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字如山
在驭灵门中，除去修为高深的数位长老之外，唯有两人，具备了御气飞行的实力。 正是声名显著的徐凡、白昊！ 白衣青年迈步走来，不等洛阳心生疑惑，周围那些尚未离去的弟子，便已经惊呼出声。 “天呐……当真是白，白师兄？！” “怎么可能，白师兄乃是内门第二阳，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会现身，他怎么可能会来外门？” “果真如传闻所说，白昊师兄神武不凡，器宇轩昂，真如谪仙转世啊！” 人群中，无数道仰慕的目光落在了白昊的身上，皆是万分敬仰，尤其是少数的女弟子，更是目光似水，不断露出妩媚的姿态，尽自己所能吸引白昊的目光。 然而那白衣青年却是形同无视，径直朝洛阳这里走来。 “白昊……”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如山岳般雄浑的气息，洛阳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在对方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蝼蚁。 “外门洛阳，见过白师兄！”直到白衣青年距离洛阳不足一丈，洛阳终于回过神来，揖手行礼，轻声恭敬道。 谁知白昊却是看也不看洛阳一眼，径直走过，最终在洛阳身边停下脚步，他低头看去，视线赫然停在了……地面上那被霸王戟钉出的碎裂痕迹上！ 早在林盟灰头离去之后，洛阳便将霸王戟收回储物袋，此刻他注意到白昊的举动，内心莫名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浮现。 果然，只见白昊缓缓转过身，盯着洛阳道：“赵荃是你杀的？”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磁性的魅力，落在洛阳耳畔，俨然形成雷鸣，令他瞳孔收缩。 众所周知，赵荃乃是徐凡的远方表亲，虽说并不亲密，但多少也有些关系，赵荃在外门如何，徐凡或许不会多管，可若赵荃真的被人杀死，那无疑就是不把徐凡放在眼里了。 事实上，这一点洛阳早在杀死赵荃之时，就已经十分清楚了，直到他知晓徐凡与元宝之间的矛盾，便更加深刻地将徐凡的名字记下，这也正是多日以来，洛阳疯狂修炼的主要原因。 可是，为何今日现身的……会是白昊？ 看到洛阳目光闪烁，似有不解，白昊嘴角微翘，轻声道：“你放心，赵荃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至于你的生死……就要等徐凡半年之后回来，才能知晓。” “不过……赵荃身上有一件东西，倒是和我有点关系。” “拿来。” 白昊的笑意儒雅，可落在洛阳眼中，却有几分凛然，就好比他这番话说的极为平淡，唯有最后两个字，格外森然。 洛阳眉毛微挑，回想起片刻前白昊低头的那个举动，内心蓦然想到了什么。 霸王戟！ 没错，赵荃的储物袋中，珍贵之物屈指可数，修行感悟？不可能，白昊贵为内门弟子，乃是能够御气飞行的人物，岂会在意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感悟？ 而换骨丹，则就更加不可能了，白昊能修炼到今天这种地步，必然有他卓越的天赋根骨，哪里会需要换骨丹？ 如此看来，唯有霸王戟……才是白昊此行的真正目的！ 问题在于，霸王戟早已被洛阳炼化，与洛阳之间存在着某种紧密的联系，若要让他双手奉上，则就会损伤他的修为。 若是换做一般的外门弟子，忌惮于白昊的修为以及地位，恐怕早就将霸王戟取出了，然而洛阳早在九岁时就经历生死，岂会因此产生退怯之心？ “法宝已经被师弟炼化……恕洛阳不能答应。” 随着洛阳的声音响起，四周弟子一片哗然，不少人回想起洛阳先前的雷霆姿态，与此刻形成鲜明对比，皆是露出讥笑。 而元宝虽有心想要帮助洛阳，却无奈实力有限，只能紧咬着牙，神色焦急。 洛阳的回答显然令白昊有些意外，白昊眯起眼睛，淡淡道：“你不怕死？” 声音一出，洛阳顿时感受到一股雄浑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席卷而来，令他丹田中的灵力极速窜动，如感窒息！ 洛阳的呼吸渐渐急促，可目光中却流露出几分倔强的光芒，硬生生顶着这股压迫，洛阳强笑道：“宗门有规矩，同门之间不可内斗……” “门规？” 白昊的剑眉微挑，如同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嘴角露出冷笑，轻声说了一个字。 “滚。” 滚！ 白昊的声音低沉，可当其响起的刹那，先前席卷在洛阳全身的威压，如若乍响，犹如一座磅礴的大山，重重压在了洛阳身上！ 一字如山！ “噗！” 洛阳心神俱震，张口喷出鲜血，竟是无法在这股威压之下抵御片刻，身子犹如断线风筝，登时往后横飞出去，“砰”一声撞在了平台的玉柱上，重重滚落在地。 围观的外门弟子见到此幕，纷纷目露震惊，下意识往后倒退，望向白昊的目光更加尊崇，看望洛阳的目光，尤为讽刺。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变得怪异起来。 只见那看似不堪一击，已然身受重伤的青衣少年，双手微微颤抖，支撑着地面，竟是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目光清冷，一声不吭，仅仅是平静而漠然地盯着白昊。 不知为何，众人心中莫名出现了同一个感觉，那青衣少年，此刻就好似一头受伤的孤狼，身影孤单，虚弱，可眸子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倔强，似是来自于天性，不屈服于强大，不对外物低头。 众人心中微颤，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纷纷移开视线，下意识不再去看洛阳。 白昊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不自量力。” 只见他食指轻弹，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快速浮现，化成一个精致小巧的翡翠葫芦，被白昊抓在手中。 就在这翡翠葫芦出现的瞬间，一股飓风般强盛的吸力，登时席卷在道场各处，直直指向平台前的洛阳！ 洛阳的眉毛一掀，有意识想要避开，可这股吸力无比强大，硬生生将他抓住，紧接着，他腰间的储物袋轻轻晃动一下，一道暗红色流光，迅速从中窜出！ 霸王戟！ 洛阳睁大眼睛，在他愤怒的目光中，霸王戟在这股吸力之下，极速飞到了白昊身前，只见一道道暗红色流光，从霸王戟上窜出，纷纷涌入了那翡翠葫芦之中！ 与此同时，洛阳的心神剧烈震颤，一股强烈的刺痛，在他神识之中浮现，他与霸王戟之间的那道联系……断了！ “噗！”洛阳只觉得浑身力气如被抽空，丹田灵力犹如死水，再无半点灵动。 “当啷！” 就在最后一道暗红色流光没入翡翠葫芦的开口，原本晶莹剔透的霸王戟，竟不知何时，变得黯淡无光，浑身布满深刻的裂纹，随着“咔咔”声响起，竟是生生断成了两截，落在了地面上。 不可察觉，翡翠葫芦的身上流动出一抹暗红色邪异光晕，见到此幕，白昊的脸上这才流露出满意地笑容，他最后淡淡看了洛阳一眼，摇了摇头，挥手间快速离去。 直至此时，原本还人来人往喧闹不已的道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众多弟子凝视着洛阳，目光复杂，似是想要讥讽，可回想起洛阳先前那个样子，却怎么都提不起嘲讽的兴致，只好低声叹息。 终于，不远处的元宝回过神来，此刻身躯微颤，飞快跑到了洛阳身前。 “洛阳，你别吓我……你，你没事吧？”元宝神色焦急，正因为他曾经被徐凡废掉过，所以他最是懂得这种悲惨，他看向低耸着头，脸色苍白却十分平静的洛阳，不由得将拳头握紧。 洛阳的修为没有被废，但他亲手炼化的法宝被生生斩断联系，如此一来，所带来的痛苦非但比元宝当初要大上数倍，同时也会极大程度影响洛阳的修为，甚至是心境。 须知，修行途中，根骨资质固然重要，可心境，却是最为关键。 若是洛阳因此灰心丧气，从此颓废，那即便他根骨上佳，也再无晋升内门，成为强者的可能…… 然而，包括元宝在内，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却是洛阳接下来的动作，还有话语。 洛阳如白纸般苍白的脸上，嘴角微微动了动，随即动作艰难地站起身，径直走到了正前，俯下身，将那两截折断的大戟拾起。 他抬起头，望了眼白昊离开的方向，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三年之内，洛阳全数奉还。” 声音不响，却宛若惊雷般落在了所有人耳中，不知为何，当这句无比荒诞的话语落在耳中，听闻者竟下意识……深信不疑！ 并非是洛阳的声音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而是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在阐述某个计划，而是……在叙述某件必然发生的小事。 众人回过神时，洛阳已经走远，只见在山道上，那名步履艰难，身子踉跄，仿若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的少年，摇杆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