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 天明之前
天亮？听洛老大如此说，李静轩微微一愣。他本能的抬起头看了看苍穹，却见这苍穹越发的深沉，漆黑黑的一片，只有其中镶嵌了的那些闪耀的星辰所泛出的银光闪耀出淡淡的华彩。这时节，分明是天色最暗的时候。因为没有月亮作为指引，李静轩无法估算出现在大约是什么时辰，但就眼前的环境和自己对作战轮换时间的估计来看，现在已是寅时，乃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刻，是黎明之前。 天如此的黑，黎明已是不远，李静轩算了算，心中有了数，却也不再担忧了。 他估摸着，从眼下到天亮，自己只需再坚持两轮或者三轮的功夫也就够了。虽然坚持的时间并不短，可就自己的实力来说却也是足以应付了。 “不过，还是得注意下！就从最初到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毒蛇虽然数量很多，但本身并没有多少奇怪厉害的地方，它们只是兽并不是妖，却算不得什么厉害的角色。如果不是眼下的数量太多了，只怕手脚伶俐的山民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它擒拿。”李静轩想着，反省自己战斗的经过却是觉得自己眼下的战斗似乎动用的功力太过了：“对付那些寻常的家伙，似乎不必用那么多元气吧。只要力气能够支撑，自己的眼手能够跟得上，能够准确的击中对方的要害，只要透出一点点的剑气，便能轻易的制住他们，却是不必用尽全力了。” 一边想着，李静轩一边盘算，顺带打坐调息将自己丹田内的元气恢复到寻常的五层，随即便听到前方响起了轮换的号角声。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接下来却是该自己再一次上场的时候了。 战斗，李静轩并不担心，特别是在自己有了新的想法的情况下。而且他自身所拥有的三个丹田的运转之力，令他回气的速度比寻常修士要快了三成。而这样的迅捷，无疑令他拥有了很好的续战能力。 战斗在继续，又有一些人死了，还有一些人中了毒，可大多数人却是坚持了下来。防御圈又小了一些，但防御能力却不减反增。 他们奋力抵抗蛇群的进击，依靠彼此之间的配合，一片又一片的杀伤敌人。如此鏖战许久，他们累了，便向后退却，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后来人。如此往复，却又终于轮到了李静轩。 前番的杀戮，李静轩展现了自己强悍的剑法。虽然他不会飞剑，也不懂道术，可凭借着一手凌厉的剑势，对眼下这些毒蛇的杀伤却是不比那几个炼神境的修士差上多少。几轮的杀戮，大家看到了他的本事，便也把他的名声宣扬出去。以至于眼下这几个和他一起战斗的同伴，对他虽然不甚熟悉，可依旧对他信任有加。 商队的阵形是一个圆阵，很是简单，不过是将大车一圈，将众人围在里面。大车之外便是商队的最初防线，也是李静轩眼下奋斗的地方。众人在这里，没有更多的言语，有的自己搏杀的努力和彼此之间的眼界配合。 这是很残酷的杀戮场，也是强者能够得到尊重的地方。什么是强者？就是你能够活下来，并能够更多给敌人以杀戮的人。 旁人不知道怎样，但在和李静轩一同出阵的这几人眼中，李静轩便是这样的强者。 当下，他们跟在李静轩的身后，以李静轩为前导，向前迈步。或许他们晓得自己的实力并不如李静轩，所以他们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紧紧的守在李静轩的身侧，为他挡住来自两翼的攻击，让他少去许多后顾之忧。 于是，黑暗之中寒芒乍起，凌厉的剑光在虚空中飞快的掠行，带起道道宛如流星的轨迹。一时间，秋水剑被耍得银华万丈，光影重重，生生成了黑幕之下的雨。这是流星雨，也是天上的天上的那条银色的星河。随着星河不断的婉转流淌，其中间或有星点爆起，这些星点，既是璀璨的星华，也是掠空的流星，更是李静轩手中那明灭不定的剑锋。剑锋伴着“呼呼”声席卷而过，瞬息之间它周身之地立刻平坦起来，星河掠过却是再也没有蛇头高昂的抬起。 地上的大片青蛇全都断成了两截。因为李静轩的精神还不足以令他在施展这一式剑招之时全都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故地上蛇虽身躯寸断，但一时还未死绝。三角状的蛇口仍然不住的开合，显露出锐利的毒牙，猩红的蛇信不停的吞吐，发出尖锐而激昂的嘶嘶声。这一刻，这些蛇倒在地上，翻着肚皮，身躯全都诡异的扭动、翻滚，却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生存而挣扎着。 它们也就是想着要活下去罢了。这对它们来说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因为它们的求存之事，影响到了商队之人的生命，所以商队的人也就容不得他们活下去了。 没有绝对的正义。所谓的正义都是讲究自己的立场来看。符合自己利益的便是正义，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便是所谓的邪恶了。 在李静轩他们看来，这些扑面而来的蛇，绝对是邪恶到极点的存在。 银光闪现，星河流淌，剑影重重，李静轩身形半蹲圈转，手中剑锋展开。长剑不住的在虚空中挥洒，将道道锋芒生生抖成了残影。双脚踩踏在蛇口依旧张合不已的土地之上，李静轩的身形不住的摇弋，却是刻意避开了那些毒蛇的最后咬合。他的身形如灵鸟一般轻盈雀跃，手中的长剑挥舞，看似每一击都凌厉无双，但其中真正的蕴含的力道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给力。 不过，就是这样的力道，就眼下而言是足够了。 毕竟，李静轩他们所要对付的是兽，是普通的毒蛇，而非更加强大的蛇妖。 如此慢步行走，平推而去，李静轩领着自己的同伴，生生将自己所在这个点上的防线向外扩张了三丈。这是一个不小的范围，也是一个令李静轩觉得足够大的空档。在他将这片面积里的毒蛇清扫一空之后，他迅速的带着众人反身向后，却是将自己斩杀一空的地盘，再一次让给了那些冷血的畜生。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清冷的夜里，冰冷的血混合着同样冰冷的水，令众人不禁冒起了莫名的寒意。 