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伊有玲珑窥局易,我无快刃斩缰难2
杨沂中亲自去解赛严霜的xue道,却怎么也解不开,赛严霜道:“杨统领不必试了,那怪人点xue的手法古怪,只怕除了他本人,无人能解。” 杨沂中不禁咂舌,道:“这可如何是好。” 赛严霜道:“大统领此次出宫,是要寻到那’千里江山图’的,是也不是?” 杨沂中道:“这是自然。陛下另有严旨,要把峨眉派一干主要人物押回临安问话!” 华松、黄槐、曾榛闻言大惊,齐声道:“陛下此举,冤枉了峨眉派。” 杨沂中冷哼不答,赛严霜道:“咱们丐帮众兄弟也是向副帮主得了消息后,暗中差遣来的。一是为了取回’千里江山图’,二是为了调查峨眉派郎二侠的死因。哪知道中途遇到这紫云三尼和那四个怪物捣乱,老叫花这才断了条手臂,其余兄弟也都受了重伤。” 杨沂中拱拱手道:“丐帮高义,杨某在此谢过向副帮主及诸位兄弟了。” 赛严霜道:“大统领客气,只是目下情势颇为复杂。那华山派梁掌门座下的五位弟子口口声声说峨眉派勾结了金国。可是现如今峨眉派的华大侠、黄四侠、曾八侠都在这儿,若峨眉派真的勾结金国,四个怪人怎会抛下他们不救呢?别说是他们,就连那苏六侠,我瞧着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该当不会如华山派所说的那样。华大侠,你敢不敢当着杨统领的面,给咱们打个保票?” 华松道:“赛长老,我峨眉派世代英豪,怎么可能干这种投敌卖国的勾当?我华松以性命担保,我峨眉绝不会……” “大师哥!”黄槐突然叫道,“投递叛国这种事情,师父不会,你不会、我不会、曾八弟不会,被歹人暗害的郞二哥也不会。但是,你想过苏六弟没有?他已经快五年没在山上住了,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你能打得了保票么?”华松登时会意,忙道:“啊,是啊、是啊,我这六师弟独自下山数年不回来,他在江湖上受了什么蛊惑,我们也无法担保。”曾榛叫道:“大师哥,我起初也怀疑是六哥杀了二哥,但刚才那一战,六哥光明磊落,为了不伤害我以至于震伤经脉,他这等义气,怎么可能会投靠金国呢?” 黄槐道:“八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偏要在你面前震伤自己的经脉,反而用剑刺伤我?还不是你年纪轻,好哄骗?二哥在飞鸽传书里写得明明白白,’我若有不测,杀我者,佼佼姑苏柳’。笔迹是二哥的笔迹,信鸽是十弟养的信鸽,这能有错吗?” 曾榛被他诘问得说不出话来。原来近一个月前郞柏下山,白桦曾把自己豢养的信鸽给了他一只,方便与山中联络信息。郞柏本答应师父及众师兄弟,要在中秋前把苏柳带回山大伙一起团聚,但中途陡生变故,郞柏也不及向苏柳述说此事。而中秋次日,陆九宫师徒收殓了刘拂雨夫妇的尸骨后,陆九宫便吩咐三弟子陆榆、七弟子江楠前往临安报信,嘱咐他们沿途经过江州,把此事告诉郞柏、苏柳,叫他一同去临安,通过汤思退大人进宫面圣。陆九宫自己则独自下山,不知去了何处,只说是查访凶手,命华松等弟子在玄剑宫留守。哪知陆九宫和陆榆、江楠下山不久,信鸽就传来郞柏的亲笔书信,上面寥寥数字:“我若有不测,杀我者,佼佼姑苏柳”。华松等人看罢后大为惊诧,旋即带了黄槐、曾榛、白桦下山。这封信对于华松和黄槐确是喜从天降,两人一路上暗中商议,若是郞柏没有遇害,就撺掇他和陆榆、江楠一齐诛杀苏柳,绝此后患;若是郞柏已经遇害,就借郞柏之死,把苏柳一举扳倒。华松、黄槐一路上给曾榛、白桦灌输苏柳的种种不好,曾榛性子迂直,三言两语就信了,白桦一派天真烂漫,和苏柳感情很好,总说不见到郞二哥,此时就不能下定论。直到四人到了白云客栈,在外面听到赛严霜的话,才确定郞柏已经遭害,曾榛更是深信不疑是苏柳杀死了郞柏,白桦则始终不信。只是刚才苏柳自伤手臂的举动,着实令曾榛感动,曾榛难免心中疑惑。 华松道:“赛长老先前说你们知道我郎师弟是怎么死的?” 赛严霜道:“不错,那是在八月十六清早,也就是贵派苏六侠盗走’千里江山图’的第二天,我部下的执法弟子在栖霞岭发现了郎二侠的遗体。此地距离我们总舵很近,从郎二侠的死时的情状看,是拼着重伤要到总舵来的,大概是受伤太重,走到栖霞岭就毙命了。” 华松道:“郎师弟为何会在重伤时跑去丐帮总舵?” 赛严霜叹道:“四年前,叫花子去汉中办事,曾和郎二侠相处数日,甚为投机,成了忘年交。当年分别时,我嘱咐他日后来临安,要到总舵来相会。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他的尸体。” 