃惊的望着河面。 “嗯...看到了...那个女妖居然在和那小鬼说话......” “难道那小鬼是...是妖怪！！？？” 几分钟前，王囍之经过这里，听到一男一女争吵声，便好奇的靠过去。 可谁知靠近一看，竟然有妖怪！ 王囍之拉来附近的男人，叫他仔细看。两人亲眼看见女妖与烁交流，似乎在争吵什么。 “这妖怪指不定策划什么阴谋，咱们得马上报官！” 王囍之跑到村外，还没到衙门，就碰到一位“少爷”。这位少爷听说了王囍之的事后，对那个水里的妖怪非常感兴趣，便命令身边的随从，带上武器，跟王囍之去一探究竟。 傍晚。少爷带着三名随从，手持刀剑，警惕的在河边来回走动，像是在等待妖怪现身。 “喂，你该不会编故事骗我吧？？” “怎么敢啊！少爷你别着急，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妖怪明天也会现身的！！” “如果按你这么说，那水里的妖怪白天也敢现身，肯定不是什么虾兵蟹将，一定很厉害吧？” “这......我也不清楚了。不过那妖怪和我们这儿一个小孩有联系，好像认识。” “什？！！和你们这一个小孩认识？？快，快带我去找他！” 王囍之立刻带少爷到王老二门前。一顿敲门无果，王老二应该还在城里卖鱼，还没回来。 见比情况，少爷索性踢开房门，却并未看见男孩。 “不是，少爷，那小鬼不在这，在后面猪棚里！” “猪......猪棚？？？” 于是五人来到猪棚。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反胃的屎臭。 少爷不由分说，拉上熟睡的烁一路赶到外面的河边。 烁睡眼朦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谁啊？？？”烁揉揉眼睛，疑惑道。 “我是李高鹤家的二公子，今日闲转时，碰到你的邻居王......王什么来着...” “我叫王囍之。” “哦哦对，王羲之。” 烁一脸懵b。“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李二公子两眼一瞪，严肃道：“你这不经世事的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啥事啊？？” “依王羲之的话讲，你似乎与那妖怪认识，还说过话，有这回事吗？？！！” 本来想随便糊弄两句就接着回去睡觉，一听到这里，烁眼神立刻尖锐起来。 “哦，你说那个水妖啊...” “对！就是那个什么水妖！你可否知道详情？？” “知道，我知道。那水妖今天问我，咱们这村里有多少口人，男女老少分别多少，附近有没有县衙……听她那意思，好像准备大开杀戒啊。” “果然是大妖！” 看到蠢少爷和几个笨蛋被自己胡扯的谎话吓到，烁偷偷坏笑。 “好啊小鬼，今日你的消息对我们除妖行动非常有利！你可以回去睡觉了，记住，千万别出门！” “是是...”烁敷衍的点点头，回到猪圈里继续四仰八叉的睡觉。 得知妖怪的可靠消息后，少爷拔出宝剑，自信满满的站在河岸，大喝一声：“水里的臭妖怪！！！听到本公子的声音就立刻滚出来！！我乃李高鹤家二公子！今日专门为除妖前来，你已无处可逃！！” 死寂的河面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他们几人在大晚上还不回家睡觉，举着银晃晃的刀剑在河边瞎闹看上去更像傻子...... 苦等半个时辰依然没有反应。王囍之突然提议先回家，明个儿再来抓妖，反正那妖怪白天也会出来。 李二公子也困得不行，同意这个提议。 他们刚要离开，平静的河面忽然荡起波澜！ “来了！哈哈！”李二公子一声大喝，直举宝剑跑到河边，注视着荡漾的河面。 “咕咕咕呱，咕咕咕呱，咕咕咕呱……”圆滚滚的身体渐渐浮出水面。是一只蛤蟆精！ “哇啊啊！！妖怪现身了！！！”随从很是害怕，不禁退到李二公子身后。 虽然夜色太黑，不是很能看清眼前这妖怪的全貌，但王囍之总感觉和白天看见的女妖不一样...... “亏你们还是男人，别摆出这幅怂样！跟我除了这妖，说不定还能扬名立万！” “少爷啊！快别乱来了！我们快逃吧！！我们以为这村民白天是说疯话骗人，想陪你来这儿玩玩，谁知道还真有妖怪！！” 随从吓破了胆。 “怎么？！你们就这么质疑本公子的武力？？我的剑术虽然谈不上一流，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也有个......” 声音瞬间消失，随从抬起头，看见李二公子的脑袋被妖怪吃掉了！！！ “啊啊啊啊！！！公子！！！”