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宴无好宴（下）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佐德塞拉利昂阁下了，‘泣血战狼团’的威名我虽久居王都也听到过不少传闻。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风姿卓越的人物。” 帕克公爵依然是一脸笑容，但话讲出来却感觉屋子里的空气为之一滞。 “好说，好说！倒是我先前鲁莽，竟然不知大人在帝国有如此大的来头，若有冲撞也请大人多多原谅如何？”佐德自然不是什么温顺贤良的主儿，就算真的惧于对方的身份和势力在当面的交锋中也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的胆怯。 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略带挑衅：我是后悔招惹到你但那也是因为你的势力太大，而且就算如此真要是被逼到那个份上我也绝对不会害怕什么就是了。 然后肖毅就没好气地瞪了佐德一眼，心中暗骂：“这个二愣子！这么明显的挑拨你都看不出来，他一个公爵犯得上拿话明着刺你吗，这不明摆着下套等你往里钻呢！” 见佐德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郁闷地闭上了嘴巴，肖毅才松了口气，然后打起精神转向帕克公爵说道： “公爵大人，此人确实曾是个要犯，但是‘泣血战狼团’如今已经解散，他在我本人的监管之下，今后相信也不会作恶了。我知道公爵大人担心王城内的治安，所以为了让大人放宽心，我愿意替他做出担保，如果他今后真的再做出对治安有害的事情，大人可以唯我是问。 不知道大人是否能够相信我呢！” 肖毅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尤其是佐德。自己新认的这个老大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而且件件都触动自己心中那早已被盘藏在深处仅存的一点柔软。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强盗，他竟然敢做出这样的担保，这到底是对自己信任到了何种程度。他曾记得自己刚入行时曾经跟过一个闻名全大陆的盗贼一段时间，虽然这个强者极其暴虐嗜杀，但也教会了他很多盗贼的生存之道，而他记得最清楚的便是被那人一直奉为盗贼首要信条的准则“信任也许会让你得到解脱，但更多时候它会夺走你的性命！” 一直以来佐德并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当他经历过好几次险象环生，见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之后。但现在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放掉防备而丢了性命，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心得到了真正的解脱，长久以来的麻木、疲惫、心酸全都一扫而空。 难怪有那么多人会傻到为了片刻的解脱冒这样大的风险，因为在一瞬间那将胜过一切。 所以佐德的表情平静了，甚至是变得有些安详，他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心和性命彻底交托出去。 然而这微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打破它的是帕克公爵接下来的一番话： “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这一点我已经成从艾瑞克的口中得到了确认。 如果佐德先生可以痛改前非那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桩不可多得的好事，我当然乐于见到！不过其他人呢？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狼群遵循着近乎绝情的生存准则，哪怕是爪子不再锋利的首领也会被无情的驱赶出去，更不会放过背叛的成员。我担心的不是你身边的这一个，而是被放走的那些。 如果想要让我放心，就请佐德先生说出这些人的行踪，让我一一剿灭以绝后患。” “你好大的狗胆！如果你敢找他们的麻烦，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佐德血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帕克公爵，好半天才吼叫出声，‘诅咒之角’瞬间就拿到了手上。 “砰！” 佐德的话音未落，就见公爵拍案而起爆喝一声“放肆”，其气势之骇人反倒将急于起身护驾的艾瑞克吓了一跳。 “率众纵横五大帝国边境犯下案件无数的江洋大盗，竟敢在我公爵府里大放厥词，你和我到底是谁好大的狗胆！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外间冲进来一队卫兵，一堆长矛对准着佐德。佐德面对兵器的寒光冷笑一下，刚想展开反击却迎上肖毅微微摇头的制止目光，他狂躁的内心便一下子冷静下来，确认肖毅的意思之后慢慢将手垂下，任由围上来的士兵将武器收走再将他绑起。 而帕克公爵似乎余怒未消，冷冷对着肖毅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能够管束得住’，年轻人你太天真了，罪犯就是罪犯！相信这样的人是个愚蠢透顶的决定！” 肖毅看着帕克公爵高大的身形，伴着冷冷的怒气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之强大绝对让人忘记他自身只不过是个六阶的剑士，难怪有人说久处高位之人气势也能成为很好的武器，不过肖毅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胆怯。 “大人，他只是一时激愤，却并不表示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总不能让人连情绪都不能有吧！” “哦！那你的意思是本公行事有误了，不要以为你对我的儿子有恩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凭你包庇罪犯我就能将你也一起关进大牢里去！” “老爷不可，请三思啊！”艾瑞克听到之后急忙出言。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公爵的命令艾瑞克本就不敢违抗，更何况是盛怒之下的呵斥。 “肖毅，念在你对我府上有恩，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选择是要跟着他一起进大牢，还是老老实实将他交给我处置！”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肖毅在帕克公爵的逼视下却仿佛比刚刚更加镇定，慢慢走到被押解着的佐德跟前，将手往收着‘诅咒之角’的卫兵面前一摊，那卫兵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公爵一边，在得到首肯之后谨慎地将他交到肖毅手上，而肖毅下一秒则将匕首直接架到了佐德的脖子上。 “不用这么麻烦，既然按照公爵大人的说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我就将他在这里就地正法如何！想必也算给了您一个交代……” “当然可以，只是你确定……”帕克公爵只是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便恢复风轻云淡。 “……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您非要我做出选择，我会在这里将他杀死来让您放心，但是您也将成功获得我的仇恨，我将保证从今往后对您和您家族的报复不死不休。 对了，您已经知道了我是一名炼金师，如果您体会不到炼金师口中不死不休的意思我建议您去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你在威胁我！”公爵的语气再度转冷。 “不，威胁只是高明一点的虚张声势，而我则是在陈述事实。来吧，现在轮到您来选择了！” 肖毅面无表情，而利刃加身的佐德竟也像他一样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哈哈哈哈……！”公爵嘴里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让除了肖毅之外的所有人错愕非常。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公爵带着满脸的笑意问道，一点看不出刚刚还在大发雷霆的痕迹。 肖毅匕首向下一划割断了佐德身上的绳子，好整以暇地道：“公爵大人，不得不说您的演技很蹩脚，但出招确实很快让我几乎来不及反应。 真要说完全看穿您的意图也不现实，不过总还是有迹可循的！” “哦，愿闻其详！” 帕克公爵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十分悠闲地用手支这下巴。 “您的整场演出关键在于如何成功激怒佐德而让他当场发飙，这一点您确实做到了！” 公爵轻轻点了点头，肖毅见状就继续往下说。 “但是您又没有让卫兵在进门的时候就收了他的武器，关于这点我曾一度认为您是真的想制造行刺的罪名置他于死地，但是随后我就发现这个想法是进入了误区，因为如果您这样做就等于忽略了一个事实：少了我的支持您无法将他轻易制服，而如果逼得我倒戈相向您则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保不住，以您名声在外的谋略绝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我就敢肯定您必然有着其他的目的！” “我有什么目的，说来听听！” “其一，验证我是否真的能够驾驭住他，他在城内是不是真的不会对治安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这点想必您已经看到了； 其二，验证我是否别有用心利用林外那场战斗刻意接近您和您的家族，又或者说我根本就和他是同伙，这一点您是否已经有了判断我还不好说，但我想答案应该也很明显； 其三，听说您在战时也是当今陛下钦点的将才之一，一个高阶盗贼身上的价值您应该很清楚才是，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处死，离开您的府上应该会被送进皇宫或是其他什么秘密机构里去吧！当然如果关于我是否别有用心的问题得不到让您满意的答案，恐怕被送进去的还得再加上一个我。 至于其他的，我倒还真没看出来！” “哈哈，看来我善于谋略的名声应该送给你才对，了不得的小子！这些也是你的老师教给你的？” 肖毅不做声，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既然你什么都已经了然于胸，为何不配合我将这场戏演完，那样对你的好处才最大不是吗！” “很遗憾大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强迫，当然我也不会去强迫别人，我认为这才是互相尊重的前提。 况且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找到这这么个伙计，不放在手下多驱使些日子怎么会甘心呢，所以就算您通过正常的交涉我也不会把他交给您的。 总之既然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我在这里呆下去估计会让人不自在，所以正好时间也不早了，谢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们就此告辞了！佐德，走吧！” 说罢肖毅施施然向外面走去，佐德紧随其后临了还回头笑了笑，那样子似乎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