不过，这份寒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西边的天虽然依旧深沉，可东边的天却隐隐有了一丝淡淡的露白。 杀戮，退后，休息，恢复，上前，再战……如此往复轮回，却是让商队中的大多数人撑到了这个时刻。 “或许，只要继续坚持下去，那一切都将暂时有个了解吧。”包括李静轩在内的所有人都如此祈盼着。他们都认为今夜的厮杀，很快就要过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洛老大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了，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越是到这样关键的时候，大家就越不能松懈。因为敌人最后也是最强的攻击，往往就会在这个时候到来的。大家可要小心啊。” “最后，还是最强的攻击？”再一次被顶到了阵形外围的李静轩却是微微有些发愣。他不熟悉邢龙山脉里这些妖兽的侵袭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他还是挺相信洛老大的说法。作为和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人，他相信洛老大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是以，他心中虽然还存着几分疑惑，但他依旧提高了警惕。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非常正确的。 就在洛老大提醒的话语声落下之后不到五个呼吸的功夫，一种冰冷的气息弥漫全场，众人都隐隐有了如坠冰窟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是莫名，令他们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他们便在隐约的朦胧之中看到几陀庞大的身影在起伏移动。 “小心，是大蛇！”有人的发现了这一点，开口提醒道。 这个提醒，让更多的人将目光汇聚到它们的身上。 它们的数目不是太多，也就是几十而已，但它们的身形却是十分巨大的：长十余丈，腰围六尺有余，即使是以普通毒蛇他们依靠腹部的力量在地上蛇行却也不免惊起了阵阵沉闷的声响。 随着它们的临近，众人看得越发真切起来。斑斓油滑的皮肤是它们的外在，巨大的可以比拟蛟蟒的体形是它们令人恐惧的存在。 然而，它们终究是蛇而不是蟒，因为它们的头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因为它们的口中有锋利的毒牙。 它们是强大而富有气势的。随着它们的登场，肮脏而泥泞得地面上，那些普通的大青蛇都如退潮的海水一半倾泻而回。不过数十息功夫，众人的眼前便没有了那些毒蛇的踪影。偌大的车阵之前很明显的便只有它们这些大蛇傲然挺立着。 “该死，这些东西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有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蛇，心中疑惑不已，不由得问出声来。 “这是五蚺蛇，是妖兽的一种，介于有灵智的妖和狂暴的蛇之间。它们是可以入药的，虽然看着恐怖，实力也强，却称得上全身都是宝。它们的眼睛可以作为蛇珠；蛇皮可以制成铠甲；蛇rou是难得的美食材料；蛇骨和毒牙可以作为兵器的原料；而它们的蛇胆也可以用来炼药制丹，算得上是相当有用的玩意了。就这么一条五蚺蛇，在逍遥殿中便值一百奖励点，算是相当有用的存在了。”有人提问，便有人给予解答。只是这样的解答，只说明了它的价值，却没有说明它的厉害。或许，在那人看来，它的厉害是明摆着的。 然而，面对如此丰厚的利润总有人是不甘心的，他们被利润给迷糊了眼睛。就在那解说声尚未落下的当口，几道矫捷的身影便从众人的车阵之中飞出，他们在大车上重重一点，便再次凌身于半空之中，朝着这些大蛇扑去。在半空中，他们都挚出自己兵刃，或青，或蓝的亮光在虚空中闪起，随即幻出道道亮光，朝这些迅速前行的大蛇笼罩过去。瞬息之间便盖住了它们的身形。 “这一头大蛇是我们的了。”他们对此似乎开心不已。眼见利益就要到手，他们的脸上显出了欢喜的神情。 “小心！”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说话解释的突然出口提醒道。 “各位……必须凝神一代，必须坚持下去……只有守住阵型，便能够抵达光明的北岸。”看着阵型有所破损，作为商队头目的洛老大不由得大声嚷嚷起来。他一边用言语宽慰众人的心灵，给他们以希望，一边则奋力调整阵型的安排，收缩阵势的防御范围。 在重新安排之后，新的阵势比原本的阵型小了整整一圈。随着阵势的缩小，需要在外围进行搏杀的人自然也少了许多。一直奋战在最前线的李静轩等人，很自然的也有了休息喘息机会。在鏖战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被替换下来，得以进入内圈进行修整。虽然这修整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对于李静轩这样的人物来说，一段休息的功夫，也足以恢复他们不少的元气和精神，令他们拥有更好的续战能力了。 当然，这样轮战，也只能让自身的损耗恢复一部分而已。 在接连不断的厮杀之下，想要恢复到自身最好的水平，再投入战斗绝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经历了三四轮换之后，李静轩的力量已然衰弱到了一个底线。丝丝缕缕的疲惫缠上他的心头，令他只想着闭上眼睛好好的大睡一觉。 但，他终究是不能睡的。因为眼下的战局并没有终结。 “究竟要拼命到什么时候？”又一次轮换过去，李静轩回到内圈直接找上了洛老大。 “天亮吧！只要等到天亮了，太阳出来了。这一波侵袭就算是结束了。”洛老大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