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1 黎明号角

    猎杀魔女，这四个字总会让瑞克联想起阿斯翠亲手酿制的美酒。

    时隔五千年那酒的配方和制作方法瑞克依然记得。在白月夜下从月神木上摘下来的果子，两片从白夜竹林带回来的白光竹叶，还有从先知花房带回来的百花露水，在雪妖的祝福下，将这一切都密封在白水晶坛子中，在虚月降临之时，埋在白蜡树下。

    还记得那一年，瑞克五岁，虽然只有五岁，但是他却已经活了两千五百年。

    那一天按照推算应该是血月，他抱着阿斯翠从树下启出来的坛子，坐在月皇殿中心的喷泉旁，看着赤月缓缓的从水池中露出来一角。

    而就在这时阿斯翠坐在了他的身边，虽然她的头顶上悬浮着那光芒万丈的光冕，但是她的目光却是那样的茫然。

    还没等瑞克说话，阿斯翠就伸过胳膊，将瑞克搂在了怀里。

    “阿斯翠大人····”

    阿斯翠仰望着天空，看着血月一点一点的向天空的上方攀升，而就在这时，炽热的水滴滴在了瑞克的脸上。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冷夜山脉没有白天么？”阿思翠双手牵着瑞克看着那漆黑的夜空和繁星。似乎就像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庞一样。

    瑞克摇了摇头，阿思翠笑着“因为，泰伦斯说过，他会永远陪着我，和我的孩子们”

    瑞克望着阿思翠那略带倦容的脸，想起了几日前阿思翠赶走了所有庭院里的女祭司和逐月者。她打翻了月神之寝所有的玉器，最后伏在白蜡树上痛哭的样子让瑞克心如刀绞。

    “阿思翠大人，你是不是又要沉睡了？”瑞克眼中泛着眼泪。

    阿思翠，点了点头，她伸出手，用衣袖拭去瑞克脸上的泪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叫我mama。”

    “但是瑞克有自己的mama，虽然她不在了。”瑞克摇了摇头。

    “我见到你时，就告诉过你，我可以当你的mama。”阿思翠拍了拍瑞克白皙的脸“你不知道你有多像我和泰伦斯最后一个孩子”

    “那他现在去哪里了？”瑞克歪着脑袋，他看着四个月之水池，不明白阿思翠在说些什么。

    “他已经不在了。你是他的转世。”阿思翠看着他，就像当年看到无月，那个孩子跟瑞克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脾气也一模一样。“瑞克，mama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有人说所谓命运，就是那掌管命运的帝神织造的华丽刺绣，一针一线，遵循着她所有的想法，但是当某一针偏离了之后的一切都会走向错误的因果。

    瑞克缓缓的睁开眼睛，晨光温暖。不同于他梦中那冷夜山脉持续了数千年的黑夜。

    而眼前的一切确实现实。

    丹尼尔睡在沙发上，他身上的衬衫乱七八糟，躺在那里流着口水，完全不像是赤月帝国的王子。不过就像丹尼尔说的，他不像那些虚伪的贵族。

    瑞克，踹开被子，他走到丹尼尔面前看着他的睡相，完全不像那天晚上的那个样子。丹尼尔完全就像是个呆萌的大男孩。他看着丹尼尔手上的手环，手环已经关闭了好几天，丹尼尔却没有动任何想跑的意思，为什么呢？

    瑞克晃了晃脑袋，悄悄地解开了他的手环，然后中指微圈，卡在拇指上，瞄准了丹尼尔的鼻子，猛地弹了一下！

    “啊！”丹尼尔立刻鬼叫了一声“你干嘛！”

    “你居然没睡！”瑞克被丹尼尔的鬼叫吓了一跳。

    丹尼尔摸了摸鼻子“我们血族是不怎么需要睡觉的。”他抬起手时，发现自己手上的手环不见了“哟，怎么摘了？”

    “没什么啊。怕你碰到我哥，还没等撒腿跑呢，就被他烧成一堆灰了。”瑞克坐在地毯上，别着头。

    丹尼尔看着瑞克口是心非的样子，眯着眼睛，火速在瑞克的脸上亲了一口。

    瑞克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又羞又怒。他站起身，冲丹尼尔的肚子狠狠地踹了几脚，边踹边骂。随后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雷斯诺尔，瑞克很少早起，雷斯诺尔的大街上楼宇间的飞梭如同汇聚在一起的长河，川流不息。

