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相
烈真青带着弟子子乔，绕过焰火派大殿，一路向东，穿过幽暗的小路，来到一座假山之前，转而又绕到假山的背后，拨开一处常青的翠绿藤条，有一石门，石门上赫然写着“地宫”两个大字。 烈真青停在石门前，问道：“事情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子乔恭敬的回报烈真青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请师父放心。” “嗯……”烈真青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狂笑了几声，口念术语，只见地宫的门自动打开，烈真青走了进去，地宫门又自动关闭。子乔独自在石门外等候。 烈真青沿着颇为陡峭的阶梯向下来到地宫内的石门处，发动内功将石门推开。石门开启的瞬间，立刻感到寒气腾腾，阴冷无比。他在寒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中走了很久，在听到一声“爹，你来了”后停了下来。 烈真青凝神聚气，弯曲手臂成九十度直角，掌心向上，燃起一团蓝色火焰。他向上发力，火焰渐渐升到半空中停了下来，一分为二，分别停留在烈真青的两侧上空，这时周围的寒气渐渐散去，方圆百步的地方逐渐变得透明清晰，只见烈真青的面前有一俱水晶棺，水晶棺里躺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尸体，华丽的衣服遮住了整个身体，只有头部还露在外面。 “爹，你放了我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啊。”尸体的声音中充满了凄惨和苍凉。 原来自烈万雄死后，烈真青将他的尸体带回了焰火派，放置于地宫内，在地宫中铺满了千年寒冰，以防止尸体腐烂，又请南方巫族的长者将他的灵魂束缚在躯体内，这样他就能在想念儿子的时候来到地宫里和他说说话。 “爹的乖儿子，你再忍忍，爹马上就给你找个媳妇，让她在这里陪着你。”烈真青哽咽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心和慈爱。 “我不要什么媳妇了，我只想离开这里，投胎转世，”烈万雄的声音沧桑无力，甚至充满了恐惧和怨恨，他继续哭诉道，“在这里，没有黑天白日，不知道阴阳冷暖，动不能动，什么都干不了，”烈万雄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的躯体早已经死了，空留灵魂在这里，只会让我一直煎熬下去，”烈万雄停止了哭泣，一副看透世事的口吻说道，“被束缚了的灵魂永远没有快乐可言。” “不会的，不会的，”烈真青连忙否认，他扑倒在水晶棺上面，双手轻轻的抚摸着水晶棺的表面，就仿佛已经触摸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掩饰，发自内心的流下了眼泪，哽咽道：“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儿子啊，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衰老下去吗？” “爹，可是我……”烈万雄顿了顿，说，“可是我真的很寂寞啊。” “爹给你找了个媳妇了，再过几天就让她来陪你，你再忍耐几天，几天而已。”烈真青声音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 “爹，你不要再害人了，”烈万雄阻止到，“你还要再将一个灵魂束缚在这无止境的黑暗里吗？” “爹不是害人，爹是不想让你觉得寂寞，而且，爹给你找的媳妇就是国王的公主龙音铃，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现在就在焰火派，爹很快就把她带给你。”烈真青一边说，一边准备离开。 “我不要，爹，我现在已经谈不上‘喜欢’两个字了，我求你放了我，也不要再害人了。”烈万雄倔强的回答道。 烈真青没有理会烈万雄的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到烈万雄的声音，此时此刻，他已近乎狂热，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把音铃的灵魂带到地宫里来陪伴他的儿子。 他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错乱的神经仿佛看到了已经死去的躯体也同样在对他点头微笑……突然，他自言自语道：“这个事情一定要立刻去办。”任由烈万雄怎么劝阻和呐喊，他都充耳不闻，转身快速的离开了地宫。随着地宫石门的关闭，两团由真气幻化出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剩下的只有列万雄歇斯底里的哀叫声。 烈真青顺着阶梯走出地宫来到假山前，若有所思的问道：“他来了吗？” “师父……”子乔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他不肯来？”烈真青一连串的追问道，声音异常急促，充满疑问。 “罗生说长老封疆因事外出，不在巫族……不过他让新护法蒙儿迟前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并且他们这次，不要金银，不要秘法，甚至说不要任何报酬，弟子觉得甚是奇怪。”子乔看着烈真青，想要从师父那里知道原因。 “可能是上次我们给的礼物太厚重了，他们这次不好意思再收什么了，蒙儿迟到了，立刻带他来见我。”