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后浪们将掀起巨大的波澜
职业考试的最后一天比之前还要闷热，炽烈的骄阳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能量，给本就竞争激烈的对弈场再添了一把火。 一名面相忠厚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围棋研修中心，他自顾自的把文件包放在长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灌下去之后长出一口气，朝着身边的人说道：“不放心吗？可是你给不了他们第四个名额。” 院生师范篠田一直在观察着对弈中的考生，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没有注意到来人，冷不丁听到声音后怔了一下“天野，棋院出版部竟然派你来采访这些合格考生？”他有些惊讶，以往的考试都是派出新人记者来意思一下，毕竟这些合格者只不过是晋升新初段，只能算是有潜力，还不具备太大的影响力。 “是我主动接下的这次工作，因为塔矢名人的儿子参加了这届测试，合格名额只剩下两个，我想看看在愈发白热化的争夺中，还有没有新人能够脱颖而出。”天野饶有兴趣的说道。 转头望着那些正在紧张对弈的考生，篠田感叹着说道：“哪还有两个名额，现在只剩下一个啦！不仅塔矢名人的儿子提前合格，还有另外一名考生同样以全胜战绩提前通过，今天就是他们两人的对局。” “是吗，那名考生实力如何？我可是听说过，塔矢亮的棋力不下于任何职业棋手，能够跟他分庭抗礼的人一定不会太弱。目前职业围棋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让塔矢行洋老师顶在前面，为了缓解一下职业棋坛的尴尬现状，急需一批有才能的年轻人补充进来。”天野想到那些高段棋手的糟糕表现，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篠田想到这里也微笑起来“我看过那孩子的对局，棋艺完全不输给塔矢亮，有些地方甚至还更胜一筹，说不定他们会成为新一代职业棋士的领军人物，棋坛中的双子星呢！” “真的吗？看来我这次没有白来，以往几次世界级别的围棋赛事，我们一直都处于下风，但是只要还有这些后起之秀，我们就不会失去希望。”天野仿佛能看到未来的美好景象，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篠田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赞同着说道：“院生中也有不少好苗子，如果放到以往的考试中一定能通过，看着这些孩子们的神态气质，忍不住让我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同样是在这里为了成为职业棋士而奋斗。”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今年绪方精次的气势很旺，仓田厚的势头也不错，由他们带来的震动就要降临职业棋坛，我已经闻到那种味道了。”看着沉浸到回忆中的篠田，天野忍不住摇摇头，还是期待一下新人们能给围棋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吧！ “小亮今天的棋步异常强势，你这样和他针锋相对没问题吗？”这是对局暂停的午休时间，表面上伽德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心里和佐为交谈。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佐为开口说道：“他并没有给我留下回转的余地，一旦退让盘势就会崩溃，这种纯实力的比拼我绝对不会逃避。” “小亮为了今天的对局准备很充分，就凭他现在的表现，对上绪方也不落下风，他已经拥有可以横扫大部分棋士的实力了。”伽德啧啧赞叹道，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佐为和小亮一定会让围棋界大吃一惊，他非常想看那些高段棋手低头认输时的样子。 休息时间结束，众考生沉默的回到对弈场，因为大部分人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合格，只有排名靠前的几个人还存着一丝奢望。 看到伽德在垫子上坐好，小亮微微一笑“到目前为止还是我占据上风，我终于追上你的脚步，可以向你发起正面挑战了。” “你太谦虚了，我早就说过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以你现在的实力进入头衔赛轻而易举，但是对局还没有结束，我可不会将胜利拱手相让。”伽德一边说一边拈起棋子，直接切断了小亮的大龙。 佐为不仅经常下网络围棋，参加塔矢行洋研究会也让她吸收了更多现代围棋的精*华，在她原有的实力上更进一步，今天虽然被小亮步步紧逼，但是她并没有下出一手坏棋，之前的布局完成之后，立刻展开了最凶狠的攻势。 “啪喳”“啪喳”黑白棋子交替落下，两人对攻了几分钟后，小亮的眼位被夺，这种发展让他开始长考起来——眼就是被棋子围住的交叉空点。 既然是向佐为发起挑战，小亮就不会满足于消极的防守，如果是靠拖延赢取胜利，那么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宁可让盘势变的更加复杂混乱，所以略微思考一会儿之后就继续进攻。 “对弈结束了天野，你可以到里面去采访塔矢亮。”篠田从对弈场走出来说道。 