    在雷斯诺尔上空那触不可及的天顶，将所有的季节都隔离在外。看不见冬雪，吹不进秋风。曾经自己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但是三千年前的那一天后，他却坚持要守护住这里。他总觉得有一天莉莉会回来，虽然不知道是以什么形式，但是伊卡洛斯与他的约定让他每天都盼望着明天会是不一样的一天。

    雷斯诺尔的咖啡馆早早地就开门了，似乎是为了给那些大白天无所事事的人们能够留一些无所事事的时间。

    瑞克穿着简单的便服，如同长夜纪会出现在雷斯诺尔街头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他走到那个位于灵枢花园的咖啡馆，坐在花园中痴痴地望着唯一清朗的天空。

    就在服务生将咖啡端给瑞克，瑞克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金色的雷布里放在了服务生的手中，服务生看着这笔巨额小费难掩脸上的喜悦，小跑着离开了瑞克的视线范围。

    “我还以为你大清早会喝酒！”艾铂的声音从瑞克的背后袭来。

    瑞克端着咖啡，嗅着那咖啡的醇香，表情漠然。

    艾铂见瑞克如此，便缓缓地走到瑞克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你会有如此的兴致”艾铂冷冷的看着瑞克。

    “怎么你大清早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么？”瑞克转过眼睛，脸上浮出与艾铂脸上相同的冰冷。

    “怎么会···”艾铂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只不过觉得你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每天在你的夜总会跳那乱七八糟的舞，或者酗酒什么的。”

    瑞克看着艾铂那略带笑意，开始怀疑起艾铂的意图。

    艾铂叹了口气，低声地说：“时间到底还是冲淡了你的仇恨。”

    “这话怎么说？”瑞克眉头紧蹙。一丝不悦露在他的脸上。

    “还记得以前，任何血族和魔女出现在你面前，你都会赐予他们最残忍的刑罚。还记得两千年的赤色清洗，你和亚特几乎将东部大陆所有流落在外的血族屠杀殆尽。”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么？”瑞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抬起那双湛蓝的双眼看着艾铂“你到底想干什么，何不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艾铂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索性摊了牌“知道瞒不过你，我只想问，你把那个魔女怎么样了？”

    瑞克听艾铂问这件事，心里咯噔一声。

    “魔女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瑞克反问到。但是思索了片刻后他微微一笑。“不管你跟她们有什么纠葛，我可以保证，这个魔女是我的鱼饵，早晚我会将她们全部斩杀殆尽。”

    听着瑞克这么一说，艾铂心里面的弦倏然断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艾铂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难道真的是这样么？

    瑞克想起自己不久前尚未做完的梦，而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晰。

    那一天阿斯翠眼中沁满了恨意“杀了她！放逐她！将她永远囚禁在虚月中！”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阿斯翠的话，但是经过了几千年的沉思，他也开始渐渐的对阿斯翠持有怀疑的态度。毕竟没有书本古籍上说，神明是完美无缺的。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子出现在了瑞克的身后。

    瑞克感觉到他们身上飘散而来的阴森气息，不用回头望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瑞克少爷，伊卡洛斯大人有请！”

    瑞克回过头看着他们，他们胸前那精致的胸针上镌刻着狮牙的标志，已经充分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特别事务司

    雷斯诺尔虽然分为九个大区，但是在雷斯诺尔的地下却隐藏着更深的秘密。雷斯诺尔的地下，对应着地面上九大区域，分别建立了九个特殊场所，而这九个地下场所以古典中的地狱区域命名，几千年来，瑞克都很少涉足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瑞克自己都不清楚。而特别事务司的人直接将他带到了第九区的地下。

    第九区的地下场所被伊卡洛斯命名为背叛。但是瑞克却从来没来过。在【背叛】林立着无数巨大的瓶子状的设施，瓶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样的器材，在地下的深处生长出巨大的自然水晶体，乍一眼看去却相当的壮观。

