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装群猴
石猴跟在小松鼠的身后，移动了大概几十丈，突然想起什么，猛的跳到树下。 小松鼠见状，调转头，惊呼道：“你疯了，还回去干嘛？” 石猴没有理睬她，在地上一路搜寻，甚至直接回到刚才他用连弩射杀老虎的地方，那老虎尸体还散发着热气。 石猴从老虎尸体旁边找起，连续捡到三四只连弩，扛在身上，顺便捡起几筐弓箭，在自己实在扛不住的情况下，石猴才最终放弃。 “你把这些东西扛在身上，待会儿老虎来了，你怎么跑？”小松鼠来到石猴身边的树枝上，不解的询问道。 “没事儿，”石猴淡淡的说，“如果命中注定我要死，我根本躲不过刚才那一劫。” 是啊，命运注定的事情，试想，人又怎样去改变？ 命运如果能改变，那又为何叫命运呢？ 命运就是你最终会到达的那个无法改变的结局。 “你倒是很乐观，”小松鼠顿了顿，“只是待会老虎来了，我再也帮不了你。” 石猴斜眼瞅了一下树上的小松鼠，没有说话，心想，谁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把这些武器用来武装猴群，对付老虎和猎人是吗？” “不错，”石猴道，“有了它们，我们便能够自保。” “可是他们会用吗？这是人类的工具？” “可是我……”石猴本想说，可是我都会用，他们也应该会用才是，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继承了猴子和人类的双重特征，自己能用，那些猴子却不一定能用呢。 他突然想起猴老大一干人等背上都背着弓箭，心想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现在不会，等熟悉了之后就会了。而且，我……可以教他们。” “你是我见到的最奇特的猴子。”小松鼠说。 不知道为何，石猴原本对这松鼠有着很深的防备，但是现在他对她的防范终于松懈下来了。 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这松鼠救过自己的命，他现在渐渐觉察到这小松鼠的可爱之处，或许她接近自己只是出于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 就算她有什么恶意，又能怎样呢？ 石猴就这样在地上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满地狼藉，血rou模糊的人类的尸体闯入眼帘，石猴受了一惊，本能的丢下武器，不敢上前。 在石猴所在的这一片丛林中，除去几十具人类的尸体之外，还有三具老虎的尸体，三条猎狗的尸体，地上到处都是人类的武器，大刀，弯钩什么的，老虎身上有些中了箭，有些中了刀，都是血rou模糊…… 很明显，这是这些猎人被老虎追上，彼此火并的结局。 三个物种最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 石猴正欲往前走，却看见地上蹲着一只老虎，那老虎还没有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石猴吓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把抓起自己刚才丢掉的连弩，对准了老虎的头颅。 石猴瞄准他，手心冒汗。 在他们目光对接的那一瞬间，石猴感受到那老虎眼中的愤怒与仇恨，但他并没有扑上来，因为石猴注意到，他的身上全是鲜血，后面的腿已经断了…… 断了腿的老虎，还能有多大的作为呢？ 老虎突然鼓足力量仰天咆哮了一声，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石猴，不屈不饶，仿佛在说，要杀便杀，我不会屈服…… “猴子，不要，”小松鼠站在他头顶的树枝上，说道，“他已经没有攻击力了，你不杀他，他也马上会死，你放过他吧。” 石猴面色严肃，目光紧紧的盯着老虎，完全没有顾忌小松鼠的话。 他眉心冒汗，瞄准了老虎的额头，心在狂跳不止。 他内心在做最后的挣扎，杀与不杀的挣扎。 就像电影《英雄》结局的时候，秦王的挣扎一样。 而就在石猴沉凝之际，树丛中突然枝叶摇曳，冒出无数猴脑袋，其中不乏石猴比较熟悉的身影。 “杀了他，杀了他。” “石猴杀了他，石猴杀了他。”树上的猴子高叫着。 石猴想起了《英雄》的结尾，万千大臣一起高呼：大王杀，大王杀。 “大王杀，大王杀。” 他仿佛听到了树上众猴子的呼唤，沉浸在一阵迷幻之中。 要是我现在成了猴王，他们也一定会高呼，大王杀，大王杀。 原来成了王，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是他害得我们每天东躲西藏，是他害得我们没有家园，杀了他。” 树上的声音继续道，仿佛是猴子小五的声音。 石猴成为现在的焦点。 原来能决定着别人的生死是这样的一种特殊而微妙的感觉，石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袭击着，在我们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词语形容的时候，就姑且叫它欲望吧。 不知怎的，石猴内心滕然升起强烈的成为猴王的欲望。 成为猴王，这本来就是自己作为石猴在花果山上最终的宿命。 但是在这种随时都会死的情况下，有谁知道呢？ 