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紫叶之灵
“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和我这位老友一样的味道。”凌宵突然想起子离商之前说过的话。 也就是说在刚见面之时，子离商就已经知道灵剑的存在，知道灵剑中有一个魂灵，和欣断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可是紫叶？” 凌宵盯着面前的魔灵，试探性地问。 话音刚落，魔灵显得很激动，像是在肯定凌宵的问题。 凌宵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子离商所说都为真，灵魂沼泽是灵魂的栖息地，就如他那个时代神话中的地府，人的灵魂的聚集地。 “林芸？林大？是你们吗？”凌宵再次问。 其他两个魔灵也如刚才凌宵面前的魔灵一样，这让凌宵更加肯定。 “如果是你们，你们可否现身？” 凌宵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难以想象，这种神话般的事实会真实地摆在自己面前，如此残忍，又让人无比欣喜。 三个魔灵安静地定立在他的面前，凌宵感觉不到他们的悲喜，却能想象得到他们此时的情感。在那片沼泽之地，他们承受难以承受之痛，如今再次相逢，却是人鬼殊途，尽管在同一空间，却身处两个世界，连交流都难以实现。 谁说善一定会有善报，什么天堂和地狱，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去吧，这是我的世界，也将是你们的世界，寻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在那里能获得新的生命！”凌宵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木凌宵对不住你们，以后，我一定守护你们不再经受痛苦。” 说罢，凌宵闭上双眼，在大地的某个地方，一块田园之地浮现，慢慢变得殷实，像沙漠绿洲，又像紫夜城。 “你变了。”一声如来自亘古的声音飘进凌宵的耳膜，跨越万水千山时光长河，悠远而漫长。 凌宵猛然睁开眼睛。 欣紫叶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虚无缥缈，若隐若现。 “紫叶！”凌宵一阵激动，欲抓住她的双臂，却落了个空。 “木凌宵，这只是我的残魂，你难道就这样残忍地将我扔在这个地方？”欣紫叶的声音幽怨而悲戚。 凌宵疑惑中有悲凉，含着泪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虚影。 “欣紫叶没有死，欣紫叶还在等着你！”欣紫叶的声音如她的身影一般缥缈，在这片空档经济的世界里，是如此凄厉。 “对不起！”凌宵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就那样傻傻地望着。 “你真的变了！” 又是一阵让人心悸的寂静。 “紫叶，能不能告诉我魔灵的情况。” 凌宵转过话锋，他知道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有些事或许他能够办到。 欣紫叶幽怨一叹，生出无数悲凉。 “时光长河腐蚀了我的灵魂，在它的蛊惑指引下，我踏入了命运之泉，不料并未见到你，七灵却被夺走。” “从此我的世界里，只有恐惧和思念，还有一丝执念。直到我遇到她，才知道，我的执念其实并没有那么深。” “遇到谁？” 紫叶将目光移向凌宵面前漂浮的魔灵。 “林芸。你肯为她消失三年，当时不明白，遇见她才知道你那样做的理由，如此善良的女子，值得你为她那么做！” “可她为什么不能现身，她还在怪我吗？！” 往事在他的意识中浮现，他对林芸的爱，源于端木凌宵，他为她做的一切，皆来自端木凌宵的执念。但不代表他对林芸没有情感，正如欣紫叶所说，她是那么善良，她的心也如他的容貌，美丽得让人迷醉。 “她和我不一样，你可能永远都见不了她，除非她的rou身还在！”欣紫叶幽幽的声音让凌宵的心底产生深深的愧疚。 “那么，林大呢？” “是你亲手将他掩埋，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紫叶，我该怎么办？” “你已经在做了，或许，你来得还算及时，如果再过一些时日，我们都将化作戾气……这方世界，很美！”