    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距离地下那巨大的水晶丛越来越近。水晶丛的中央放射着脉动般的光芒，而在水晶丛的中央，一个如同黑色魔方般的建筑悬浮在水晶丛中，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是特别事务司的人不负所望，真的将瑞克带到了那里。

    黑色的建筑物守卫森严，周围的水晶丛上建立了数不清的哨所，每个哨所都至少有十个经过特殊训练的改造士兵。严防密守让瑞克格外不舒服。

    就在瑞克走到门前时，两个士兵便将他拦了下来。

    守卫向瑞克行了一个雷斯诺尔的礼，谦卑的说“瑞克少爷，请出示您的通行令！”

    瑞克愣住了，他皱起眉头，他不悦的说“本大爷在雷斯诺尔生活了几千年，你们都不知道转世了几百次了！问我要通行令，是不是太荒唐了！”

    听瑞克这么说，守卫依然不卑不亢“瑞克少爷，这都是伊卡洛斯大人的命令，我们并非有意违抗您！”

    就在这时，黑色建筑物的大门轰然敞开，大门敞开的同时，里面白色的光芒倾泻而出！

    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前。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伊卡洛斯。

    瑞克吊着眼睛看着伊卡洛斯，一点也不像父子相见的场面。

    “我的孩子，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伊卡洛斯笑意盈盈的看着瑞克的那张臭脸。

    瑞克旁若无人的向前走去，但是小声的嘀咕着。

    “打什么亲情牌，恶心死了！”

    伊卡洛斯苦笑，随后一招手，黑色的门扉重重的合了起来。

    黑色建筑物的内部与外部是截然不同的，里面苍白一片，白色的墙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语，所有的文字都呈圆形，显得格外别扭，瑞克环顾四周，觉得这所有的文字好像在哪里看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这肯定不是咱们国家的东西吧！”

    伊卡洛斯笑了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早晚有一天这个世界都是咱们的！”

    而就在这时，瑞克愣住了！他瞪着双眼看着建筑物中央的那个被多重符文光环环绕着的黑水晶棺木，里面躺着的人让他着实惊呆了！

    “那···那是····”瑞克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它。

    伊卡洛斯预想的效果达到了，他回过头看着瑞克惊愕的表情，摇了摇头。

    “只是我还缺少一样东西。”

    瑞克泪流满面，他转过头看着伊卡洛斯“你说的那样东西是不是就是存放在【米诺斯】”

    伊卡洛斯听着瑞克说出这三个字，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要你告诉我【米诺斯】的位置，我立刻带人启程赶往那里！”

    伊卡洛斯止住瑞克的话“【米诺斯】即使是我也找不到的！”

    瑞克严肃的问“为什么？”

    伊卡洛斯走到黑棺前，轻轻的抚摸着黑棺“因为，那个地方是埃米尔创造的！就连十四位神明都没办法找到那里。就像是【剑墓】和【冥门】。他们是特殊的存在。它们可能藏在一粒沙中，也肯能藏在你我之间。”

    “那要怎么办！”瑞克瞪着伊卡洛斯“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么？”

    “办法的话，我想你早就已经想好了。你原本不就是打算，用魔女的整个种族来引诱米诺斯出动么？”

    瑞克叹了口气，失望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是魔女的领域我也找不到！”

    “夜凰岛寄生在游渊巨兽的背上，而游渊巨兽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想找到那家伙，只能去问对恶魔有研究的人。”伊卡洛斯邪笑着。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问夜帝吧！”

    “你如果能徒步踏过【冥河】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你都能跨过冥河了，启动禁咒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吧！”

    瑞克听着伊卡洛斯的风凉话拳头不断地颤抖“术士的三条禁忌，第一不能接触恶魔，第二不能跨越冥界！第三就是不能从死亡之地夺回亡者。你想的办法都是馊主意！”

    “当初是不惜答应我那件事，救出她呢！”伊卡洛斯一把握住瑞克的手腕，就在这一刻两人手腕上的黑色印记突然彼此相连，悬浮在空中。这永恒的誓约在千年后依然没有褪色！

    “但是···你这样无非置我于死地！”瑞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但是····”伊卡洛斯话锋一转“就怕你没胆量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