石猴对这宿命开始有所怀疑，因为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并不像《西游记》中所记载。 而能不能成为猴王，也只是看自己的造化。 在今天，就必须做出决断，必须敢杀敢做，必须克制恐惧，必须破胆，必须树立威信。 因为成为猴王之后，这种杀伐决断的事情，每天都会有。 一阵思绪过后，石猴擦了擦汗，没有再多想，他盯着老虎的眼睛，轻轻的扣动了扳机…… 他亲眼看到，连弩中放出的三支箭闪电般直刺那老虎的头颅…… 老虎最后一点气息也消失，所有在树上的猴子便顷刻之间涌到树下…… 他们过来高举着石猴，扔到天上，落下，接着又抛到天上。 他们之所以这样对待石猴，是因为在他们潜意识里，觉得是石猴救了他们。 因为是他引开了猎人，造成了猎人与老虎的火并的情况。最终解救了大家。 当然，这一切石猴并不知情，石猴尽情的享受着被抛向天空的感受，内心默默的想，我要是猴王，该有多好…… 一阵热闹轰乱之后，石猴镇定地对大家说道： “我把猎人的武器带回来了，大家从今天开始学习使用连弩，我们再也不要被欺负。” “不要被欺负……”猴子们高叫着。 石猴说：“这一片还有很多武器，还有很多衣服，大家把猎人身上的衣服扒了穿上，不要再赤身裸体了，这样很危险，很容易被树枝划伤；从今天开始，我们学会使用人类的东西，学会使用弓箭，武器，将来我们还可以自己制造，要努力自保，不能每一次灾难来了就只知道逃跑，面对困难不要躲避……让我们收起同伴的尸体，擦干眼泪，将保卫花果山的战斗进行到底吧……” 在那一刻，石猴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猴王，竟无意识地开始发表演讲，因为他是人类，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猴子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每一句无疑都是创举性的，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击中猴子们的内心。 在场的所有猴子都开始有所触动，慷慨激昂，似乎都愿意让石猴来领导大家。 “哼！”今天带领大家逃跑的猴老大在远处的丛林中目睹了这一切，冷哼了一句，带领着身边的猴子，消失不见。 当然，石猴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在他发表完演说之后，转身看了看身边原来小松鼠待的那棵树，那棵树上已经没有了小松鼠的身影。 “他已经没有攻击力了……你放过他吧。” 这句话突然闯入在石猴的脑海，久久回荡，消失不去…… 杀与不杀一个人，的确令人难以抉择，就如哈姆雷特的生死困扰。 但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必须为他的决断负责。 在此刻，石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必须要有勇气面对一切。 石猴朝小松鼠消失的方向久久驻目，目光沉凝…… …… 花果山虽然经历今天的一番动荡，但时间依旧在飞逝，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星光闪现，花果山落霞峰底一棵巨大的榕树迎着星光，傲然独立……那老树树枝上，突然窜出一只棕毛小松鼠，她从树枝顺着树干爬下来，摇了摇身，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烟雾消散之后，一个十五六岁的身着白纱的亭亭少女蓦然走出，她显得风姿卓绝，身材婀娜，在星光之下，白纱闪烁着光芒，一种高贵的气质凸显，就算皇宫万千佳丽，漫天群星，亦莫能遮去她的风华…… “狄儿，你来了。”从老树树干中发出嗡嗡的巨大喘息声，汇成了这几个字。 “嗯，我来了。”女孩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声音娇柔甜美。 “你在埋怨我？咳咳……”树干中再次发出巨大的咳嗽声。 “我没有。” “但我已经读出来了……你不要骗我，你是有心事？” “树爷爷，这一百年里，你指导狄儿修行，你要我做任何事情，我自然都不会推迟，但是……” “你不愿保护这只猴子？” “我今天就眼睁睁看着他射杀了一只濒死的老虎，眼都没有眨一下，他本可以不必如此做的。他现在正准备武装猴群，这真的很恐怖，再这样下去，怕我也保护不了他。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我看他迟早会死在这里。” “狄儿，你还不明白。” “我不懂？你说他天生地长，我们谁不是天生地长，为什么不能让他自生自灭？你说他能知过去未来事，但我只能看到他身上的戾气，照这样下去，他以后只能给花果山带来灾难，我不明白保护他的意义何在。” “狄儿，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就按我的意思去做好吗？我也要死了，你就答应我老头子这一个愿望吧……算我求你了。” 少女走到老树前，双手环抱着树干，把粉嫩的脸贴在树干上，一颗晶莹的眼泪已经滑出眼眶，她泪眼模糊的样子，在星光之下，似乎显得更加美丽可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