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心
雷鸣与秦星晓站在楼顶的护栏后津津有味的大口喝酒，大口吃rou，迎面吹来一阵凄冷的高楼风，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变得惬意无比。 一扎啤酒，几十串烧烤，男人熟络起来就是那么简单。 从高空看去，苏州的夜景真得很美，红黄相应，车水马龙。 城市被规划成一格一格的豆腐块，参差不齐的楼房里安睡着幸福的人。在忙碌了一天以后，没有什么能比和爱人一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更让人安心了。 发达的商业区生意一片红火，小吃街里络绎不绝，看了一整天风景的游客们完全不可能放下这里品种繁多、特色一流的小吃。特色文化街里更是堵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选购着合适的纪念品。 江边稍起波澜，老鱼家保持着千年的传统，品着淡酒，吃着小菜，谈笑风生，偶尔唠叨抱怨，还没到春节便祈祷明年会景气一些。 对于“夜店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迎来休息的工薪族、学生狗丝毫不愿放弃得之不易的放松机会，男性装得一本正经，说话有板有眼，龌蹉的小心思却人人皆知。女性们也不甘示弱，虽然天气很冷，但她们还是尽量把能露的都露了，万一傍上个有钱的凯子，后半生就衣食无忧。 毕竟ONS已经成了当下社会的主流。 也不知道权少那个混蛋正在哪里花天酒地，要是他不慎落单，又恰好被雷鸣撞上，雷鸣绝对会用手上的啤酒瓶开了他的瓢。 “喏，我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吴昌鑫。”秦星晓半眯着眼，指着不远处一个幽深的巷口这样说。那个小巷道路窄小一片漆黑，如果拥有夜视的能力就可以看见，此时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正在巷子深处打着Kiss，男生对女孩上下其手的动作很是生疏，但很快就能占领“高地”。 “那时候我十六岁，刚到苏州不够两年......” “你十四岁就来苏州了！？”雷鸣大吃了一惊，“一个人！？” “别他妈别插嘴。”秦星晓晃了晃脑袋，然后又饮了一口酒“当时吴昌鑫很瘦弱，比现在还要瘦弱得多，一样留着可爱的蘑菇头，单纯得像是小屁孩一样，但他却被三个高大的家伙围在中间。” “然后你挺身而出，把他给救了？”雷鸣吃着烤牛rou，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这事儿要放在他身上，哪怕他身怀绝技，他也绝对不会去行什么狗屁的侠仗什么奇怪的义——要是是个女孩还能说得过去，偏偏是个男孩。 秦星晓点点头，“我对武术这方面的天赋很高，当时一个人就把那三个大个子打趴下了，全程吴昌鑫只在旁边发抖，像个被吓坏的兔子一样。” 说着，秦星晓叹了口气，“几乎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吴昌鑫的冰冷，他对生活麻痹，说话古板，对什么事都很较真，打起架来不死不退，为人严肃苛刻。但这也是生活所迫，谁能想得到，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截然不同呢？” 雷鸣与吴昌鑫很铁，但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听秦星晓说起这话，雷鸣不免皱皱眉毛问：“他以前是怎样的人？” “软弱，逃避，胆小怕事，像是一张不染一尘的白纸，一点心机都没有。因为个头矮小，他在学校的时候一直被同学、学长们欺负，人家叫他都不叫真名，而是叫他苍蝇。”说着，秦星晓惆怅地哼了一下，“你知道当时我打跑那三个家伙以后，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谢谢？” 秦星晓点点头，“当时他给我鞠了个躬，对我说谢谢。我问他想不想变强，要不要向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复仇，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种迫切的渴望，同样，我还能看见无限的恐惧。所以我只是告诉了他我的地址，然后对他说，万一哪天想通了，尽管来找我。” “后来他想通了没？”雷鸣给秦星晓开了一罐啤酒，对两人过去的故事他可兴趣十足。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想通我们能成师徒？”秦星晓舔去稠密的泡沫，然后大口嚼着烤鱿鱼，边吃边说：“本来这件事我已经抛之脑后了，谁知道一年以后他突然敲响了我的房门。那次见面以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想着，秦星晓连连叹气起来。 在长期的心灵与**的折磨下，吴昌鑫的人格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他开始变得厌世，觉得世界浮华却糜烂，每个人都是在为着自己的利益而活，甚至可以为了利益不顾身边人的生死。人性本恶，在这种极度扭曲的心灵下，他开始追求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有强者才有说话权。 吴昌鑫干劲十足，无论从潜力还是从信心看都是很好的料子，于是秦星晓一口答应了吴昌鑫，给他制定了一系列的变强计划与考研。这使得原本矮小的吴昌鑫突然长高，削瘦的身子日益结实，甚至于每天不累到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就不能睡着，像个疯子一般。 