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山 回照

    这两日就在床上躺着，雷雨已经是停息了。我感觉身体并不算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出去看姐妹，倒是mama和几个姐妹都过来看我，陪我玩笑一阵，可是筱雨从没有来过，问起，姐妹们都不说话，只有mama笑答道：“她身体还没有好呢！”我不好再问，况且身体很乏，所以就没有过去看。只是终日里念着，也是十分想。

    上山的路已经是修的差不多了。我的身体虽然乏，但是也是能自如走动了。mama决定今日就下山。同时找了几个脚夫来抬我下山。我在小圆的搀扶下，终于第一次走出了这个房间。外面阳光有一些刺眼，我想着，便对小圆说道：“咱们先去看看筱雨。”

    小圆笑道：“姑娘是最迟出门的一个，他们都已经出去了呢。”

    我看小圆道：“可是筱雨身体不便，mama也给她请了脚夫吗？”小圆看着我有一些惊讶：“姑娘还不知道？筱雨姑娘身体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自己走下山了。”

    我惊疑了一下：“可是mama说筱雨身体很是不便呢。”

    小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着头，小心扶着我道：“想来mama是怕姑娘担心。”

    我想再问，但是看见小圆很是为难的表情，便没有再问下去。

    在门口坐上轿子，那几个脚夫就将我抬了起来，往门口走去，穿过回廊，走到前院，mama他们已经都走到外面去了，通往山路的那面墙后，响起一阵阵笑声。那几件屋子暂时是修不好了，只能那么突兀的瘫在那里，据说那于昂勉刨出来就已经没有气了。那几个小厮都被大梁压着，只有一个是割舍了一只胳膊跑了出来的。脚夫们抬着我，走出门，倒是很快赶上了姐妹们，我远远看见筱雨的背影，鹅黄色的衣服很是显眼，她正与浮萍挽着，很是亲密。高兴的谈笑着。我正想叫她，却听见她与浮萍说道：“咱们只不过是些野花野草的，如何比得上人家的身子尊贵，还有脚夫给抬着，真是太太了！”我生生把那声“筱雨”咽了下去。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觉得醒了以后，这个世界一切都变了。mama倒是还是一样，但是姐妹们如果不是爱与mama的情面，好像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看我。来了也只是客套几句，从来不肯多留，我那次拽住鸳鸯，问她是怎么回事，也不说，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摔开我的手走了。现在筱雨也变了，着到底是怎么了？我一路只得沉默着跟在众姐妹后面。

    山上的风光倒是十分清新。一路上，还能看见戴着露珠的野花满树满树的，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走到了山腰，找到了来时那条溪水，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我也只是远远坐着，不想凑过去。坐了一会，远远是从山下又上来一抬轿子，后面乌压压跟了一片人。近了，我才看清楚轿子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浑身上下都是绫罗绸缎包着，只是十分削瘦，目光十分锋利。

    那脚夫显然是十分壮实，健步如飞。老太太的墨绿色绸衣是越来越近了，我看清了老太太修长的脖子，在椅子山安稳的摇晃着，双眼半眯着，可是带着那么一股煞气，整个人如同发霉了一般。她脸上依然涂着胭脂，后面跟了几十个家人小厮，越来越近，姐妹们也不再闹腾，只是看着。只见那老太太仿佛是感到前面有人一般，刷地一声睁开了眼睛。眼睛黑洞洞的，深陷在眼眶里，她颧骨很高，下巴仿佛是拿剪刀剪了两刀一般。

    脚夫们看来是累了，扭头问道：“太太，您看这里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歇一会吧？”

    老太太长长地脖子转了一圈，将我们扫了个遍，说道：“还是走吧，这地方不干净，太湿。”

    mama款款站了起来，走上去唱了个诺：“于太君，您儿子恐怕是早已经不在了。”

    老太太看着mama，说道：“你这个恶毒妇人!如何诅咒我儿！”

    mama面不改色依旧说道：“前日大雷雨，将贵公子所住得那间茅屋给劈住了。塌了一片。”

    那老太太牢牢盯住了mama：“你说的是真的？”

    mama答道：“句句属实。”

    于太太开始了明显的颤抖，指着我们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幺蛾子！害的我儿连性命都丢掉了，等我接下我儿来，再和你们算账！”

    她那阴毒怨恨的眼神，直直射了出来，mama仍旧是没有多说话。那老太太一口没喘过气来，扶着心口，剧烈的咳嗽着，一口痰吐了出来，喘着粗气，用嘶哑而尖刻的声音说道：“起来，我们走！”脚夫们哪敢违拗，赶紧擦了把汗，紧跟着上路了。一大片人呼啦啦起来，走掉了。

    mama扭过头来：“都起来吧！得赶路回去了。”

    我们没多说话，姐妹们挨个站了起来，那脚夫也将我抬了起来，已经是过了正午，山里本来露水重，在这正午天气，竟然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想来奇怪，竟然感觉那老太太没有走开，想着她那阴毒怨恨的眼神，我顿时从心口凉到了手指尖。我抬头看看mama，mama依然是十分淡定，在前面徐徐走着，mama的身法仿佛仙子一般，十分纤巧轻盈。据说mama当年是红偷蜀地的第一舞女。而且mama擅长剑舞，据说连京城的人都有专门过来看mama跳舞的。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mama的剑舞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一种祭祀，mama跳舞的时候总是焚香沐浴，然后拿出压箱底的一套银首饰，一层一层套上，从耳环，颈环，直到手环、脚环，不一而足。而且mama的配乐十分奇特，不是传统的流行小调，而是一种十分古怪的音乐，主要是笛子演奏。中间配以琵琶声。虽然鬼魅，但是优美异常。我又一次曾经拿过mama的首饰，十分沉重。但是在mama身上，仿佛轻如无物。mama的剑也不是传统的铁剑，而是刀上缠绕着五彩丝线透明剑器。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剑柄是木质的，但是确是泛着香气。

    看着mama的步伐，我不禁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