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钱塘灵异录在线阅读 - 第六章 阴魂不散

第六章 阴魂不散

    我把这两天的经历对杨齐讲了个大概。

    办公室就我和杨胖子俩个。老王在的时候我不好聊天,就这么憋了半天。好不容易王德才出去了,他一走我揪住杨胖子不让他干活,非让他听我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个不停。经历这些离奇的事,还能正常说话才怪。我从周派一直说到在客堂发现老万确实已死这个事实。只把那猫略过不提,什么黑无常白无常肯定是周派逗我玩,我当真我就输了。

    “完了?”杨胖子问。

    “完了。”我说。

    “没有了?”杨胖子又问。

    “没有了。”我没好气的说,“再有你就可以到精神病院看我了。”

    “哈哈哈……”杨胖子笑得肥rou乱颤,我这么不开心的事居然让他这么开心。我沉下脸来。

    杨胖子看我不悦,这才收住笑,问道:“你不知道老万的事?”

    “你知道?”我反问。

    “当然啊!老万出事后家属给寺院来电话,我正在和普照法师谈事情,听见了。”他说。

    “那怎么也没听你提过?”我问道。

    “这有什么好提的,跟老万又不熟,平常没来往。我听了就放一边了。再说你也不常在办公室呆,碰到你也早忘了。”杨胖子说道。

    我想了想胖子住在外头,上班来下班走的,做的又是设计,上班也是呆在办公室,确实跟工人们没有交集。他又不是八卦的人。

    胖子就算了,现在我奇怪的是,怎么其他人都没跟我说起过?

    “唐一,你想想,死人的事,谁愿意多提?也就是大叔大妈们吃饱了没事干才拿出来感叹一下。你我这样的,他们都没兴趣跟你唠。”杨胖子替我分析,感觉也有点道理。

    “那那那……”我还有一个重大问题堵在胸口,这个问题不解决我肯定疯掉。“那我明明看见老万在的啊,还跟他说话聊天。这个怎么解释?难道其他人都看不到就我能看到?”

    胖子眯眼想了想,说:“按理只有开天眼的人才能看见鬼魂,我说唐一,你什么时候开的天眼?”说完直勾勾盯着我,似乎我脑门上多出一只眼。这让我联想到二郎神。

    “别瞎扯!什么天眼地眼的!现在我担心一件事胖子你说怎么办?”我一想到老万那张青白的脸,就有些害怕。

    “什么事?”胖子问。

    我犹疑了一下,说道:“你说,我要再碰到老万怎么办?我是扭头就跑呢还是装着不知道还是告诉他老万你已经死了……”

    “你要装着不知道!”一个声音插进来。同时有个人推门而入。我和胖子惊了一下,扭头看去。竟然是周派。

    “呀!派哥来了!”胖子大声招呼。

    周派没理他,取下黑色的背包往办公桌一扔,一屁股坐上桌沿,俯身对我说:“千万莫要告诉他已经死了,记住,千万莫说!”

    我扬扬眉,周派这居高临下的架势着实让人有些不爽。凭什么我要听他的?于是我故意说道:“要是我告诉他了呢?”

    “你要告诉他已经死了也可以,顶多他一惊吓瞬间变怨鬼,横死的么,心有不甘变怨鬼太正常了,知道怨鬼怎么折磨人的吗?他会一直缠着你,你走哪他跟哪!这还算好呢!要是一不小心变成厉鬼……”

    “停!!!”我打断他。再说下去又吓尿了。我感觉此时我的心脏极度虚弱,随时都有骤停的可能。

    “那我不说行了吧……”只好屈从。

    “哈哈哈……”胖子在一边笑得死去活来。笑你妹!!!

    “老万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死了?”我问。

    周派跳下桌子,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哟!条件不错嘛,这么大一间才三张桌子。胖子,你上辈子积的阴德啊,让你这辈子在这福地工作。”

    “那是……”胖子直乐。

    “喂!你俩打住!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喊道。

    周派一边随意翻看一边道:“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很多人刚死时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亡。这是由于对自己的身体过于执着,因执念而幻化出rou身,并惯性的保持活着时的状态,比如吃饭,睡觉,工作,与家人和朋友同事相处,甚至有性冲动,还会zuoai。”

    太天方夜谭了。我问道:“聊斋里,说一个男人每天夜里跟女鬼XXOO,最后被吸尽阳气而亡。是不是你说的这种?”

    “不一样。你说的那种,是恶鬼为了修炼而化形害人,低级鬼物靠食阴气而活,惧怕阳气。高级鬼物却是要吸食阳气的。这些有时间慢慢再给你扫盲。老万这类型,之前我跟你有讲过,属于执念过重,阴魂不散。他所做的一切,吃饭也好睡觉也好,甚至zuoai也好,其实都是他自己YY出来的,跟做梦一样。只不过活人是睡着了做梦,他是死了还在做梦,且到处梦游,自己还以为是真实的世界。所以这种受不得惊吓,若突然跟他说,老万,你已经死了。好吧,他一吓,整个YY的世界幻灭了。那还了得,然后一抓狂瞬变厉鬼,麻烦就大了。”

    我听得直冒冷汗。

    “额……好吧!就算他在做梦,那为什么我可以与他说话聊天?难道我也死了?还是我睡着了,现在所有一切包括你都是我做的一个梦?”我又问道。

    这话一出,周派和杨齐同时大笑。我急了:“你俩笑毛!我说得哪里不对?”

