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器量的差距
车轮碌碌，坐在车上的人谁都没有出声，但他们此刻的心情恐怕各异。 肖毅在闭目养神，佐德一脸轻松地打量着车外的景观，而小皮特和艾瑞克主仆二人都是一脸尴尬的表情，其中又以小皮特尤为明显。 良久的无言过后，小皮特率先出声： “肖哥哥，我……” 欲言又止的尴尬让人十分难受，但小皮特真的没办法。谁让今天带肖毅去杰拉米的地盘是他的主意，尽管他并不知道老管家戴维斯介绍给他的地方是杰拉米的产业，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带肖毅来这里的。但是他没把这个理由说出口，因为不管如何现在的结果是肖毅因为买店的事情和杰拉米以及他所代表亲王府交恶，并被对方扬言要在商圈中全力报复，再怎么解释也像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而且最让他难堪的是这件事其中还有其他的隐情，他和艾瑞克一个少不更事一个不拘小节事前不知道“尊贵”和杰拉米有关也忘了提前调查倒情有可原，但戴维斯管家呢？一个带出来的手下有能力在五年前成为南大陆某公国军机大臣的老资格‘养鸽人’（诺兰大陆上对一国或一个家族中执掌情报机构的负责人的别称），可能会不知道这点吗？！ 再者，杰拉米的德行贵族圈中人尽皆知，这种强行勒索的的勾当肯定已是惯常，这就像是扫黄大队抓到站街女，99。99%你是不会相信泪眼婆娑的带雨梨花告诉你这是第一回作这种事情。那么他就想不明白，既然知道东家是杰拉米这种货色就能预见到会出这种事情才对，他又说得很明白是替自己的救命恩人肖毅充当免费牙侩的角色，戴维斯爷爷竟然会介绍这种糟糕的备选给他，这目的明摆着是要坑肖毅啊！ 而发生这种事情又让他如何面对肖毅，凭老管家对他的照顾小皮特不相信这是戴维斯爷爷对他有意见，但是他却这样做了，难道说这是父亲的意思！不是明明已经答应他结束了对肖哥哥的考查了吗，父亲说话一向是说话算数的，难道是要借机提醒肖毅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贵族阶级的差距让他知难而退或是求助于公爵府上吗？也许出于公爵之子的立场小皮特理解父亲的做法，换个环境、换个时间、最主要是换个人他甚至会赞同这种做法，但绝不能是现在、是针对肖毅的。 他现在即不好开口解释，又不能默不作声，再加上感觉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欺骗，已经有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了。 旁边的艾瑞克也是好过不到哪去，虽然他作为家臣并没有太多的负罪感，但是他毕竟也是有原则的人，背后算计人的事情本非他的习惯。即便是自己家主的决定他没有置喙的余地，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凯瑞公爵如此作为并不妥当。当然最难受的是他受不了佐德之前时不时递过来鄙视的目光。 之前无论是在城外树林中遇袭还是随着小皮特多次拜访肖毅，他在佐德面前的表现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尤其是身为武斗职业历来以光明磊落为自傲的资本，哪怕是当时有很大可能要被佐德一伙生擒活捉在心底里也是一直高昂着头颅，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他突然感觉面对佐德的目光有些抬不起头来，何等的郁闷！偏偏是这个人，哪怕是不再是敌对关系也唯独不想让他看不起！ “皮特，你是不是以为戴维斯管家让你介绍我来这里是公爵大人授意他做的，而且目的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好让我行事低调一些！” “难道不是吗？”虽然肖毅问的直接，但小皮特却听出了话外音，立刻反问道。 “这件事公爵大人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重要，关于用意恐怕倒真是你想岔了。” “肖哥哥，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没等小皮特说完，肖毅就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小皮特的头上，同时摇头说道： “放心我不会为了安慰你说假话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富人区买铺面，但是我一直都没说，真要说做的有欠考虑的其实是我才对！实在是抱歉，还连累你和艾瑞克老哥受气了。” 这下不光是小皮特反应不过来，连佐德都有些惊愕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得罪了亲王的儿子恐怕是最坏的结果了？” 几人听到这个问题均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老话‘经历过最痛苦的你才会知道其他的困难根本就不叫事儿’，其实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公爵大人安排的，那我就更要承情了。