天野一边从公文包中拿出工具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三名合格者一起采访么，在长时间的考试中取得全胜成绩的塔矢亮要多问一些，这可是围棋界......” “塔矢亮输了，全胜合格的是进藤光，成绩排在第三位的考生有三名，一会儿将由同是五败的十冈、真柴充、伊角慎一郎三人进行平分决赛，决出的胜利者将得到那唯一的名额。”篠田没等天野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微怔了一下的天野马上又振奋起来，手忙脚乱的找出工具“进藤光能赢塔矢名人的儿子，说不定他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不行，我得快点过去，争取多挖出来一些新闻。” “一目半，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实力差距？”小亮放下棋子略带苦笑的说道，其实这种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能下到这种程度已经让他很高兴了，遗憾的是用尽全力却依然还是输棋。 “你已经非常努力了，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佐为神色凝重的说道——可惜人家听不见！ 看到佐为那种满意的样子，伽德微微摇头笑着说道：“在我看来你可比你父亲更加强大，本因坊秀策在你现在这个年纪，也不过就是这种棋力罢了，你每进一步都是在创造一个奇迹。” “哈哈哈！认识这么久我才发现，你还挺会拐弯抹角的夸奖自己啊，如果说我是一个奇迹，那么实力还在我之上的你是什么，神迹吗？”小亮刚开始还能认真听伽德说话，等他讲完了才回过味来，这家伙真是的，自己夸自己竟然都不会害臊。 伽德哪里想到复述佐为的话会产生歧义，当即挠着头呵呵一笑“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人家可不是在夸你啊魂淡！ “嘛嘛，你的脸皮厚度我已经习惯了，那边的平分决赛你更看好哪个人？”小亮有些无奈的转移了话题，阿光这个人下棋时还好，一旦离开围棋，就完全看不出来对弈时散发出的那种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看到伊角三人去了小对弈室，伽德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我觉得伊角会取得胜利，考试最后十场他可是一直在赢，如果不是最开始发挥不稳定，这次平分决赛都不用进行，合格名额早就是他的了。” “本来还想赢你点零用钱的，没想到你和我看好同一个人，他输给你之后能保持胜利就说明他跨过了一道障碍，打破了瓶颈的他，散发出的锋芒绝对不是那两个人能阻挡下来的。”小亮有些失望的说道，最开始认识伽德那会儿，零用钱可没少掏，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花钱，但是不仅输棋还要给钱也让他很不爽啊！ 天野找到两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说笑的情景，尽管他知道以塔矢家的家教，输棋的小亮绝不会恶言相向，但是这种年纪的孩子至少也会在心中留下芥蒂，没想到两人在场上是对手，私底下却是很好的朋友。 到底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传媒界人士，天野一点迟疑都没表现出来上前说道：“我是棋院出版部的天野，你们一个是全胜合格另一个......” 等到采访结束时，平分决赛已经进行了一半，第一局中伊角发挥稳定，击败了同为院生的真柴充，他将得到一段休息时间，真柴和十冈对弈后的胜利者将和他争夺最后的名额。 或许是被一连串的失败所击倒，真柴连续输给了伊角和十冈，失去机会的他失落的离开围棋研修会，伽德和小亮来到小对弈室时伊角和十冈的对局已经开始了。 远远的看着伊角那深邃的眼神，伽德笃定的说道：“十冈输定了，因为之前考试中和伊角对弈他输了，现在他的情绪一直无法稳定下来。” “嗯，伊角的黑子非常稳，只要保持住目前的态势他就会赢。”小亮点了点头说道。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十冈在中盘阶段向伊角认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伽德笑着恭喜伊角，没等伊角接话，他身边的和谷义高好奇的问道：“你和伊角认识吗？”同样参加了此次考试的和谷成绩很不理想，早早就失去了合格的希望。 “刚认识不久，之前考试时和他在对弈结束后聊了一会儿。”伊角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他能成为职业棋士还要多谢小亮和伽德，如果不是两人击败了其他考生，他也等不到参加平分决赛。 和谷眼珠一转向伽德说道：“你要不要来我老师森下茂男的研究会，如果把你打败塔矢亮的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已经是第三次参加考试了，却一直无法合格，如果不找点新鲜事分散一下老师的注意力，说不定又要被他狂吼。 “佐为，森下九段的研究会要去吗？”伽德表面上考虑，实际上却是在征求佐为的意见。 “呼”的一声，佐为扑到了伽德身上“我要去，阿光对人家真好！” “真是谢谢你，那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伽德客气的道谢，森下茂男可是和塔矢行洋同期的职业棋手，他可是将塔矢行洋当作劲敌呢，虽然还没有拿到一个头衔，囧！ 