    周派笑道:“你没死!大概也没做梦。至于你为什么能看见他,还有那个扫地的和小鬼,目前我也感到奇怪,等找到答案再告诉你。”

    杨齐安慰道:“唐一你放心,派哥不是一般人,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就算他搞不定,还有他妈梅仙姑……”

    “死胖子!”周派喝道。“别乱说话!”

    杨胖子吐了下舌头,岔开话题:“我要下班喽!唐一,派哥交给你了,你招待好哦!听说天竺路新开了一家东北手工饺子馆不错,你俩去尝尝。”

    我应道:“好的好的。”问周派:“你想在寺院吃素斋还是出去吃饺子?”

    周派笑道:“来了寺院当然吃素斋了!”

    食堂在观音殿和梵籁院之间,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院里。门口立着一个牌子“游客止步”。这里有一幢二层小楼,楼上住着一位美院教书法的林教授,与方丈私交甚深,因此常年居于此,顺便教教僧众的书法。另有一间为一位太极师傅准备,这位太极师傅姓陈,据说是陈氏太极传人,闲云野鹤一枚,每年不定期到寺院小住一段,教授僧人太极健身。楼下是配电房和宿舍,中间一间大屋便是工人食堂。

    食堂设施简单,两张大圆桌,桌子中间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老干妈,豆腐乳什么的,周围便是工人各自的饭碗,皆洗干净了倒扣于桌上。进门右侧是一长条案,用来放饭菜盆。通常每顿是三菜一汤,夏季的汤是绿豆汤、红豆汤和银耳汤换着做,冬季一般是蔬菜汤。主食除了米饭外,有时会搭配炒年糕、炒米粉,天天吃素,总会想法变着花样,让工人们吃好。工人要是馋了,下班后便下山去附近的村子找家饭店给自己开个小灶。因为这一片是景区,村子里开了不少餐馆,倒也方便。

    工人陆陆续续到了食堂。晚上吃饭的人一般不会太多,住在外头的下班都回家了,开小灶的也去村里了。稀稀落落的,各自打饭打菜坐着吃,三两分钟吃完洗碗走人,无人交谈。

    我领着周派晚些到的食堂。进屋后扫了一眼,两张圆桌,一张桌子背对门坐着一男一女。另一张桌子……

    一头汗,我不想说我又碰到了老万。你老人家还吃什么饭!转身就想走人,但是走不了了。

    “小唐,还没吃啊?”老万笑眯眯地叫住我。

    “啊……哦……是……”我结结巴巴地回道。周派那死东西竟然扑哧乐出声来。

    “小唐你朋友呀?过来一起吃吧。”老万看到周派,热情地招呼。

    “好……”那衰人竟然答应。

    我赶紧拒绝:“不了!我重感冒怕传染给你,你慢慢吃!”说罢瞟了瞟那一女一男,幸亏他们没注意到,要看到我跟空气说话非当我神经病不可。

    给周派拿了个碗,俩人打好饭在另一张桌坐下来。想想老万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哪还吃得下饭。周派是那种白吃谁不吃的家伙,直叫斋饭好香。

    那一男一女原来是三圣殿的黄阿姨。男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埋头一点点吃着饭。

    “黄阿姨。”我招呼道。周派跟着笑了笑。

    黄阿姨愣了下,心事重重的样子,难怪刚才没注意到我。她挤出一点点笑,说道:“哦,小唐。”然后介绍身边的年轻人:“这是我儿子。昨天来的。”

    出于礼貌我对着黄阿姨儿子打个招呼:“你好!”

    黄阿姨儿子依然埋头吃着,眼皮都没抬。黄阿姨急了,用手肘碰他:“小山!”那个叫小山的年轻人才微微抬起脑袋,飞快扫了我们一眼,轻点了下头。

    就这一闪眼,那张脸白得跟死人一样,眼神也不对劲,总之怪怪的。

    我暗地里嘀咕,怎跟老万有一拼?难道又撞鬼啦?!!!

    和周派对望一眼。如果不是他在这里,我肯定百米冲刺跑了。也不要怪我不坚强,这一天刺激不断我还能保持淡定才怪!

    大概我的脸色很难看,周派在桌下拿脚踢我,意思叫我稳住。

    黄阿姨似乎察觉到异样,带着歉意说道:“小唐,别在意,我儿子最近身体不好但不是传染病……唉……”

    说着,眼泪刷刷淌了下来。

    这下轮到我慌了,急忙说道:“黄阿姨,有病咱就治。你别哭,先说说怎么回事?你带他去医院看了没?”

    黄阿姨抹了抹眼泪,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唉……也怪我,不该让他来H城。自从来了后,一年不到,身体越来越差,头发也掉得没多少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身体没毛病,就是体弱,让吃好点。他在外面跟人合租住,平时要上班,我只好在寺院偷着烧点菜给他送去,小唐,你可千万别说啊,我知道寺院有规定,我也是没法子啊!只要小山身体好起来,别说吃鸡啊鱼的,就是吃我的rou,我也愿意啊!可是没有用啊,小山连班都上不了了,他经常要晕过去,老板不敢用他了。唉……前辈子不知道作的啥孽……”

    我顿时明白了早晨飘出来的那股rou味。面对一个作母亲的,我还能说什么。

    小山跟着默默垂泪。

    我无能为力,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起不了作用。我在想,要不要跟他们推荐一个我认识的中医。

    周派踹我一脚,对我挤眉弄眼,指了指门,做出一个口型。我领会到他的意思,他在说:

    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