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期神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伴着呵斥，周围的空气宛如一头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猛地盯住了眼前弱小的猎物。只要稍有异动，虎视眈眈的巨兽便会以最迅捷的速度扑食而上，瞬间将猎物撕碎。 一位青衣老者无声无息出现，他的脸隐藏在淡淡的迷雾中，让人看不清楚，但那冰冷、愤怒的语气却让人如坠冰窟。 徐观道睁开惺忪睡眼，无暇思考发生了什么，带着迷茫说：“晚辈徐观道，也不知因何到了这里，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满意，老者愈加愤怒，空气仿佛变成利刃在徐观道脖颈上游动，只要老者下定决心，就能取他性命。老者盯着徐观道，一言不发，似是想找出他撒谎的蛛丝马迹，一无所获之后才冷冷道：“这里是演武大阵，既然进入了这里，也是缘分，你就闯一闯吧。” 闯阵？徐观道皱起眉头，此时他内心有千万个疑问，演武大阵在什么地方？他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进入这里？要怎么闯阵？ 仿佛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像个白痴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老者看出了徐观道的迷惑，解释道：“演武大阵何时被创建已无史料记载，它不是杀阵，死亡的几率不高。至于你怎么进来的，我想应该是你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让你通过精神牵引进入了演武大阵。” 身体的变化？徐观道想起来了，爷爷死后，一次意外的相遇，他认识了楼公子。自此，开始跟随楼公子游历大陆。当然，游历二字只适合用在楼公子身上，他最多只能算个跟班。楼公子喜欢醉卧青楼，他只能睡柴房。 楼公子是天下第七的奇人，奇人榜对他的评价是“楼公子博学多才，品鉴宗师，二十成名，不入庙堂，无心江湖，如临野外，则幕天席地，每至一城，必醉卧青楼，世之奇人”。 是的，楼公子最大的喜好就是醉卧青楼，赶不上路百般无奈才会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大觉。他跟随楼公子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从他身上获得绝世神功、灵丹妙药。但几年下来，除了一套没有任何用处的锁元术，他没有从楼公子身上得到任何神功妙法。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昨天睡觉前楼公子信誓旦旦给了他一粒神丹，吃完没有任何感觉他才质问楼公子给他吃了什么狗屁东西。楼公子这才尴尬的说这是一粒过期的神丹，过期之前每一个服用的人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药力自暴而亡，让他试试现在是什么效果。 这小白鼠当的……，徐观道当时差点暴走，但已经吃下去，做再多事也于事无补，这才慢慢放平心态。现在想来，如果他身上有什么变化，多半是这粒过期神丹引起的。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生是死，是梦是醒？ 也不确定眼前陌生的场景是过期神丹引起的？ 细细想来，还是当初太年轻，不该相信楼公子说“你的天赋不逊色于王阵，跟着我，我保证将来你比王阵更出色”。 最后却是你走路，我坐车，带着他“走”遍大陆，结果浪费了几年时间，屁都没捞着。 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徐观道快速清醒过来，脸上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实际内心非常紧张。在还未理出头绪之前，老者便将他送去闯演武大阵，那感觉就像是刚跟着楼公子那种迷茫和胆怯。 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 一眨眼功夫，老者消失不见，一个持剑的中年人出现在他面前。中年人见到徐观道就笑了：“好久没有人闯阵了，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弱小的闯关者，难道他们放低要求了？” 徐观道皱了下眉头，不是因为中年人说他弱小，而是听到他说闯关者，意思是演武大阵不止一关？ “老规矩，学我的剑法，用我的剑法战胜我，就算你过关。” 徐观道愣了愣，这家伙怎么跟外面的老头子一个德行，直截了当就进入了正题，不解释也不给人准备的时间。他心里还有好多疑惑，看样子暂时无法从中年人身上得到解答了。不过，中年人倒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虽然他自幼养成了快速模仿别人动作的能力，但真不擅长剑法，特别是还要用中年人的剑法战胜他。 这时间……怎么说也要两三天吧，难度大一点可能会用一个月左右。 “我的剑法叫一字惊魂剑，整个剑法只有三招。三招之内，必取敌人首级，三招之后，不管成功与否，立即退走，否则你就会成为敌人的剑下亡魂。” 说话间，中年人也开始演示一字惊魂剑，他很细心的放慢动作，一个个演示、讲解。一字惊魂剑的三招分别是——惊魂、追魂、灭魂。每一招都隐含多种变化，以便能在任何情况下出招、变招。 徐观道从小就在斗武阁模仿别人的招式，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和经验，只看一遍，他已经初步学会了这套剑法。 一字惊魂剑出招极为刁钻、狠辣、隐蔽，讲究一击毙命，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一套杀手的剑法。 “他是杀手？”徐观道看着丢到人群里没有任何特色的中年人，心头泛起一丝寒意。这样一个人，这样的剑法，如果他是一名刺客，说不定是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刺客。 中年人可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催促他练剑。 徐观道却有点犹豫，自从楼公子教他锁元术之后，他已经很少练习其他武技。因为锁元术与常规武学大相径庭，很难将它与其他武学揉合起来，甚至学习之初楼公子就曾告诉他，学习锁元术就代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放弃学习其他武技。 几年下来，虽说没感觉到锁元术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练习这么多年，他不想放弃。不过，没什么武技傍身的他也的确很想学一字惊魂剑。 中年人很不高兴徐观道居然没听过他惊魂使者的名号，传授生平绝学给他也是一副嫌弃低级看不上的样子。