烈真青说完，转身离开，按原路返回，来到自己的房间，不停的踱步，口中碎碎念着一些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语。 音铃走出房门，漫步花园中，停留在一朵花儿旁边。昨天还是一个含苞待放花骨朵，今天就已经盛开成如此美丽的花儿了。这个成长的瞬间该如何去发现呢？ 她蹲下身来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又嗅，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她有心把它摘下来带在身边，又不忍心见它被摘下来后渐变枯萎的过程。良久，她抬头仰望，感受到一阵刺眼的阳光，顿时觉得花儿也会觉得燥热，于是跑到小池边捧起池中的水洒在花儿之上，一阵清风过后，花朵随风摆动，仿佛再跟她说“谢谢”。 “不客气……”音铃说完不禁笑出了声，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幼稚。 她又转了转，回到房中，口中念着：“孤独、顿悟、有道、无道、见其所见，见其未见……怎么才能孤独呢？” 想了很久，她突然想到了“思念”二字，喃喃的说：“或许，思念能让人感觉到孤独吧。” 于是她开始回忆童年的光阴，开始想念陪伴她成长的花园，她的父王、母后、她的哥哥、她的师父、最后她想到了师兄百千回，心里升起淡淡的忧伤，于是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什么一想到他，我就会觉得心绪不宁呢？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心跳加速，脸颊燥热，摇了摇头反驳道：“不可能，我们只见过两次，而且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而且，他高高在上，肯定不会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感兴趣……”说完，她又感觉到一阵忧伤，一种强烈的自卑和孤独感袭上心头。 她来到床上，双手抱着弯曲的双腿，躲在角落里，任由这种忧伤在脑海泛滥，任由这种孤独在心间蔓延，直到慢慢的忘记这一切，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挂念，脑海空空，心中空空，就像是自己已经和整个自然融合在了一起，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感受不到自然的存在…… 过了很久，她睁开双眼，顿觉心旷神怡，异常清醒，看了看屋中的摆设，竟然发现饭菜还在桌上，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她走下床来，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又放于桌上，下意识的舞动右手，幻化出天聪剑，握在手中，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就静静的看着你。” 天聪剑抖了几下，音铃早已有所准备，握紧的右手尽量控制着天聪剑的摆动，专心致志的盯着天聪剑，一眼不眨的看着它，仿佛再欣赏一件世间的极品，生怕一转眼，它就会消失不见。 良久，音铃感觉不到天聪剑的摆动，心中甚是欢喜，她以为天聪剑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在看着它，它也在看着她，人与剑相通，剑与人合一。于是，她慢下心来，不再有所警惕，正在这时，天聪剑调转剑尖，朝房门飞去，音铃来不及阻止，跟着天聪剑破门而出。 幸好房门是虚掩着的，否则不但会毁了那扇门，不知道怎么跟烈真青解释，还一定会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音铃升起一丝怒气，但还来不及发怒，天聪剑就又调转了方向，朝花园的边缘疾驰而去。 “你要去哪？”音铃牢牢的握住剑柄，尽量往回拉，天聪剑执拗的向前飞去，并发出瑟瑟声响。音铃废了好大的力气，与天聪剑在花园中横冲直撞，上蹿下跳，顷刻间，便累出一身香汗，争执中，汗水洒在天聪剑的剑身上，立刻化作蒸汽，腾腾升向高空。 “是剑也，我喜欢。”音铃在争执中，仍不忘说出这六个字，而天聪剑听到这六个字，变得更加狂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大草原上肆意的奔驰，片刻后，音铃已经被圆中树木撞的遍体鳞伤，气力消耗殆尽，无奈之下，只得念动“召剑诀”——圣人之用剑，以其能服其剑；仙人之用剑，以其意达其剑；凡人之用剑，以其心通其剑。若剑不服人能舍其剑，若剑不达人意辍其剑，若剑不通人心可弃剑…… 音铃反复的诵读，天聪剑听罢渐渐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但仍然在音铃的手中不停的摆动。音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是剑也，我喜欢”，便将天聪间收于衣袖，心中感到一阵失落。 她只道天聪剑不喜欢自己，故意为难自己，或者它想要离开自己。而她不知道，天聪剑是察觉到了危险，它察觉到了有人在花园外围设下了巨大的结界，于是想要以自己的威力去冲破它，看个究竟，但是被音铃误解，甚至念出了“召剑诀”，不得不停了下来。况且它并不能确定这层结界是保护音铃的防护界，还是困住音铃的囚牢界。 回到房内，由于体能的消耗，音铃感到了饥饿，将桌子上的饭菜吃光后，静静的坐了下来，这时她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会是谁呢？”她整理了下衣冠，来到门前，边走边问道：“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