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要被开除了
1989年的冬天，改革开放的春风依旧令广州这个城市暖暖的。 广东省广州市。 华南工业园区之内的一家私人小工厂之中。 三楼最里面的车间，正在工作的赵明感觉到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小赵，小赵，你怎么了？” “赵明同志，你没事吧？” 身边的同事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来掐人中，探鼻息。车间一组的组长林叔是一个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在他的按摩之下，赵明缓缓地醒了过来。 “小赵，你没事就好了，刚刚你晕过去，吓死大家了。”林叔是一个十分体贴的人，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见到赵明没事，也都是说了几句便是回到各自的位置之上工作了。 忽然赵明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特别的疼，疼到他想要把脑袋给撬开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怎么了？”林叔再次被赵明痛苦的表情给吓了一跳，疑惑道。其他人也是将目光投了过来，而车间主任白建国刚好从外面进来，眉头皱了起来，开始询问门口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赵明抬起头来，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而古怪。 他是一名海归，从小在麻省理工跟随过很多工业知识十分丰富的老教授，实际上是给他们当学徒，打下手。这次回到了国内，就是想要找一份工作，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他以前跟随的那些教授一样，甚至超越他们。 可是他知道，这不太可能，因为他的记忆力有限，他的天赋有限，而工程师对于创造力有着极高的要求。可是刚刚他晕了过去的时候，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的头脑忽然变得好使了，记忆力似乎也变得强大了很多，甚至不时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赵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古怪想法，但是脑袋里，以前看过的许多图纸和在麻省理工图书馆看到的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刻到心里去，想要忘记都很难。 人本来就是这样，特别是大脑这种复杂的东西，不经意间开发出来一部分作用，都能够让人受益终生。 “赵明同志，你在上班期间晕倒，是几个意思啊？”白主任了解了情况之后，大声呵斥道。 赵明有苦说不出，虽然大脑发生了一些变化，记忆力和创造力大增让他心中惊喜。但是这些东西都很虚的，他说出来也没人信。 故而对于主任的话，他只能沉默了。 但是他沉默没用，白主任没打算放过他。 白主任指着赵明的鼻尖，摇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才刚刚上班多久？你就晕倒在车间，这传出去，对我们工厂的影响到底多恶劣，你知道吗？” 众人都是默然不敢做声，听说最近工厂打算裁员，如果他们多说两句，说不定就会成为那可怜的裁员名单里的一个。 林叔是赵明的组长，赶紧解释道：“主任，小赵肯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他刚刚只是打个盹，不是晕倒的。” 白建国并不理会林叔，而是继续指着赵明的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一开始你进来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表示，做最苦的工，拿最少的钱。还说过自己的身体强壮到能够上山打老虎，下海擒蛟龙。你再看看自己，弱不禁风，上班就晕倒。拜托你帮帮忙，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 赵明心中一阵无语，这白主任的嘴巴真是够毒的。虽然他心中也是有些愤怒，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辩解的。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他就算有着过人的头脑，但是短时间之内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知道，如果他失去这份工作的话，那么一切都要回到解放前，甚至短时间内无法找到新的工作，他可能要上街乞讨。 强忍下心中的一口气，赵明放低姿态道：“领导，我知道错了。” 林叔见缝插针，赶紧道：“是啊，主任，小赵已经知道错了，这次就算了吧。” 白建国拍了拍林叔的肩膀，道：“老林啊，你就是心地太好了。有些人可以原谅，但是有些人却是不值得原谅。”说完他还瞥了瞥赵明。 林叔摇头叹息，还想要为赵明争取。但是白建国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看向赵明，趾高气扬道：“你走吧，反正你也没开始干活，也不用结工资。” 众人都是赶紧正襟危坐，认真的工作。 果然啊，被开除了。上面要裁员的事情果然不是空xue来风。 赵明皱眉道：“主任，我只不过是晕了一分钟，并没有给工作带来什么坏的影响，这就要开除我？”