就在这时，他正好收到主阵之人传来的消息，露出会意的诡笑：“小朋友，如果不学，你永远走不出演武大阵。” 徐观道看着惊魂使者的诡笑，心中一寒，暗道不会是什么事惹怒他了，想要痛下杀手？赶紧说道：“学，肯定学，立刻就学！” 惊魂使者以为徐观道害怕了，叹息着摇摇头，他不太看好徐观道今后的表现。他见过太多不怕死的天才，大部分都折戟在演武大阵中，有的人因为看不到闯过的希望而绝望，有的人意志坚定却被逼疯，这样一个很会看脸色见风使舵的小子能在演武大阵中走多远？ 徐观道当然不知道一个短暂的犹豫会让惊魂使者想这么多，开始认真学习惊魂使者的一字惊魂剑，预料中没有遇到任何武技上的困难，甚至连锁元术对身体的影响也消失不见。由此，他愈加困惑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魂使者很惊讶徐观道的学习速度，徐观道第一次施展一字惊魂剑虽然动作生疏了一点，但动作要领几乎找不到漏洞，第二次就像已经学了几个月一样。他从未见过学习速度如此之快的人，但徐观道也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弱小的闯关者，但是要在如此弱小的徐观道身上安上天才这两个字眼，那就太枉顾事实，自欺欺人了。 “你以前学过一字惊魂剑？” 徐观道摇头道：“没有。”没等惊魂使者问下去，他继续说着：“我从小就开始模仿各种武技，勤能补拙，熟能生巧，慢慢的，我就有了这样的能力。’” 惊魂使者想起曾经到处偷师被打得死去活来的自己，轻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学会一字惊魂剑，我们就开始吧。” 徐观道点了点头，却在低头一瞬间发现一柄剑正差在自己的胸口，冰冷锋利的剑刃让人心中发寒，剑身上的鲜血更是让他死活都想不通。他抬头疑惑的望着一脸平静的惊魂使者，说不出半个字，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下一刻却要刀剑相向，痛下杀手？ 惊魂使者似乎看透了徐观道的想法，淡淡的说道：“警惕心太弱，你不适合一字惊魂剑。” 利剑入鞘。 徐观道的身体随之倒在地上，消失不见。 …… 黑暗中，徐观道目不能视物，缺少外界刺激，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一些。不过在这样一个陌生且充满危机的环境中，完全平静他做不到。 现在的状况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演武大阵、老者、惊魂使者、一字惊魂剑，刚才的一幕幕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似乎抓住了什么，仔细一想，却徒劳无功。 徐观道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他打定主意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任何一个人，一定要问个明白。不过，想到惊魂使者毫不留情，穿心一剑，他对结局并不乐观。 黑暗中，感受不到生命的波动，时间的流逝，感受着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徐观道慢慢进入一种烦躁的情绪。幸好，他面临的不是真正的无尽黑夜，光明乍现，灵魂重归躯壳。 徐观道直视惊魂使者，冷冷道：“我想，我必须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说演武大阵的来历，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惊魂使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徐观道问的不是他，直到主阵之人传来消息他才说：“你当然还活着，只是你现在看到的并非是你的身体，而是在你意识空间中的精神体。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是因为你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意外进入了演武大阵。” “我想知道我怎么回去。” “很简单，睡醒了自然就会回去。”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闯关？” 惊魂使者诡异的笑了笑：“因为演武大阵的创建者学究天人，找到了办法连接每一个进入阵法的人的意识空间，只要检测到那个人在沉睡，会自动把他带入演武大阵。”兴许是没有从徐观道的脸上看到应有的震惊、赞叹，惊魂使者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曾经有无数被称为天才的少年进入了演武大阵，却从未有人成功闯完全部关卡。大部分被逼疯了，少部分耗到死也没能闯完全部关卡。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演武大阵里面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杀不死你。你每一次死亡都会得到十五分钟的思考时间。就像刚才，十五分钟的思考，你只是想知道演武大阵的来历和自己的死活。” 听完之后，徐观道明白自己还在睡觉的同时，也充满震惊和担忧，既然无数天才用一生证明了闯不过演武大阵，他这个楼公子口中天赋极高却表现平平的“天才”又何德何能，可以闯过演武大阵？特别是，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法前进，并不想被逼着走。 想到这辈子只要睡着就会进入演武大阵，徐观道就头痛起来。如果只是几年、十几年，他有信心撑过去，但几十年、上百年，如此漫长的时间，难怪会有人被逼疯。 惊魂使者看到沉默不语的徐观道，猜测他是害怕了，随意的说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统统告诉你，希望你不会感到害怕。” 徐观道回过神来，望着脸上尽是高傲不屑的惊魂使者，突然说了句：“现在是什么天气，可以告诉我吗？” 惊魂使者怔住，低头看着神情张扬的徐观道，勾出一抹邪笑：“很好，记住此刻的张扬狂妄。我想，既然你敢激怒我，必定也做好了迎接我怒火的准备，我们开始吧。” 看着那让人发寒的笑容，徐观道面无惧色，你费尽心思让我害怕，我为什么不能激怒你，反正你又伤不死我！ 很快，他就尝到了激怒一个杀手的后果，惊魂使者用尽各种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予他极大的痛苦虐杀他。而他每一次死亡都会在黑暗中度过十五分钟，这一个夜晚，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黑暗中冥思。 到最后，徐观道已经记不清被惊魂使者杀了多少次。 醒来后，演武大阵里面的记忆历历在目，徐观道骂了一句：“坑爹的过期神丹，老子要找楼公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