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鬼魄散托幼子,狐狸怒起战阴兵
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吓坏了几个茅山弟子,眼见着师父和几个师兄弟倒在地上,却再也不敢扶起,任凭着他们倒在地上,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绝望得就差哭起来了。 “天上台星,应变无停,雨泽化露,收魄聚魂,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道流光画破夜空,接着一道咒语响起,半空中一道闪亮的飞火流星冲向了雷火焚烧的女鬼母子。 云狐子脚踩飞剑,凌空而立,手上几道法印打出,流星立止,静静地悬浮在了女鬼母子的头顶上。原来竟然是一道折成了五芒星的符箓。 突如其来的一切把不远处的几个道士都看呆了。 原来高人真的还在啊?竟然可以御剑飞行。那自己师父和师兄弟是不是就有救了啊! 可事实是云狐子根本没空理他们,手上法印不停,金星符箓一阵光芒大方,甘露雨点凭空而降,扑灭了雷火,现出了女鬼母子的身形。 ”太乙无量寻声救苦天尊!是贫道来晚了。“云狐子降落地面,收起仙剑对着女鬼母子稽首一礼抱歉道。 云狐子的确是想要早点来的,奈何隔壁的“前主人”虎视眈眈地就等着云狐子现身,云狐子原本还准备隐身出门,一看到某位苗家少女手上拿着的符箓以后,就觉得眼熟。细想之下,吓的尾巴上的白毛根根竖起。更是躲在房间里装起了鹌鹑。 阿依朵的同伴怎么会有玄光观的秘符?云狐子简直不敢深想。 师父?师姐?还是师妹?云狐子顿时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知道隔壁的灯火全熄,估摸着阿依朵他们全睡觉了,才偷偷地溜出了客栈。 可云狐子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御剑飞行的时候,某个少女正在天边欣赏月色,无心睡眠。看着天边那一道流光,摸了摸胸前发热的符箓,银牙都快咬碎了。 一道雷火,将女鬼全身的阴煞之气烧去了九成九,若是云狐子再晚一会儿,女鬼母子肯定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会女鬼一身的血色红衣尽数变回了白色,魂体也变得虚幻不定,几尽透明。 云狐子知道女鬼离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的时间不远了,或许几柱香的时间之后,三界六道中就再也不会有她存在的半点痕迹了。而且,这个结局已经无法逆转,至少云狐子能扑灭雷火,却对女鬼的最终命运毫无办法。 可出乎云狐子意料的是,现在女鬼反而出奇的平静,自己的魂体虚幻不定犹自从地上努力爬起,怀抱着同样面临着会魂飞魄散之灾的鬼婴,定定地看向了云狐子。 云狐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云狐子在女鬼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的平静,看到了离别的眷念,也看到哀哀的祈求。 女鬼伸出了双手,缓缓地将鬼婴递向了云狐子。 云狐子现在是女鬼唯一可以祈求的对象了。 女鬼真的是自己混飞魄散的代价护住了自己的婴儿,对比起女鬼,婴儿虽然魂魄渐弱,但至少三魂七魄俱全,还有一线轮回的可能。 女鬼索命,但至少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劝说,鬼婴没有沾染因果,纯粹的阴气里并没有血腥煞气。 她无法放下怨恨,却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同样沉沦苦海,雷火临身,她舍弃挣扎,将婴儿护住,她甘愿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六道之中,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挣回一道生机。 女鬼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来,虚实变换之间,阴气已rou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女鬼的时间快到了! 可女鬼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命运,只是将怀中的婴儿双手递出,血红的瞳孔里满是最后的苦苦哀求。 云狐子心中突然揪尽了,好像有什么在将自己的心脏往外撕扯一般。好疼好疼。 ”我一定救回你的儿子,送他往生轮回。“云狐子带着哽咽地承诺道。双手接过了鬼婴。 女鬼大松了一口气,跪在在地上给云狐子磕头,云狐子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却扑了个空。 女鬼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神魂在支持了。 女鬼最后的时间里,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云狐子怀中的婴儿,嘴唇蠕动着,好像叮嘱些什么,又好像在唱着一首歌。 天地无声。银光似水。一阵阵夜风吹来,星星点点的银芒飘起,女鬼终于散尽了最后一点神魂,可那最后看向儿子的眼神,云狐子怎么也无法忘怀。 那是何等眷念的目光,哪怕知道了自己马上就要离去,想的还是能在多看自己儿子一眼啊!哪怕一眼也好。 ”哇~“云狐子怀中虚弱的鬼婴啼哭了起来,云狐子不知道鬼婴是否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在无半点痕迹,但至少这声啼哭也算对自己母亲最好的送别吧! 哪怕这啼哭会让虚弱的阴魂更加虚弱... 一道纯阳符箓,金光遍洒,几个道士身上的阴气飞速的消散。云狐子看也不看几个幸存道士的感激涕零,飞剑而走,根本不给那位老道长当面致谢的机会。 哪怕知道几位道士做得并没有错,但只要想到那只女鬼消失前的眼神,云狐子胸口就一阵揪心的疼。怀抱着鬼婴,御剑而过。十多里路程,不过几息的时间,云狐子却怎么没料到自己会碰上阴兵挡路。 阴兵为了云狐子抱着的鬼婴而来,毕竟鬼母已然魂飞魄散,鬼婴却没有那么nongnong的怨气,是要进入阴间轮回的。 轮回,云狐子不反对,但要阴差保证鬼婴的安全和下辈子投个好胎。 轮回之事,岂是小小的阴差如何能做的了主? 云狐子摆明了不相信别人,阴差大怒,顾不得云狐子身后钢板一样硬的后台,语出不逊。 