他十分的不甘心，毕竟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白主任双手抱胸，侧过脸来，斜视赵明，道：“你这还是没有坏影响？你知道你这样给厂子带上多大的恶劣影响吗？不但如此，还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工厂干活会影响大家的身体健康呢。” 摆了摆手，白主任十分不耐的说道：“走吧，走吧。我已经十分仁慈了，要知道像你这种犯了错误的人，在别的工厂，那是要罚钱的。” 赵明心中有些愤怒，他这根本不是错误，竟然还被一口咬定是犯错，还说的那么好听，这还是仁慈了？ 林叔欲言又止，最终化为叹息。 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引火烧身。 赵明还打算据理力争，毕竟这份工作对他太重要了，起码他要拿到一个月的工资，他才有钱去找新的工作。他要凭借自己的改变令这个世界所有人都震惊。 “主任，我……”赵明还想要解释，但是白主任直接转身离开。 白主任来到门口，一名穿着西装的美艳女子与他照了个面。 “哎呦，这不是胡小姐吗？怎么这么有空来到我们车间？”白主任立马变了一个脸，恭维道：“许久不见，胡小姐更加漂亮了。” 那胡小姐也是被白主任说的心花怒放，说笑了一会儿，看到赵明正在放好东西，准备离开。 她指了指赵明，道：“这人是谁？他打算去哪？” 白主任赶紧道：“这是赵明，他上班晕倒，影响太恶劣了，为了厂子的未来，同时也是响应经理的政策，就开除他了。” 胡小姐脸色一变，赶紧道：“我都差点忘了。经理就是让我来告诉你，最近公司上面下了命令，正在做的月饼模具要加量。而且还要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任务，最近正在缺人呢，赶紧让他干活。” 白主任脸色也是变了，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他苦笑道：“胡小姐，上面应该知道，别说加量了，就算不加量，一个星期完成老单子也是不可能的。这能不能……” 胡小姐板着脸，道：“不能，这是上面的意思，你照办吧。我还要到其他车间去提醒呢。你赶紧安排，就算加班也不管。” 胡小姐走了，赵明也是到了门口。同事们虽然都在干活，但是有一半的心思都是放到赵明的身上。 “主任，我走了，工作不成仁义在，以后江湖再见。”赵明虽然不甘心，但是依旧十分礼貌的道别，也是准备回身朝刚刚认识的同事们告别。 白主任一惊，脸上已经是带上了笑容，道：“小赵同志啊，你要去哪里啊？” 赵明一愣，道：“我被开除了，自然是离开啊。” 白主任一副正气的模样，严肃道：“小赵同志，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我刚刚只是考验你一下而已。就想要看看你会不会为自己的利益争取。难道我会这么不讲道理吗？我会这么开除一个乐观向上，昨夜为了工作而没有休息好，导致今天小盹一会儿的同志吗？” 赵明瞪大了双眼，认真打量了一下白主任，确定这个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欺软怕硬，口是心非，为人刻薄的白主任吗？ 其他人显然也是听了这边的对话，都是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看着白主任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白主任吗？ 但是林叔显然是久经职场的考验，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肯定发生了什么，让白主任改变了主意。 不论如何，这都是好事，他赶紧迎上来，笑道：“小赵，赶紧回来干活，白主任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呢。”说着，他拉着赵明回到了原位，把东西都给放好。 白主任笑道：“没错，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打着哈哈，其他人也都是纷纷附和，车间内的气氛也是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顿了顿，白主任拍了拍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才是严肃道：“各位同志，现在经理有一个任务下来。大家这段时间可能要加班了。” 大家都是大惊，就想要反对，但是白主任根本没有大家反对的机会，继续道：“这个任务也不重，就是大家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这个月的任务，虽然这个月刚刚开始，但是大家都是好样的，我看好大家。” 顿了顿，白主任硬着头皮说道：“除此之外，大家的任务量还要加大一倍，也就是说，大家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之前两个月的任务。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大家咬咬牙，加加班，还是有可能完成的。到时候奖金少不了大家的。” 所有人闻言都是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完成？ 白主任不敢看其他人的目光，而是看向赵明，道：“小赵同志，你可要加把劲啊，我很看好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主任自己心里也是苦涩，这个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这太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