华松道:“赛长老又如何判断我师弟是死在苏柳手里?” 赛严霜道:“这不是我所能判断出来的。一开始我也无法确定是谁杀了郎二侠,只好叫弟子把他的尸身抬回总舵。本帮向副帮主见识超群,对武林诸派的功夫都有所了解。他看到郎二侠身上的剑创后,神色十分讶异,叹道’想不到峨眉派也出了自相残杀的事情’。敢问华大侠,峨眉剑法中是否有一招叫做’星女投梭’?又有一招叫做’指日车停’?” 华松道:“不错,这两招剑法是’七十二灵峰剑’中的绝招。” 赛严霜道:“那就是了,郎二侠的左胸和小腹,各中一剑,根据伤口来看,敌人刺进他左胸那一剑,深入两寸许,向下斜了三分。向副帮主说,但从这个用剑角度看,武林诸派剑法除了峨眉派外,没有哪一派剑法灵巧若斯。而且郎二侠左胸的伤口边缘纤窄整齐,似乎是猝然刺进又猝然拔出,力道拿捏之巧,的是使用峨眉剑法的行家所为。” 华松道:“这一招确实是’星女投梭’。” 赛严霜又道:“至于小腹那一剑,不是致命伤,但以剑尖点中了郎二侠的’关元xue’,说白了,这一剑刺在郎二侠身上的,甚至算不上是伤口,甚至连皮rou都没有破,但那关元xue上有一点显眼的红斑,显是为剑气所伤。” 华松道:“关元xue是人体要xue,若敌人先以剑气伤了郎师弟此xue,再用’星女投梭’刺他心脏,的确是最好的方法。我峨眉剑法中不少招式都以剑气点xue,但最能适合与’星女投梭’连用的,就是一招’指日车停’。” 赛严霜道:“着啊!向副帮主就凭这两招断定,杀害郎二侠的一定是峨眉派门中的高手。但不知是何人到了临安,杀害了郎二侠。哪知就在同时,帮中弟子传来消息,说是前一晚禁宫凌虚阁有刺客闯入,盗走了’千里江山图’,满大街的禁军都在抓捕峨眉反贼苏柳。试想,能以峨眉剑法杀害郎二侠的,在你们峨眉派中寥寥无几,而在临安出没的也只有苏柳一人,若不是他所为又是谁呢?” 华松暗喜,道:“长老说的是,定是那苏柳所为!峨眉派若真有人勾结金国,也该当是苏柳这叛徒。” 曾榛忽然道:“长老此话蹊跷。” 赛严霜昂然道:“我的话怎么蹊跷?” 曾榛道:“七十二神峰剑,是我二哥最拿手的一套剑法,我兄弟十人中无人及得上他。而我苏六哥所擅长的乃是本门的’浮水飘绵剑’、’崩云掌’ 、’虚步功’。他如何能在我二哥正面,用我二哥擅长的剑法下手杀他呢?”
黄槐道:“这再好解释不过,他假意和二师哥谈话、或是请他指点七十二神峰剑的剑招,二师哥没有防备,自然会被他一剑封住关元xue,继而一剑刺中心脏。” 尚铁弓道:“你们不是收到了郎二侠的飞鸽传书,按那封信的内容来看,郎二侠该是早怀疑了苏六侠了,干么会没有防备呢?” 赛严霜道:“我推测,定是苏柳要去禁宫盗宝,郎二侠阻拦他,苏柳才下此毒手。三位少侠,向副帮主一来念及丐帮和峨眉的交情,二来担心那’千里江山’遗落江湖。是以派我们率领弟子一路西进,想办法抓住苏柳、取回宝图。他亲自赶往峨眉山,向陆掌门报信。不知此时,向副帮主到了峨眉山没有……” 华松道:“只怕向副帮主见不到家师,家师两天前也下山了,现下他老人家到了哪里还不知道。眼下计较那么多也没用,要紧的是赶紧抓住苏柳,取回’千里江山图’,杨统领也好回去复旨。” 赛严霜道:“大统领,目下的情形你也听清楚了,丐帮愿从中调停,还请你不要轻易问罪峨眉派,否则朝廷与武林失和,敌人会乘虚而入啊。” 杨沂中颇感踌躇,道:“兄弟是个粗人,只知道按陛下的旨意办事。依赛长老看,我该怎么办?” 赛严霜道:“那四个怪人劫走了苏柳,势必会逼他交出’千里江山图’。我不知道那五个华山派弟子功夫如何,为保险起见,大统领应当亲自前去援手,确保把苏六侠抓回来。现下华大侠三人和我们这帮叫花子xue道受制,不能干抓人的事情了,但大统领若信得过叫花子,请你指派一队人马,护送我等上峨眉山与向副帮主汇合,由我丐帮出面向陆掌门讨教,确保峨眉派与此事无关。大统领一旦抓住了苏柳,就请马上押解他来峨眉山。如何处置,你也得跟陆掌门有个商量,这样才不寒了武林同道的心啊。” 杨沂中道:“甚好,就依赛长老。” 赛严霜又道:“华大侠,你意下如何?” 华松道:“有’白面包公’赛长老勾当大事,自然是我峨眉派之幸事。愿听杨统领和赛长老的安排。”心中却想:“今天先给你们这帮叫花子点颜面,待此事过去后,须教你们知道峨眉派不是好惹的。不过,好在有这帮叫花子和那姓杨的狗官在,这次苏老六非要身败名裂不可。”杨沂中一面安排人马护送赛严霜、华松等人上峨眉山,一面吩咐将紫云三尼押解进京,交由大理寺审查。诸事停当后,径自去和华山五剑汇合,搜寻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