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少年出狱
临江东面二十公里处，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少管所。 也在中午这个时间，少管所厚重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从里面略显凄凉的走出来。 和别的少年从里面出来亲人簇拥相迎的场面不同，来接他的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骑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摩托，胡子拉碴。 少年穿的还是三年前进去的衣服，破旧不说，关键是太小了，半吊在腰上。男子看着他，抹了一下脸，说了一句：“长高了！” 少年没有回答，眼神里只有淡漠冷酷，同时心里有一份想哭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发过誓，以后再不会哭。 中年男子解开绑在摩托车后面的塑料袋，递给少年道：“给你新买的衣服，换上吧。” 少年还是没有作声，提着袋子，走到路边小树林里。片刻之后，他已经穿上一套蓝色的运动服。虽然质量不太好，但毕竟合身许多。 “坐上来吧。”中年男子跨上摩托车，道：“我带你回家！” 少年依然沉默，听到回家这个字眼，他甚至有一丝迷惘。谁也没料到的是，这个少年的名字，将来有一天会令听到的人都莫名颤抖。 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少年回到了男子口中的家：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垃圾，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一间低矮的窝棚搭在垃圾中间……整个场地，散发一种难闻的味道。 少年皱了皱眉，第一次开口：“我们的家呢？怎么住在这里？” “家？”中年男子露出苦涩的笑：“你砍了人后，家便被强制拆迁了，还的房子我们没看到长什么样，便卖了赔了医药费……” 少年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手关节因用力而变白。 “去吧，你妈在里面！”男子看着窝棚，道：“她天天念天儿……” 少年不再说什么，大步走进窝棚，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铁链锁在一根粗大的木柱子上！ “妈！”少年再也忍不住，曾经的誓言第一次被打破，眼泪喷涌而出。他冲过去，搂住女人，哭叫道：“妈……” “天儿，天儿！是你吗？”mama搂着他，精神紊乱的道：“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mama？你是不是不要mama了？” 当年少年被抓走后，她就疯了……她已经记不起儿子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看她…… 三年前，少年十六岁时，他的家里迎来了一次命运的转机：他们的房子要拆迁了！ 一夜之间，村里所有的房子顶上都用彩钢瓦加盖了一层，他家的两层小楼，也在他爸爸，也就是刚才那中年男子的Ｃ劳下，加盖了一层。 随着社会的发展，他们那儿早已变成了城中村，田地也早已征收光，用老一辈的话说，这次征收是最后一次抓住命运的机会！ 的确大家几乎都抓住了，加盖的一层，也按面积折算还了房，合同一家家的签。但签到他家时，拆迁办的却说按规定这上面一层不能还房，只能象征性的赔点钱，也就是一万多，还不够他爸爸当初搭起来的一半成本…… 他爸爸mama就和拆迁办的理论，说人家怎么都按面积还房了？那个拆迁办的头目便把他爸爸拉到一边，用几根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他爸爸也是个明白人，立时问要多少钱。那头目伸出一只手，他爸爸便心疼的道：“要这么多啊？五千！” “五万！”头目翻了一下眼睛，似乎为他爸爸的不谙世故而有点愠怒。 “Ｃ，我哪有这么多钱！”搭上面一层就花了两万多，顶多还房还个六七十平米的农民公寓，按当时临江房价，像这种农民公寓，没房产证，最多一千五六百一个平方，也就值十来万顶天！现在这一搞，那自己不是根本没的赚？所以他爸爸根本想也不想的拒绝。 拆迁头目也不生气，只呵呵道：“那行，上面一层就按一万补贴，下面的两层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他爸爸便瞪着眼道：“别人家为什么不一样？房子是我的，这条件，我不拆！” 拆迁办的当时还算客气，道那行，我先走了。 但一个月后的一个周六，旁边的房子都陆续在拆了，那拆迁办头目又带着人来，不过这次带来的还有钩机。他拿着合同文本，道：“你签不签，不签今天就强拆！” “你不按一样的标准征收，我就不签！”他爸爸大声道。 “要不再商量商量？”村长笑眯眯的来打圆场，把他爸爸拉到一边，小声道：“意思点，少给万把块，给个四万，把事情了了……” “那不可能！”他爸爸硬着脖子道：“房子是我的，怎么还要给他钱？！这政策还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呗？！” 听得此言，那头目便脸一沉，手向外面一挥，喝道：“把这两个人拉走，钩机平了！” 听说要强拆，而且家里东西没搬走，所以他爸爸mama疯了一般拦在钩机面前…… 吵闹开始时，少年就在一边一字不落的听着，他幼小的心灵里，正澎湃着一股怒气…… 终于，拆迁办的头目和几个工作人员再也没有耐心，一齐围向两夫妻，拳头雨点般落了下来…… 谁也没留意到的是，那个愤怒无声的少年去厨房拿了菜刀，冲到门口，对着挥拳打他mama的拆迁办头目肩膀就是一刀！ 然后鲜血飞溅！接着又是几刀！少年挥刀的同时狂吼：“草泥玛！你不给老子公平，老子就给你公平！” …… 事件的结果是拆迁办头目重伤，在医院住几个月后，一只手算是废了。而少年因为年龄不够，被判了三年，进了少管所…… 他爸爸在做饭，在漆黑的窝棚里，难闻的空气中，做着为他接风的美味。在少管所时，他虽然不说，但无时不在盼望着这一天，他一直认为自己会连吃三大碗饭的。可是现在，他的喉咙哽哽的，似乎吞咽不下去一点东西…… 他扒拉下一碗饭反，站了起来，从出来后第一次叫他爸爸道：“爸，你有一百块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