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女
第二天早上。 地球联合首府某间宽大的会议室里，一名白发老妇，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和一名容颜秀丽的清纯少女，三人随意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全息显示屏，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注视着中央电脑在全息显示屏上呈现出来的画面。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这沉默的三人，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袖手旁观？”中年人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用手指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和无数密密麻麻的绿色光标，沉声说道，“才过了一个晚上，512名参赛者，只剩下118人，死亡394人。他们都是地球未来的精英，是人类的希望所在，可是仅仅一个晚上，全都死了。一个晚上啊！后面还有六天，最后还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白发老妇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沉重：“莹儿，你们这次是有些过分了。这些参赛者毕竟是地球未来的栋梁，如果伤亡过大，会影响到地球未来的发展。” 另一名清纯少女赫然正是地皇集团的执行董事：黄莹。 此刻黄莹嫣然一笑，似乎对这恐怖的死亡率毫不在意。她望着白发老妇，用撒娇般的口吻说道：“姑姑，您老人家可是答应过我，这次不会插手的。史乾钧和三大财团对峙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如今也到了该重新洗牌的时候了。眼下正是大好的机会，怎么能为了妇人之仁而错过呢？” 黄莹说话的口气听上去似乎是对着白发老妇，但她的目光却转向了那个中年人，显然是在指责对方“妇人之仁”。 这矮小中年人的脾气其实十分火爆，但此时碍于白发老妇在场，却不敢过于造次，只能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怒声反驳道：“妇人之仁？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这个小姑娘还没出生呢！我不害怕死人，但也不是嗜杀之辈。如果是无可避免的情况，哪怕屠戮成千上万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可如果是不必要的牺牲，那就应当仔细权衡一下了。这次圣警考核破例交给你们三大财团主持，结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后我们很难向公众交代。给我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不该给出一个解释吗？” 这一次，白发老妇没有开口，只是把目光投向黄莹。那意思很明显，她也希望黄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黄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右手，用纤纤玉指在左腕的手环上轻点了两下，白发老妇和中年人面前的全息显示屏画面忽然一阵闪烁，下一刻，便切换成了另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白发老妇和中年人脸带疑惑地各自看向眼前的显示屏，但只不过数秒之后，他们的表情就变成了深深的震撼。 “莹儿，这是真的吗？”白发老妇颤声问道。 “莹儿怎么敢欺骗姑姑？我们已经反复确认过，绝对属实。”黄莹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过关了。 “如果这份资料能够被证实，那计划就需要再修改一下了。”中年人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这些参赛者已经不适合再回来了。到了一周的期限，假如还有幸存者，就想办法让他们都留在那颗星球上吧。除了我们的人，这场比赛绝不允许有生还者！” …… 心夜行走在浓雾弥漫的森林中，她的脚步不徐不急，脸上是仿佛万年不变的冷漠。一袭黑衣的少女穿行于昏暗的树影间，如同一个漂荡在人间的毫无生气的幽灵。 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哭或笑之类的感情了？ 她自己也不记得。 现在就连痛苦或者愤怒之类的情感，都很少会在她心里出现了。 在她的心里，只有恨。无穷无尽，仿佛永不熄灭的地狱业火般焚烧折磨着她的仇恨。 她不在乎会遇到什么，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但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继续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 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恍如实质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并未见她有任何动作，一团散发着森冷寒意的灰色雾气从手环中飘出，徐徐环绕在她身体周围。 星宠：雪雾魂。 …… 四周的景物忽然一阵剧烈的扭曲，一个娇美的身影就这么从眼前扭曲的景物中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围绕在心夜身周的雪雾魂倏忽消散不见。所有的杀意全部烟消云散，心夜如同雕塑般怔在原地。 …… 婀娜的身影款款走来，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思琴，好久不见。” 