你们不妨想一下，我只要在这座城里经商就势必会面对和贵族阶级的产业进行竞争，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最大的竞争对手并从中坚持过来，那么其他的小困难对我来说不久显得很容易了吗！ 想必公爵大人和老管家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我提醒，并且选择了一个合适作为最大困难的目标，况且你们比我更了解杰拉米，以他高傲的性格如果想要报复我会假手他人吗？” 艾瑞克和佐德听到这里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说得到杰拉米的仇恨其实等于是给了我一块免受其他小贵族sao扰的免战牌，要知道找麻烦的人一旦多了，即便是我不怕他们但轮流过来烦也烦死了，我还要不要做正事了！至于说要让我吃亏就更谈不上了，在你家里仅仅是为了意气之争我都敢和你父亲当面叫板，你觉得公爵大人会认为我见到一个没能力的二世祖就会甘愿吃亏了吗，所以说我今天的反应想必都已经在公爵大人或戴维斯管家的意料之中了。” “可是就算这样，杰拉米那家伙是真的很难缠啊，万一……万一！” “多相信我一点好不好！说真的，一个亲王之子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肖毅的语气如此自信，即使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发展，但至少现在很让人放心，所以小皮特和艾瑞克的情绪终于不再低落，在肖毅表示餐厅选址已经另有属意之后，二人留下会全力帮忙的承诺之后便告辞回府。 至于肖毅回到‘青藤旅馆’之后动手做饭填饱了自己和佐德的肚子，趁着傍晚天头仍然大亮的时段带着佐德到平民区去了。 佐德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摸摸微微腆起的肚子，正好当做是饭后消食。 “老大，你还是心太软了，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去安慰人呢！” 看了看佐德暗带笑意的脸，肖毅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故意没好气地回道：“就你聪明！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何必再让所有人都闹得心情不好，再说我是真没把这当回事儿，不过是言语上吃点亏，身上又不会少块rou。” 佐德听了一撇嘴，今天在场的四个人中除了小皮特之外，包括他在内从始自终都明白今天的事情绝对是代表公爵府的戴维斯有意为之，而即使肖毅安慰小皮特的话很有道理，但这其中却确确实实是有着下马威的告诫之意在里面的，而肖毅的大度无疑给了小皮特一个说服自己的台阶，毕竟公爵府如此作为虽然合理但确实不地道。 “再说今天你不是终于有机会动手了吗，我看你单纯就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而已吧！” 肖毅的调侃让佐德赧然地挠了挠头，不过对于自己的老大不怕事儿的性格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跟了个一味忍气吞声的主人那才会让他考虑是不是跟错了人。 “不过老大，在这个地方开店真的没问题吗？”看着周围跑来跑去高声叫嚷的一群群小孩子，再强行收回因盗贼的直接感受到略带恶意的目光而摆出战斗姿态的想法，佐德有些担心以肖毅习惯了优渥生活的过往经历会受不了这种相对低劣的环境。 “少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又被肖毅看穿了， “我问你，如果是将餐馆开在白天去过的那个地段，给你足够的钱让你去白吃你去吗？” “我可不去，坐在那种地方我就浑身难受，还得装模作样地遵守什么礼仪，那就不是真正用来吃饭的地方。” “所以呀，我开餐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来享受美食，不只要吃得好还要吃得开心！同样开餐馆也要开心，如果不是这样我干嘛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你老大我又不缺钱！” 说到这里佐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便扔个药剂都能卖二十来万，送他一副武器都是史诗等级的无价之宝，说句不好听的老大来钱可是比自己这个做强盗的容易太多了。 “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活得开心，让自己身边的人活得开心。至于谁要是想让我不开心，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句难听的就算对方是皇帝老子恐怕都没戏！” 佐德很开心，自己跟的人果然没有错，难怪能让自己心悦诚服地跟随，难怪能让公爵家的少爷和艾瑞克这样的强者放下身段曲意结交。 这人与人之间器量上的差距还真是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