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祭礼（上）
站在广阔的战场上，肖毅环视着眼前的景象。 大战过后，战死的尸体和战马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仅遗留着兵器和盔甲的残骸破落四散在各处。间或路过几名士兵，挂着一幅死气沉沉的面孔，四下里穿插收捡着可以回收利用的资源，对于他们来说这项工作已经麻木到不会引起任何情绪波动了，即使他们刚刚捡起的血衣昨天还穿在同袍的身上。 秋风微凉，浮尘飞卷欲粉饰残阳如血， 丧鸟啼空，亡骨未寒终到头阴阳两隔。 空中仍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闻起来腥咸作呕，陪着肖毅的只有费伦和詹金斯两人，其他的在这个战后得胜之际则各有职司。 看着肖毅略显萧索沉默的背影，费伦叹了口气幽幽道：“莱特将军坐镇前军左路先锋，一路破敌如狼入羊群一般，先生的药剂发挥了奇效，我军各部挺近非常顺利，伤亡比几不足十一之数，谁知最后却……” “奔雷法圣……奥布莱恩吗！” 肖毅半自言自语叹道，来此地之前他已经听说了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确实发生，美因克帝国第一法师奥布莱恩参战。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生生止住了了二十万大军的推进和己方的全线溃败，虽然没有机会当面见识，但肖毅此时确实能够在脑海演绎出对方的强悍程度。 要知道仅仅是比罗格里的加强版八阶实力就已经让他感到棘手，若换成是圣阶的大能他真的没有把握能与之抗衡，幸亏对方摆出一副只是防止艾辛的军队追入己方国境的姿态而适时收手，否则历来有圣阶存在参与的战争往往都是个必死不休的结局。 “……莱特他死的其实不算窝囊，抛开护卫独骑深入，连斩敌兵百余不停，如果不是赶巧遇到了奔雷法圣……” 费伦言语上有些闪烁，因为刚刚打了胜仗，西线得到了久违的喘息和修养机会，军中纪律的管控自然会比平时松散一些。而因为这样已经开始有一小股不好的流言传出来，说莱特的命其实是被肖毅给断送的，而这个说法你却不能说它一点道理都没有。 诚然肖毅和莱特间的冲突确实一直是莱特在处处挑刺、挤兑，而最终如果不是肖毅凭借一身过硬的本事恐怕就非要被作弄得颜面扫地不可，而之后莱特招致洛迪文和文森特的不满可以说是完全咎由自取，谁让你在全军面临危机的时刻还只顾着阴阳怪气地打压异己。 但是历来在一个人数众多且层级分明的群体中，三人成虎的范例要多少有多少，且跨越的阶级越多就越是偏离真相，况且和肖毅相比莱特毕竟是占了在普通士兵群体中更加亲厚的优势，关于此事的定论也就变成了‘国王近臣骄纵轻狂，军营将领无端受辱’。 如果说事后发展仅止于此的话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关键是后续还真的发生了变故。莱特的死看起来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冲动，但是对他比较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真不至于如此，否则他焉能活着从战场上自一介小捱到如今的职位。 所以说是因为肖毅的缘故而大受打击才乱了自己的心思从而在战场之上莽撞身亡，其实也不能算错。 俗话说死者为大，纵有千般过错只要不是品行有缺招致天怒人怨一般都会对其报以宽容的态度，而如换成是屡有军功和声望的同袍兄弟，那是必然要鼎力维护甚至都不用讲道理的，于此对肖毅的评价自然就传得更加难听了。 费伦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和道理，却没法多说什么，无论是对肖毅还是传闲话的人。但是他的心中不是说没有计较的，对于传播留言的人自己身在军营自然也能体会其中的苦处，只是那样就能成为随波逐流的理由了吗！ “如果我能和对待诺兰一样，他恐怕至少能保得住性命吧！” “肖大师，这不能怪您，您也无需自责！”詹金斯开口，自从了解到肖毅又搞定了一名八阶的亡灵法师，对于肖毅他现在是越加信服了。 “人该找准自己的位置，做该做的事情。而他没有找准，所以付出了代价，和您是不是保他一命并无关系；再者您顾的是更重要的事情，纽伦芬城数十万居民得您搭救免受邪恶亡灵奴役，一比几十万人孰轻孰重无需赘言，不夸张的讲就算是陛下居于当中的一人之位亲自下令，恐怕也会认同您的选择，您真的不需要多想。” “不，我没有自责，只是知道曾有机会多救一条生命而未尽举手之劳，有点遗憾而已。费伦队长，此役敌我阵亡人员一共有多少？”肖毅微微阖上双眼，换了个问题抛给了费伦。 “昨晚粗略统计之后的结果，我军仅阵亡七千余人，对方溃退如潮蚁，虽然难以精确计数，但歼敌加上俘虏的敌军绝不少于十万之数。” 谈到战绩，费伦的精神重又振奋起来，毕竟在一名纯粹的军人眼中没有什么是比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大获全胜更加值得高兴的了，哪怕是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肖毅的脸上并没有为此露出哪怕一丝笑容。 “十万冤魂……比罗格里其实倒没有说错，战争面前人真的和蝼蚁没什么区别。陛下来之前曾对我说过，为国献策这是我身为国民的‘使命’，但不管你们怎么想，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是真的不想要这种‘使命’的！” 说吧肖毅凄然一笑，转身向回营的方向走去。费伦和詹金斯自然也立刻跟上，但他们的心理此刻感觉有些微微作痛，刚刚的肖毅竟然让他们感觉到了忧郁，而这是之前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情况。 回到营地自然要向文森特和洛迪文报告，而肖毅在进入指挥营帐之后直奔着国王陛下而去，站定施礼后陈声问道：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