心夜，也就是叶思琴，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她死死盯着对方，连声音都开始发抖:“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被……” “我回来接你了，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叶思琴轻声呢喃。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对方向她伸出一只手。 “我……愿意！”叶思琴如在梦幻中，下意识地朝那只伸出的手走去。 可只走出一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她的表情开始不断变幻，时而茫然，时而痛苦。 “不，我还不能跟你走！”她梦呓般地说着，脸上的神色依旧茫然，但语气却无比坚决，“那些害了你的人和东西，我曾发誓要亲手毁掉他们！否则，只要他们还在，这样的悲剧就会不断重演！” 她黑色的衣襟被风吹动，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舞。她的思想开始逐渐变得清明，而与之同时，周围的景物再次扭曲变化起来…… …… “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罗梵怀疑地问。 “伟大的比奇少年，什么时候犯过错误？”亚空间手环里，小吃货懒洋洋地说道。 此刻的罗梵处于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在他身体表面，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把他同外部空间完全隔绝了起来。那是园丁生前拥有的星宠，查亚星的隐形水母。 查亚星隐形水母是一种天生拥有空间类异能的宠兽，是与沙土兽同样极为罕见的生物。 这种天生拥有空间异能的生物，可以把人带入二维空间。由于处于另一个维度，因此可以躲避来自三维空间的绝大部分伤害，除非攻击的能量过于庞大，或者某些特殊的精神类攻击，否则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对它所保护的人造成伤害。而在二维世界里移动，然后突然在三维空间出现，还可造成类似于瞬移的效果，因此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能力。 这种生物的能力用于暗杀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当初园丁虽然至死都是强化十级的实力，始终没能跨入觉醒者的行列，可就是凭借着这只神奇的星宠，让他稳稳地占据着四大杀手的宝座，从来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园丁临死时把这只外星水母交托给了罗梵。对于这么厉害的星宠，罗梵自然没有浪费的道理。查亚星水母的智力水平并不高，只能简单接受指令并执行，所以罗梵对它使用血之契约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什么思想负担——除了伟大的比奇少年怀着旧恨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之外。 其实，建议罗梵对隐形水母使用血之契约的正是奇奇。先别管道德不道德，实用才是硬道理。订立血之契约以后，可以通过意识直接指挥星宠，相比通过亚空间手环进行思维控制的方法，血之契约既高效又安全，最主要的是，不会对精神造成负担。 别人终其一生最多同时拥有两只星宠，如果强行增加星宠数量，就会因为精神力超负荷而导致意识崩溃。可罗梵使用血之契约，就完全没有这个隐患。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同时拥有无数的星宠。想象一下吧，和敌人交手的时候，别人召唤出一个帮手，而罗梵却一下子召唤出一个军团时，他的敌人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距离实现那个目标还比较遥远。罗梵是个宁缺勿滥的人，不是很强大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物，他还没兴趣收为星宠。当然了，这只是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理由是，他养不起…… 一个比奇少年已经吃得罗梵到了破产的边缘，要是再多养几个，罗梵干脆就不要活了。 其实，单只罗梵现在拥有的两个星宠，已经足以羡慕死许多人了。一个拥有神秘传承的高智能外星生物，一个拥有空间异能的稀有星宠，任何一个放到外面，都是可以引发一场残酷抢夺的存在，而现在却被罗梵不言不语地闷声发大财了。 唯一让他感到郁闷的是，自己的两个星宠虽然都很不凡，却没有一个能光明正大的召唤出来使用。孵化奇奇的蛋就是园丁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抢来的，罗梵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惹上了多少敌人，假如带着那个小家伙大摇大摆地上街，估计要不了几个小时，自己就会横尸街头了，而且很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至于隐形水母，本来就是园丁使用多年的星宠，属于“地球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罗梵要是在人前把它召唤出来，无异于告诉大家，自己就是园丁临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 所以，现在的罗梵就像一个腰缠万贯，却整天提心吊胆怕被人打劫的大款，明明非常富有，却根本不敢把钱拿出来花。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郁闷。 可是现在，罗梵在继续探索的路上，还是动用了隐形水母的能力。毕竟这颗星球上危机四伏，要是一个不小心挂掉，那可真要变成冤死鬼了。再说这里毕竟是一颗蛮荒星球，只要小心一点，别太招摇，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可惜，事与愿违。使用查亚星水母的隐身能力后，才前进了没多远，奇奇的声音就在罗梵耳边响起：“骡子，前面有人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