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欠一个永远
七年前。 巴黎街头。 圣诞节。 这场雪下的猝不及防，吴羽黎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脚冻的发麻。 她在巴黎学影视专业，同租的舍友带了男友回去。她不好打扰，只得在街上游荡。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忘了带钱包。 外面这么冷，她真不知道这漫漫长夜，要怎么度过。 街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气氛，路过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谈笑说话，勾肩搭背。 成群成伙，看起来很青春。也很有活力。 雪开始变大，纷纷扬扬落下，街边的商铺都放着圣诞节歌曲。街头一棵超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糖果。 应该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反正没有她的份。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无语。 要是回家的话，一定可以吃到爸爸做的水饺。 从小到大，父亲一个人把她抚养长大。父亲是她唯一的后盾。 她抬头看着雪花落入眼眸，没有丝毫不适。 “抓小偷啦！抓小偷啦！”甜美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吴羽黎朝那边看了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正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看样子，这个女生也是中国人。 吴羽黎耸耸肩，活动了下筋骨，在那个男人快要到她面前时，她冲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大学田径比赛的第三名，是白拿的吗？ 虽然她的腿没有这男人长，但是她跑得快啊！ 几乎没有悬念的，她就拿下了这个男人。 抢回了包，她已经气喘吁吁，身后追上来的女生也快累瘫。 看见吴羽黎手上包，不由得眸子一亮。 “谢谢你！”女生长得确实精致好看，比起娱乐圈的很多女星，一点都不逊色。 她的刘海略长，却遮不住她精巧的面容。她笑起来如软糯的桂花糕一般，甜的太腻人。 吴羽黎潇洒拍手，对这种小女生，一点都没有抵抗力。 “不用谢啦，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在这个圣诞节的夜晚，吴羽黎难得觉得开心。 小女生拿回了包，看着吴羽黎身边不像是有人陪伴。她一下笑了，眼睛弯弯，格外好看：“没有人陪你过圣诞节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身无分文，早已饥肠辘辘。 吴羽黎不是这样贪小便宜的人，但是面对这样单纯无害的女生。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这一顿饭，让她认识了曾梓檬。 小女生叫曾梓檬，是华裔。一直生活在巴黎，家庭条件也不差。 两人在这之后，经常约在一起逛街吃饭。有时候，曾梓檬会邀请她去家里用餐。 吴羽黎也不会客气。 难得和人投缘，为什么不在一起？ 吴羽黎想的很简单。 在曾梓檬生日的时候，她选好了一个生日礼物，送到了曾梓檬的手中。那是她省吃俭用几个月买的。 曾梓檬很感动，连话都忘了说。只顾抱着她，眼泪就这样，不自觉的流落下来。 好像是很自然的，就这样在一起了。 曾梓檬的父母很开朗，很快就接受了吴羽黎。 两个人在一起，滑雪郊游，海边游泳。 彼此呵护着，没有一点嫌隙。 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吴羽黎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后，父亲让她回国，她虽然答应，却放心不下曾梓檬。 两人的关系她不曾告诉父亲，只是说，曾梓檬是她结交的好朋友。 父亲不疑有他，但吴羽黎一次次拖延回来的时间，让他觉得疑惑。 从小都是父亲将她带大，骨子里的男子汉性格，让吴羽黎自强自立。也让父亲更加了解她。 她回国日期的拖延，一次次拒绝父亲安排的相亲。 让父亲的怀疑越来越深。 父亲一个人，偷偷来了巴黎。 他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她在电话里提起过。也曾说过，这里的待遇虽好，却并没有家乡让她觉得亲切。 父亲并没有去她的公司打扰她，而是默默坐在公司不远的咖啡厅里。等待她下班。 吴羽黎永远都记得那天。 她下班后，曾梓檬来接她，两人在门口拥抱，肆无忌惮的亲吻。 旁人对这样的事情见惯不惊。她却不见咖啡厅里，父亲震惊的脸。 父亲没有和她相见，一个人偷偷回国。找到曾梓檬的电话，问她是否和女儿在交往。 曾梓檬也没料想，他竟然会如此直白。 她不愿隐瞒，回答的干脆利落：“叔叔，我和黎彼此相爱，没有任何问题。您应该支持我们。” 父亲气的浑身发抖，他要如何支持。 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竟是这样的异类。 新年前夕，父亲给吴羽黎打电话，他问：“女儿，过年回来吗？” 吴羽黎声音低沉，似乎很愉悦。她想到父亲孤苦一人，有些心酸，“我和好朋友一起回来，好吗？” 父亲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大胆。 电话那头，他佯装没有任何异样。他说：“好啊，让你朋友尝尝我的拿手菜。” 要是吴羽黎知道这之后的事情，或许她永远都不会，让父亲和曾梓檬见面。 大年初一，吴羽黎带着曾梓檬回家。父亲和蔼可亲，没有一点间隙。对她宛如亲生女儿一般。 只是吴羽黎没想到，某天她午睡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曾梓檬。 曾梓檬失踪了，她准备报警，却见到父亲自首。 父亲说：“小黎，你是我的女儿，这一辈子，你不能被她害了。没有她，你还是以前的小黎。” 父亲说：“对不起，就算我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也不要你和她在一起。小黎，我宁愿你永远单身，也不愿意你找个女人。” 他进了监狱，死缓。 吴羽黎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爱人。 警察在水泥墙里发现了曾梓檬的尸骨，吴羽黎却恍恍惚惚。 好像又回到那一个圣诞夜晚，见到那个刘海长长的小女生。 小女生笑起来如桂花糕一般，她拿着包笑道：“没有人陪你过圣诞节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好想说句，好啊。 可是却发现，人早已不在面前了。 吴羽黎连哭的资格都没有，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个更能让人心痛。 爱而不得，爱而永别。 于父亲，于曾梓檬。 吴羽黎最终欠他们一个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