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窥视 依附

    我和这个孩子对视了许久，我笑了：“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奇怪，有着孩子的好奇，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表情，他说：“我叫韦元。”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韦皋的庶子，韦元。

    我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不知道你父亲一会就过来了吗？赶快回去罢。”他的眼睛在烛火中摇曳着，他说：“我想看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我问道：“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他说道：“每当这里面有人的时候，我娘都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在抽泣。”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我说：“你不知道，我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孩子慌乱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看着他，拽住他的手，说道：“你藏到那个衣橱里面去。”他敏捷的跳了进去。我想我是理解他的感受的，一个庶出的孩子，如果让父亲知道他所作的事情，那么，他的一生估计也就这样被毁了。韦皋可以有许多的孩子，但是，他们只有一个父亲。

    门吱呀一声开了，韦皋走了进来，我看着他，笑道：“你怎么来的这样迟？”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过来抱住我，说道：“吐蕃作乱，我才把作战理出来一个头绪。”我说道：“我很想你，不想看你这么累。”

    他叹了口气：“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的人神出鬼没，而且这里蛮族很多，实在是防不胜防。”

    我笑道：“既然和不成，为什么不分而治之呢？”

    他放开我，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说道：“我何尝不想？前段时间本来是谈的好好的，不知道那些吐蕃人又用了什么方法挑拨离间。”

    我将茶壶里面的茶倒了出来，放到暖炉上温热着，说道：“得民心者的天下，再怎么贿赂那几个蛮族贵族，也是无法取得蛮族民心的。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被平等的看待过，如果你能让他们得到写好处，自然就归顺了。”

    韦皋叹道：“这是冒天下至大不为啊。”

    我吃吃的笑了，没有再问。人活着谁不惜命？只不过是官逼民反罢了。官员毕竟不是圣人，没有救济苍生的义务，虽然说几千年下来什么民为本，也不过是老祖宗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奴人之道罢了。偶尔有小民热脸贴了上去，真以为那些当官的对你好呢。

    当官之人所谋求的，无非就是在最大程度上压榨庶民而又不让他们造反罢了。唐朝已经建国多少年了，好年景，也有一半的人是吃不饱的。这种事实，张着眼睛的都能看的见。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也是靠着官府的养活着。如果官府没有了，我又吃什么呢？

    在岸上欣赏风景的人，是无法同情落水者的遭遇的，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森严的等级制度，保证了贵族的繁衍生息，但是风水轮流转，皇室的没落都是必然，更何况普通公侯人家？我笑的更加痴了起来，我自己又算是什么东西呢？一个寄生虫罢了。

    韦皋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回道：“人生本来应该及时行乐，你这么严肃，倒是十分好笑呢。”

    他看着我：“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是看你说的也有道理，便揣度了一番，竟然忘了人生的本意。”说完，他走了过来。

    我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仰起头，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欲望的双眼以及在烛光下显得十分凛冽的脸，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没有再说话，推着我往床那边走去。也许他不知道，在那个细小的角落里面，还有一个初通人事的孩子，正在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天亮了，韦皋竟然是谁的忘了时辰，我推推他，轻轻俯在他的耳边：“天亮了。皇上要上朝呢。”他猛地睁开眼睛，那样子，真是有趣极了。我又到：“想不到韦大人竟然是如此紧张，想来这天府之国，竟然都无法让您忘记朝堂。”我趴在他的肩上，说道：“放心，这里天高皇帝远，着什么急呢？”

    他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是疲乏了一般，嘴角轻微的蠕动着：“你不知道，男人所要的，无非权势，全天下都想要的东西，自然是炙手可热，如果没有权势游戏，男人又怎么会有魅力？”他扭头，捏了捏我的脸：“我又如何能要来你们这样的女人。谁不知道，这世界上的风情媚骨，只有官妓是最出彩的？着中国女人被记住的无非也就是几个妓女。”

    我笑了，说道：“你不知道呢，我们这样的姑娘，每年跟着书童布衣跑了的，都有好几个呢。回来都要被吊着打，都防不住。”

    他看着我：“你不会。”

    我心里一沉：“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

    他沉默了，摸着我的胸部：“因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伏在他的身上，笑道：“猜错了。我之所以不跟着逃跑，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因为我只爱英雄。宁为英雄妾，不为常**。”

    他看着我，笑容顺着嘴角慢慢的荡漾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的这么温柔：“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么贴心的人儿。”

    四片嘴唇纠缠在了一起，仿佛忘记了时间，我仿佛是陷落在了欲望的陷阱里面。可是并不想逃脱，只是想沉沦。在极度的痛苦中抓住那遥远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快乐。这是一个充斥着欲望的世界。如果不想被欲望主宰，那就只能被当做奴隶来奴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森严的等级制度，我们深深地恨着它的同时又不可否认的深深爱着它。爱它光鲜亮丽的外衣，爱它雍容华贵的外表，爱它那种让人沉迷的味道，我们依附着它，喧闹的活着。

    他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他面朝着天，静静的躺着，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穿上了衣服，扭过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你就是一个十足的**。”我看着他笑道：“你错了，我是贵妇。”说完痴痴的笑了。他没有再多说，穿起靴子走了出去。走出了这一室春光。

    我急忙穿好衣服，追了出去，抱住他，说道：“我想求你个事情。”

    他扭头：“什么事情？”

    我轻轻说道：“我想要这里能找到的最好的毒虫。”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要毒虫干什么？”

    我冲着他无力的笑了：“我身体有虚寒之疾，必须以毒攻毒，才能治好。”

    他摸着我的脸颊：“我会给你治好的。”

    我放开他，说道：“我等你。等你回来。”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要再走了。这次我不会放过你。”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便安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