云狐子心情正不好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怒火突然涌上了心头,一言不合就和阴差大打出手。几道神雷将一群阴兵炸得哭得喊娘,狼狈地逃回地府去了。 云狐子却傻眼了。 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如此鲁莽,闯下这么大祸? 云狐子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客栈,不顾好奇的倩娘,把门一关就是一天。 云狐子用木头刻了一个大头娃娃,将鬼婴送到了里面栖身。若要回复鬼婴伤势,还得找能滋养神魂的阴木来刻一个娃娃才行。 传说中的各种养魂神木,云狐子是不敢奢望的。但至少找一株千年以上的大槐树还是可能的。只是哪里能找到,却是要费一番功夫。但安魂养神,经文也行。只要费些水磨功夫,鬼婴总能恢复的。 云狐子觉得还是等鬼婴的神魂复原了,再送去轮回的好。不然哪怕强行送入了轮回六道,来世也会体弱多病,命定早夭的。 云狐子答应了女鬼,就一定会办到。只是云狐子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当时哪儿来的那一股无名火气,压都压不住。将阴差一顿好打,徒惹风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续呢! 云狐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了尘却知道。 云狐子三灾到了。心火妄起,沾染是非,便是第一次灾起的征兆。 若是云狐子三灾过关,九难圆满。云狐子就该化形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是几百上千年,还是几年的事情,剩下的既看云狐子的修为增长,也看云狐子自身的功德造化了。 明虚道长亲自写了一封信送到了阴间钟馗鬼王那里,将云狐子的事情解释了一番。云狐子的道行对付阴兵鬼差还行,但惹得阴间派出大将可就不妙了。所以明虚才会给钟馗写信,一来代替徒弟表达歉意,二来给阴间打个招呼,放云狐子一马,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跟只小狐狸一般见识。 明虚一番用心良苦,当钟馗接到穿透了阴阳两界的书信后,一阵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还真是个好师傅啊!”说完对着自己身边的小鬼吩咐了一声,按下不提。 云狐子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你管后面怎么应付来至幽冥的麻烦了,如今云狐子头疼欲死。
一张桌子上,两女全都望向了可怜的云狐子。阿伊朵是怒目而视,倩娘是楚楚可怜。全都等着云狐子做出一个解释来。 好在阿依朵觉得有“外人”在,没把云狐子的底细说出来,不然云狐子肯定当场就跑了。 “云郎,这位jiejie是谁?”倩娘一副泫然若泣的受伤表情,可怜兮兮地小声问道。 云狐子还没开口,阿伊朵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先开口了:“我是这位的妻子,你是谁?” “胡说,云郎没说过自己有妻子。”倩娘为了捍卫爱情,难得地勇敢了一回。 “可云郎的师父答应过了。”阿伊朵炫耀似的拿出三张符箓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地找到你们?” 云狐子心中一阵悲鸣:“怎么可能?”正待开口说话。阿伊朵得意地笑了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你们汉人经常说的吗?” 倩娘可是正正宗宗的汉人女子,读的书也不少。至少倩娘就从没听过这句话,立刻纠正到:“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没有以身相许的啊!” 阿伊朵却不管这些,小手一挥道:“我不管,涌泉我们山里多的是,所以不用了。云狐子以身相许就行了。” 倩娘气的小脸通红,指了指阿伊朵道:“你这蛮夷女子,如何能说出如此不害羞的话来?” 二女争夫,云狐子头疼欲裂。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娶他们了? 但一个于他有恩,一个于他有义,云狐子一个都不能伤害,坐在那里六神无主,这下云狐子是真的明白什么叫“情劫”了。心中把“害人不浅”的师父腹诽了个半死。 就在此时,几千里之外的青城山中,正在和猴子狐狸一起喝酒的明虚突然对着一旁给挂藤浇水的云华道:“云狐子正在肚子里骂为师呢?” 云华抬起头,一脸懵懂地惊呼了一声道“啊!” 人心隔肚皮,云华还没到能知道几千里外的人心里想什么的修为境界。明虚却可以。说以才突然长叹了一声道:“该来的躲不了,此事压了几年,终到了了结之时。云华,你和云灵子再去京师一趟吧!无论是如何选择,为师都支持你。” 明虚说完,便径直抛下喝酒正欢火狐狸和猴子回洞府去了。 云华却是一阵不明所以,刚待追问,却发现师父已经走了。 昆吾山中问道宫,了尘终于放下最后一本典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推了推肩膀上睡觉的青鸟道:“看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下一宫了?” 青鸟迷迷糊糊眼睛都不睁一下,没好气地道:“去就去呗,别吵本大人睡觉!” 了尘一阵哑然,怏怏地离开了一呆好多天的问道宫,走到大殿之前,对着问道宫的匾额拜了三拜之后,才起步离开。 昆吾一殿一峰,沿着白玉砌成的白玉山道,便道到了求真宫。 对比起问道宫,求真宫大得多,到处除了一片金碧辉煌,雕栏画栋的房屋。山峰顶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洞府,**台,丹炉房和炼气室。 了尘一踏上山顶。便感到一阵nongnong的灵压扑面而来,整个身子犹如泡进了灵气液组成的池塘里,身体的每一次呼吸都有无数的灵气自动挤进了体内。 了尘的金丹一阵暴动,犹如鲸琼吸水一般,将外面的灵气纳入了丹田,到最后越来越快,弄得了尘经脉里全是灵气涌动,了尘脸色一白,拼命地压制着金丹的运转。可金丹犹如饿疯了的乞丐,不管不顾地吸收着外面的灵气,了尘的神识都不能阻止半点。 “怎么会这样?”了尘明显感觉到了体内灵气的鼓胀,如果继续下去,自己恐怕都会被灵气压爆而死。 了尘止步,青鸟摇摇晃晃中慢慢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突然跳起脚来大叫道:“你们跑这儿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