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当头棒喝（下）
肖毅的言论震惊了当场的所有人，在这片大路上，不管是任何的职业者都了解领悟状态或者说哪怕不了解的也至少听说过，但没有谁像眼前之人一样如此轻狂。 且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这和神灵的馈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怎么敢如此大胆，不是神灵的馈赠难道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得到的吗？真要如此大陆上对此趋之若鹜的万千修炼者至少有九成以上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符合这一条件，但怎么就没见所有人都能如愿呢！ 当然这只是在场所有低级职业者的想法罢了，而职业等级达到一定高度的人若听到肖毅的话虽说不至于完全认同，但至少没有其他人那样会觉得难以接受，盖因为如果把这个领悟的机会和领悟带来的好处真正摆出来的话也许你的所得真没有外人看起来地那么多，至少并不是你最需要的！ 就比如肖毅前些天在‘珍宝阁’鉴定的那些炼金作品，每一个背后都有着一段故事，而如果其制作者云集于此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场的这些学徒们一样对神灵如此虔诚，因为他们在最需要神灵帮助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启示！那瓶‘巫毒药剂’的制作者菲尔不会，因为他从领悟状态中得到的知识并没有让他成功拯救自己的爱子，哪怕他已经豁出性命地拼尽了全力；莱纳德大师不会，因为神灵并没有给他机会弥补对挚友造成的伤害；就连在场的福克斯现在也不怎么欣喜自己刚刚突然的‘顿悟’，因为这既没有让自己丢失的味觉回复，也没有改变被一个年轻的后背当中羞辱的结果。 但是无论如何他想知道的是关于领悟状态为何会造成错误的经验，这是违反了常理的，肖毅会解开他的疑惑吗？ “所谓的领悟状态实际上是个个人积累的必然产物，只要条件符合就是必然会出现的！” “这不可能！”福斯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因为如果肖毅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证明肖毅有方法人为进入这种状态，而如果他早些年知道这种方法的话何需再苦苦挣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实是没办法改变的。你不妨想想，从你听到说到的和亲身经历到的情况来看，在领悟状态中得到的任何新改变和经验都是基于你已经有过的体验和已经完成过的经历，而不会凭空创造出新的东西。就好比战士职业不会凭空领悟武技招式，法师不会得到新的法术，炼金师不会凭空知晓新的配方，而厨师不会直接学会新的食谱。 的确你刚刚做出的这些菜式是你改变了很多原有食谱的基础上才做出来的，这样可以说是新菜也不为过，但你好好想一想，对这些菜的改进想法是不是早已有了，只是迫于味觉受损没有自信将之完成而已。 所以说所谓的领悟状态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随着本职业经验和创造力的积累而进入的一种勇于尝试和创新的激励状态，而根据我的体会想要这种状态出现需要具备这几个条件：一、在现有阶段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并巩固了境界；二、对于改进技艺和创造新的技艺有过一次过多次尝试并对此不断努力熟练和完善；三、合适的激发手段和关键点，比如想要晋级的欲望、对本职业技艺钻研的热情、羞愧、愤怒、悲痛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激发的契机……” 头一次听说如此理论的众人都陷入思考，这其中以福斯特和佐德两个高阶职业者最为明显，在自己的职业中已经有了相当地位和等阶的他们只要稍加思考，再结合自己的自身经验就能判断出肖毅的推论是合情合理并且与现实情况完全吻合的。 而新的说法似乎更能让人理解其中的诀窍，按这个理论福斯特能得出结论即便今日没有肖毅的刺激他的‘领悟’也绝对不迟来多久，但如果那时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呢？顺着肖毅所讲的理论进行推断，得出的结论竟然又一次让福斯特震惊。 “至于你刚刚为何进入了领悟状态却在实际境界中不得寸进，完全是因为你在现实中已经将自己的技艺荒废掉了，所有在境界修炼中挣扎的人无不是每日三省吾身般地勤奋苦练为时刻到来的领悟做准备，而正是这份勤奋才在适当的时机带给了他们回报。 本来按照这个标准你应该是没有这个资格进入到领悟状态才是，但讽刺的是你竟然通过情绪波动和内心强烈的想法开启了这扇‘门’，这只能说明你原本的境界已经巩固在晋级的边缘并达到了相当纯熟的程度，即便没有今天的契机也离顿悟不远了，也许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得偿所愿但你却甘愿让自己的技艺荒废至今。 而最终也正是你的荒废导致了这次领悟的无功而返，原本应当在时常熟悉和练习下达到按图索骥的程度来领悟改造原有的技艺，但在你的身上领悟状态没有熟练的基本功做基础，勇于探索新技艺的任何尝试却反倒变成了鲁莽的胡乱施为。 你今天丢掉的不只是面子，还有难得一遇的晋级机会。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你的懈怠，所以归根到底你只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已！” 肖毅的话临近尾声之时，福斯特已经面如死灰地瘫跪在地上，良久之后将颤抖的双手举到眼前。 “神啊！这么多年以来我都以为是你抛弃了我，可没想到……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颤抖的声音过后，是掩面而泣的辛酸画面，但谁又能说这不是自作自受的因果报应。肖毅没心思去管福斯特转而对着他的一群徒弟道： “我的后厨确实缺人！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跟着他继续堕落下去还是脱离泥沼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愿意接受我的规矩可以留在这里，工钱每月一千个金币，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实力，只要肯学我就敢打保证能教得会你们！如何，我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愿意留下的站到我这边的膳台前……开始考虑吧！” 说完肖毅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就好像他对结果毫不在意一般，但对面的人心里可就没法平静了！ 原本以为要和自己的师父一样灰溜溜地走掉，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能得到被雇佣的机会，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活动起来。其实肖毅此举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是在怂恿弟子做出背弃老师决定的龌龊勾当，因为他了解到在这片大陆上任何职业的老师与弟子之间受********影响的契约关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牢固，完全出于平等自愿的前提缔结师徒关系，随时也可以凭借单方的意愿进行解除，只是因为级别上的差距造成的地位不同很少有徒弟愿意离开老师这座靠山而已。 但眼下的情况福斯特已经处在了‘树倒猢狲散’的境遇，就是肖毅不推这一把也怕是避免不了这样的结局，而且从这些徒弟的眼中看来肖毅虽然年轻，但手上的技艺那绝对不是吹出来的，眼界稍微高一点的更能体会出来其中的差距——哪怕自己的师父手艺还在也不太有把握能赢得了，也就是说肖毅在级别上很可能是和自己师父同等级或者更大的可能是高于师父的高等厨师，那就意味着——至少是大匠师的级别。 更各行各业中门下弟子转投更强者的例子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更何况对方现在可是抛出了传道授业的意愿，就凭对面桌子上刚才做出来的菜肴散发出的香味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也能让人欲罢不能，相较之下如何选择已经不是太难的事情了。 很快有第一个人动身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动作快了很多，等到时限将至的时候还站在原地的仅剩下一个青年而已。 就在这时，停止抽泣的福斯特开了口： “乔恩，听我的话，留在这里！这是为师最后一次替你做的决定了！” 青年闻言猛地动身奔到福斯特的身前跪了下去。 “不，师父！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儿！” 一边的肖毅见此伸出手来无奈地拍了一下额头。 唉！竟然又演变成这种场景了，还真是难办呢！这世上如果真都是无情无义之人，有时候真的会让事情处理起来简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