但和秦星晓比，他还差了一截。 很多东西都可以后天养成，但潜力和运气不能。上帝给足了秦星晓潜力和运气，他也善用自己的头脑，否则他也不可能孤苦伶仃的在苏城活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名声大到黑白皆知。 “其实无论干什么，心态都很重要。”秦星晓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说，雷鸣点头表示同意。举个很好的例子，为什么打游戏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过得快？正是因为心态，如果能把打游戏的心态放到上班上，那绝对会大捞一把。 当然，这里不指那些易怒、喷人的游戏心理。 “所以我一方面教他如何变强，一方面想要摆正他的价值观，他那种极度抽象的心理，迟早会害他丢掉性命。” “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就放弃他？”雷鸣终于听不懂了，既然秦星晓一心为着吴昌鑫好，想要把吴昌鑫从那种厌世的心理拉出来，为什么还没成功就将他放弃？是因为累了吗？还是因为时间问题导致秦星晓已经失去了信心？ “因为他变了。”秦星晓停下嘴，认真的说到。 “变了？什么变了？”雷鸣随着秦星晓似有似无的目光看向缓缓驶过的轿车，有些不明所以。 “变得比厌世更黑暗，也扭曲了。”秦星晓解释说，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徐徐吹出，“他讨厌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待他不公，他想要的一切都无法拥有。” 雷鸣点头表示赞同，以他对吴昌鑫的了解，当然知道这个家伙拥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一旦事情的进展与他预计的方向不同，他就会竭尽全力的去改变，假如改变不了，他就会找一些七七八八的借口搪塞过去，但绝对会有一段时间处于狂躁的状态里。 那种自以为高高在上，足以掌控一切的姿态，让雷鸣十分讨厌。 “但如果有了实力，那就不一样了。他的野心太大，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渐渐的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利用工具，只有**，不再拥有感情。”秦星晓这样说。 吴昌鑫的性格或多或少的受秦星晓影响，这里不得不提，秦星晓不仅风格离奇古怪，性子也时好时坏难以捉摸。在吴昌鑫身上所体现的所有品性与秦星晓的缺点一模一样，但吴昌鑫的优点，他可是一点都没学。 “我不止一次说过，一个人再怎么强，他始终也是凡人，而凡人就应该拥有人性。吴昌鑫的朋友很少，这是因为他所经历的种种事情让他在对待他人的层面上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心理阴影导致他的性格孤僻畸形，人性缺失。说实话，那天看到他愿意与你出生入死，这点让我十分震惊。“ 雷鸣还没来得及为此事窃喜，秦星晓却补充说： “但我转念一想，如果他也把你当做了利用工具，所谓的出生入死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秦星晓这么一说，雷鸣忽然觉得吴昌鑫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家伙。一个人在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以后，所做的一切都会出于算计思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样就会成为冷血残酷的人。 很不巧，这点好像也是秦星晓教他的：为了取得最大化的利益，可以做出有必要的牺牲。 但吴昌鑫显然将其中的意思曲解了。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我的凡人，少惹事，多活命，这比什么都好。”说完，秦星晓伸了个懒腰，继续懒懒的喝着酒，“原本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本领只是为了让他有自保、反抗的能力，但既然他已经违背了初心，我也没理由继续当他的师傅了。” 如果要用一个词去形容，那便是为虎作伥。 雷鸣经过短暂的思索，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类似于超人的超级超级强大的实力呢？你会不会也像他那样？” 秦星晓扭过头来，看着雷鸣的双眼，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我也会。” “为什么？”雷鸣不禁问，秦星晓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上一句才那样坚定的说，这一句立马就给改了，说起话来跟放屁似的。 “因为我也超级超级超级的扭曲而且厌世啊！”这话说完，秦星晓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但以一己之力实在太难，而且就算改变，这个世界又能被改变多少呢？ 秦星晓浑然不觉，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迎接自己真正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