欣紫叶微微一笑，笑得如此凄凉。 凌宵一阵心疼，想伸手抚摸它的脸，却见欣紫叶的虚影已化作一只蝴蝶，向下空飞去。 “蝶灵即我灵，我会在这里等你！” 凌宵望着远去的蝴蝶，心底充满复杂的情愫，两滴泪水落下，在虚空中，如两颗剔透的水晶，中间都有一个黑点，而林芸和林大的灵已消失不见。 凌宵漫步而下，走进那块田园之地，他的泪滴落的地方，一颗青松正在生长，一株白百合也已成型，蝴蝶轻落在花瓣上，扑扇着美丽的翅膀。 凌宵仿佛看见林芸的笑颜，如此灿烂。她从未怪过自己，哪怕是现在，也是欢呼雀跃，只因还能再见她心爱的人一面。 他仿佛看见欣紫叶在花间翩翩起舞，每一个美丽的瞬间都代表她倔强的思念和牵挂，写在那张装作坚强的脸上，却崩溃了她的泪腺。 他仿佛看见林大的憨厚和淳朴，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托着笨拙的身体，嘴里却一直说“保护老大！” …… 凌宵静静地陪在他们身边，在这么不成熟的空间内，没有时间的规则，没有世俗的羁绊，就那样静静的陪着，天是蓝的，水流是清凉透骨的，清新的空气洗涤着他布满风尘的躯体，不知不觉，他终于沉睡，在白百合的身边…… 林芸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他的跟前，在水晶之光的照耀下，如此美丽动人。 他心中一热，送上灿烂的微笑和温暖的怀抱。突然，他的心口一疼，慢慢将林芸从怀中拉出，发现她的脸上还挂着没有掉落的泪珠，一把尖刀扎在自己的胸前，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也破灭了一个美丽如初的春梦…… “不！”他轻语，向后慢慢退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勒住自己的脖子，他使劲转过身子，看见欣紫叶狰狞的脸，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他不敢相信，她们两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如果没有牵挂，他情愿就这样了断，但梦雪怎么办？老师怎么办？ 他发现林大惊愕地看着此时发生的事情，他想阻止，无奈脚已生根，这片大地将他禁锢，只能顶天立地，却无法移动分毫。 “吼——”林大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震得凌宵耳朵嗡鸣，意识也恢复清醒…… 一个梦，一个如此真实的梦。 凌宵稍作平息，慢慢站起身来，并无介怀。起码，他看到林芸，看到了林大，他们的模样再一次在自己的意识中清晰起来。 “我会随时来看你们的，这里没有时间规则，你们应该不会感觉到度日如年的煎熬！”凌宵柔声说道。 说完，凌宵引动了阵诀。 还是那片极寒之地，凌宵的身影再次出现。 灵剑划破长空，在漫天飞雪中划出一道弧线，也写出一个凄美的故事，埋藏在雪地深处。 那是一面巨大石碑，凌宵刻画文字于其上，封禁在冰层深处。 后世有人挖出那面石碑，却无人能认出上面的文字，多少年后，有天才少年声称，他可解读。 一个传奇一般的故事在后世传颂，感动了多少痴男怨女。也有冒险者开始寻找那个神奇的世界，那个由大能人物创造的世界。 这些都为后话。 距离灵魂沼泽大战已过去半月有余，安西城已恢复昔日平静，安西武学院已正式开学，多少人在等着见凌宵一面，知道内情的人却都在为凌宵的安危而寝食难安。 子幽也回到云霞村，和清雅与梦里一起，坐在村外的草地上等待。她们怕凌宵回来时找不到安西城，也怕…… 或者说她们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因为心里被已经装满了。 每当日夜交替轮转一次，她们会心疼一次，如此煎熬，岂是能用度日如年能形容的。 这天，她们一如往常，来到村外那片平整的草地上。 “我有预感，哥哥今天一定能回来！”梦露俏皮地向清雅一笑。 清雅温和地望了一眼梦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人家都是大人了，别像以前一样，总是摸我的头，摸笨了，哥哥可就不喜欢了！”梦露清脆的声音让子幽一阵失笑。 突然，一声轰响传来，还是在沼泽之地的方向。 与此同时，云霞村之北，闪出一道光亮，速度快到极致，瞬间落在她们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