迈着轻快的步伐，伽德打开了家门“我回来了”。 “累了吗？今天最后一场考试一定很紧张吧！”进藤美津子一边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一边接过了伽德的挎包。 虽然伽德给进藤美津子普及了不少围棋知识，但也只能让她不会被各种名词绕晕“虽然今天的对弈很重要，但是我并没有觉得累，现在mama可以放心的庆祝了吧，之前都告诉你我已经提前合格，你却非要等到考试全部结束，真是的，竟然不相信你自己的儿子！” “mama只是想更加稳妥一点，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太轻浮。对了，你成为职业棋士这件事还得通知爷爷，他总是向我问你的情况，这次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美津子兴奋中还有留有一丝忐忑，她始终觉得儿子就这样步入社会有些不靠谱，患得患失之下失眠好几天了，前一阵子终于打听清楚职业棋坛那些事之后才恢复过来。 摇了摇头的伽德感叹道“不管哪里的父母都一样，这辈子都逃不了给孩子cao心的命，算了，以后多赢些对局，早点让他们享享清福！” 吃过晚饭后，伽德换了件衣服来到玄关处“mama，我去找小明啦！” “去吧，早点回来。”美津子也很喜欢藤崎明，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温柔可爱，还和儿子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以后绝对会是个贤惠的媳妇。 伽德晃悠着脚步来到了小明家，按响门铃之后不一会就被打开，一名和小明有些相似的中年美妇，也就是丈母娘将他让进屋内“阿姨，我来找小明。” 丈母娘见他恭顺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向楼上喊道：“小明，你的罗密欧来找你了。”——心态真好，不仅对早恋一点都不干涉，还在一旁推波助澜，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呢！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身家居服的小明飞奔过来“阿光你来了，到我房间去吧！”说完不顾母亲那玩味的眼神拉着伽德跑到了楼上。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小明羞红着脸望着伽德，犹犹豫豫的想扑进他的怀里却又有些迟疑。 伽德呵呵一笑将她压在了墙上，故意缓缓凑近小明的脸庞，羞得她眼睛时睁时闭，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肆意的品尝小明那带着淡香的蜜色唇瓣，“津津啧啧”好一会儿才分开。 把相连的银线吸进嘴里，伽德坏笑着抬起小明的下巴问道：“这么主动，是不是早就想我了啊？” 脸庞不能转动的小明只好闭上眼睛，但是她不知道这种似拒还迎的样子更加可口，伽德正要故技重施时房门“笃笃笃”的响起。 丈母娘推门进来给伽德端上果汁，见到面色通红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光准备什么时候娶我们家小明啊？” “mama~~！”小明羞涩又欣喜的喊道，眼睛还频频瞟着伽德。 面对这种一点都不劲爆的话伽德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当然是越快越好，不早点确定这件事我连觉都睡不好。” “就是，像我们家小明这样乖巧的女孩子，如果不盯紧的话很容易飞走的哦！那么阿姨就做主将这件事定下来，等你高中毕业就向小明求婚吧，到时候阿姨会帮你说好话的！”小明的mama笑眯眯着打趣道——这丈母娘简直就是亲妈啊~~！ 伽德想了想说道：“好像十六岁就可以登记吧，只要我将年龄改为十八岁，就可以在初中毕业时和小明成婚了！” “阿拉阿拉，真是说出了心里话呢，那么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阿光今天可以住在这里哦！”丈母娘掩着小嘴笑呵呵的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伽德笑嘻嘻的看着害羞的小明，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羞意的扑进了伽德怀中，由于脸埋在伽德的胸口，小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阿光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真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傻姑娘，在因岛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就是你这辈子注定的老公。”抱着小明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伽德轻声说道。 踌躇了一会儿，小明抬起小脑袋，用蚊鸣般的声音说道：“那......那你今天要留下来吗？” “呵呵，我通过考试你还没给我奖励呢，你说我要不要留宿？”伽德摩挲着小明的头发。 夜深了，星星一闪一闪的眨起了眼，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中，小明家的灯也已经全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