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被关在黑屋子里
张进推搡着杜海龙走到狗笼跟前,狡黠的目光在那狂吠的藏獒身上一转,一个坏主意便浮上心头。他把杜海龙往一边拉了拉,命令另一个挟持着杨雪的痞子把杨雪也往一边拉了拉,然后走过去把笼门打开,用铁链勾住藏獒的脖套,这藏獒便忽地一下蹿出笼外。 藏獒见了生人它的野性一下就爆发出来,拼着命地要往杜海龙身上扑,杜海龙吓得脸色熬白,目光惊恐地往后直倒。他越往后倒,这只藏獒就越发疯狂,任凭张进胖大的身躯也被它拽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杜海龙那惊恐的表情,张进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要干么么!”杨雪惊叫道,“快放了我们,快放了我们!” 张进冷冷地瞥过去一眼,随即牵着藏獒走了过去。杨雪惊恐地大叫起来。 张进只是用力地回拉着藏獒从她身边走过,把狗拴到大门一侧的石柱上。这藏獒仍狂吠不止地往前蹿着,粗沉的铁链被它扽得哗哗直响,似乎随时都要扽断。 杜海龙恐慌的神色未及平息,张进便拽着他来到狗笼旁边,几个人连摁带推yingying地要把他往狗笼里塞。 杜海龙也狂燥起来,拼了命地挣脱,大喊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张进狞笑着,忽然对那两个摁着杜海龙的人一摆手,那两个人又把杜海龙拉了起来,杜海龙已是憔悴无比,两腿瘫软。 张进说道:“杜海龙,今天就先饶了你,不关你进狗笼子了,若是再还不上钱,那下一次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走,把他俩关到那间小屋里去。” 张进一指旁边的一间小屋,那几个青年人便架着杜海龙夫妇来到那间房屋的门口,打开门便把他俩推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加上杜海龙过度惊吓,他脚步不稳地跌倒在地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屋子里顿时黑暗起来。 他努力地蜷缩了下双腿,试想坐起来,却感到双腿无力。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 杨雪跪爬几步爬到他身边,吃力地将他扶起,啜泣着:“海龙,海龙……” 杜海龙木然了一般,什么话也没有。 杨雪哭道:“海龙,我们可怎么办呢?可怎么办呢?” 杜海龙紧闭着双目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努力回想着这自经商起几十年的风雨里程,自己从往淄博推着小车子卖姜的小贩到慢慢地发展到用大汽车往北京东北拉姜蒜的大商贩,其间有过无数次的磨难他都挺过来了,在十多年前他便是华柳镇屈指可数的几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资产一度达到了数百万,手里有了钱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建泡沫厂,建冷库,去年的大蒜行情好,他存了一百万斤大蒜就挣了将近二百万。在高额利润的驱使下他今年索性存上了二百多万,抵压上冷库及泡沫砖厂他多方面贷了将近六百万元,却不想大蒜价格一路下滑,使他这一下将整个家产全部赔光。 他又想起了儿子,儿子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更让他伤心至极,他深深地感到生活已毫无希望。思前想后,一种不祥的念头由然而生。 杨雪抱着他还在小声地抽泣,屋内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杜海龙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杨雪头发零乱,抽泣不止,便抬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心中酸涩无比。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杨雪啊,这辈子我们是完了,没有希望了,活着累啊……” 杨雪努力地止住悲戗,哽咽着说:“海龙啊,这半年以来我无时不提心吊胆的,总害怕别人来讨账会对我们不利,每天天一亮我就盼望着这一天能够平平安安的,可是我哪一天又不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再看看孩子不争气,我真是过够了……” 杜海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是我对不住你啊,让你担惊受怕,让你受苦了……,唉……”他抬起头来,看着从前面那小小的窗口中透进的那片光亮,感到了双眼有些刺痛。 “我们真的没一点希望了么?” “没有了,”杜海龙说:“我们今年存的蒜要赔五六百万,光银行贷款就有四百多万,我们的冷库和泡沫砖厂全都压给了银行,我们现在已经是资不抵债了,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只恐怕这债务咱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杨雪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她才说:“海龙,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唉,我也是………” 杜海龙和杨雪交谈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窗口的那片光亮渐渐隐去。杜海龙有力地晃着门扇,叫道:“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外面一个小青年的声音回道:“嚷什么呢?安静些!” “我们饿了,给我们送饭来!”杜海龙又喊道。 “杜海龙,你还知道饿?”张进的声音传来:“你欠我们老板的钱不还,我们老板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你还知道饿?好好返醒返醒吧。” 杜海龙疯了似地抓着门扇晃起来,咣咣当当,声音响彻院内,又使得那只藏獒狂吠起来。 杜海龙晃了一阵,见外面再无反应,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外面除了狗叫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张进和那几个痞子仿佛从大院内蒸发了一般。 杜海龙又回到杨雪的身边坐下,两人肩膀相靠,各自沉默着,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地便睡着了。 小窗口的亮光再次投进屋内,杜海龙醒来,他揉了揉双眼。他清楚地听到了外面麻雀喳喳的叫声,这才感觉到这一夜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这一夜他睡的很沉,虽然是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还是一觉到了天明。他发现他和杨雪是靠在一个墙角处背倚着墙面相偎而睡的,而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屋子中央。看着杨雪还偎在自己的怀里沉沉而睡,他心里便明白了。 他没有去惊扰她,搂着她的身子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又闭上了双眼。 张进穿好衣服后伸了个懒腰又躺到床上。他看见有一个小青年从外面走进来便问了一句:“今晚上他有动静么?” “没有,”那小青年答道,同时神色一下凝重起来:“张哥,会不会他两口子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