一声哀嚎，两名随从接连倒地。 王囍之吓的魂飞魄散，早就挪不动脚了。 “救命啊，救命啊，别吃我...别吃我！！啊啊啊！！” 起伏的嚎叫声在数秒后恢复平静... 翌日。 烁早早起来准备打水煮面。可谁知刚走出猪棚，就看到不远处的河边围着一大堆人。 众人议论纷纷，好像在辨认这几具尸体是谁家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烁仗着矮小的身子，很快挤进了人群里面。 “！！！这是，死人！！！”烁吓的大叫，赶紧跑回猪棚，大口喘气，缓和惊吓的内心。 “这不是王囍之吗！！” 人群中，有人一眼认出其中一具无头尸体是隔壁王囍之。 “一定是昨天那个女妖怪！王老二家的小孩认识她！！一定和他有关！！” 村民不由分说，立刻抓住烁，把他带到河边。 吵闹的人群似乎争论着什么，有人伤心大哭，有人兴奋的笑，也有人被血腥的场景吓得不敢说话...... “你这疯小子，昨天我和王囍之就看见你和那个女妖在说话，这事你一定知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事件的矛头瞬间指向烁。 烁无辜的摇摇头，急忙否认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定是这疯小孩和妖怪串通一气，骗来这几个人，让妖怪给吃了！！” “就是就是！一定是！” “谁，谁去县衙报官，把这疯小孩也带过去！” 麻雀般的吵闹声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停止。 众人望着从村外赶来的大队人马，疑惑的避让开来。 只见那骑马冲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急忙跳下马，泪眼婆娑的跑到几具尸体面前，辨认着什么。 “这......这......这是志儿......绝对是志儿啊！！”男人抱着无头尸体，惨痛大哭。 先不说这奇怪的男人，他身后带来的人马，竟然全是装备精良的青蔚军！ “这人谁啊？？居然和青蔚军在一起...”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儿子应该在昨晚被妖怪杀了吧...” 男人怒然转过头，叫来一个随从。随从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罪。 “对不起对不起李王爷！！！昨晚是李二公子不听我们劝告，非要来这除妖！！真不怪我们啊！！！” “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告诉志儿，说此地有妖，把志儿引诱到此受害吗！！！” “是...是这样！是这样！都怪那个男人！说什么这里有妖......” 一道寒光闪过，随从人头落地，倒在人群中。 “大军听令！！立刻封锁村子，将村中的男女老少，全部斩杀！！！” 一声令下，天空突然布满密密麻麻的箭雨。围在一起的上百个村民瞬间倒下一大片！ 烁震惊，看着身边接连倒下的村民，他本能的迈开腿大步逃命。 “是这个村子的畜生害死了我的志儿！！一个都别放过！！斩下他们的脑袋，拿去喂狗！！” 一道道青袍穿梭在村里的每个角落。不知情的村民就这样死在冰冷的刀刃下。 烁跳到河里，远远的注视着一切...... “他们不是青蔚军吗.......为什么要杀人！！......” 凄厉的惨叫声连绵起伏。大概一刻钟后，才恢复平静... 王家村两千余人，无一幸免。 那天晚上，烁跑了一整天，体力不支倒在某处山脚。一只妖怪嗅到了食物的味道，随即赶来。 “嘿嘿…没想到今晚还没出门就捡到个人吃，好运来啊！……” 鲜血飞洒到树桩上，妖怪直愣愣倒下去。 远处的树林里，高挑的身影径直走向烁。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晚上这里有妖怪，我得赶紧...”回头看见身边已经死掉的妖怪，烁惊声尖叫。 冰凉的玉手抱住他，紧紧环绕在背后。 烁心惊胆战的抽噎着，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村里的大家都死了，他们被青蔚军杀死了！呜呜呜......” “嗯...大jiejie知道了。” 河妖蹲在烁身边，纤细的手臂紧紧呵护着他。 “是大jiejie不好，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