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话
萧尧双眼若失，忽若想起了前尘往事一般，嘴中不停地念叨着，语无伦次的说道：“难道说，当年鬼影也没离开那里？可不对呀！没离开那里，怎么到了这里？它到这里干什么？莫非它不认识我了？怪哉、怪哉！” 忽然间，十一道目光齐看向计尚。在这十一人的认识中，第一反应是“萧尧、计尚，这都是什么人？好像跟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因为有了计尚在先，是以，萧尧喃喃自语时，没有人去打扰他。反而静立一旁，让他慢慢回想往事。但说来说去，就是他自己尽是不解、各种疑团，也没说到什么实质的信息。 可是，这一旁观与一回忆，直接到了天明。 “呔！你们这些臭小子，盯着我看什么？”萧尧突然如梦大醒，暴喝道：“天都亮了，还不赶路？” 众人十分肯定，现在的萧尧与先前那段时间的萧尧，绝对是拥有不同记忆的同一个人。与计尚相比，萧尧似乎又正常了很多，至少不像是被夺舍，而更像是一个半失忆状态的人。因为萧尧对自己刚才的情形，回过神后，会忘记的一干二净！ “萧师兄，我们一夜未休息，现在还是先休息、休息再说。”岳琛道，“小浪、小雨、费师兄、班师兄，你们四人去寻点吃的回来。切记，别走太远。”岳琛自己则在略思片刻后，挑了一棵大树，御剑飞到树桠里，开始凝神养气，恢复灵力。 血芒岭上灵气充沛，岳琛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修炼承明宗的玄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话说，在众人既定的三天休整期间，除岳琛外，其余十二人还是会出外探寻一番。甚至有几个运气好的，还找到了几份二阶灵材。但是，守株待兔的事情却没有发生。三天以来，再也没见到过三狐宗中任一门派的弟子出现。 据萧尧推测，死在岳琛手下的哪四位仙狐宗弟子，很可能是最后一批“黄雀”。可笑的是，直到过了三天后，十三人才发觉一件蹊跷的事情，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仙狐宗的弟子内`斗，是因何而起。至少，从缴获的灵材、灵器、符篆、符纸等等来看，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能够让黄狐级别的弟子相争的。 为此，经东门雨、计尚等人的建议，十三人又搜寻了一天。但结果是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好放弃搜寻，顺着许鹏选定的方向前行。 经过三天的休整，原本有伤的九人，也基本痊愈。因此，众人的行进速度非同前几天赶路时的速度可比，再加之个个都是身具一定道行修为的人，日行百里，实属易事。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明白，三个月的狩猎时间，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时间将显得更加珍贵。 是以，众人顺着血芒岭的一条小道前行，却也没有忘记寻找灵材。只是，东门雨等人的心思主要放在抢别人的如意袋上，故而，在自己搜寻灵材时，就有些心不在焉。渐渐的，十三人开始拉开了距离。雨、雪、浪三人走在最前，计尚、申绍、杜天等八人紧随其后，岳琛与萧尧则落在了后面。 正好，岳琛询问了一番血芒三绝相关的事宜，萧尧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总之，萧尧也没见过那三种极其珍贵的灵材，他所知道的，跟居永、申绍等人知道的差不了多少。 由此，岳琛不禁想起了那三只妖兽。心中隐隐有些恨自己，怪自己出门时未将三只小家伙带在身边。若带在身边，地龙蚁或许会发现血芒三绝，也说不定。由是而已，心道：“不知那三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若真如大祭司所说，或许它们都已经血脉异变，进阶至高等阶妖兽！但愿三只小家伙别闯祸。否则，以承明宗的实力，绝对可以轻松杀死它们。” 忽听一旁的萧尧说道：“糟糕，今天又要天黑了！那些臭小子们，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岳师弟，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岳琛听后，未及时回答，而是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形。只见两排树林夹一盆地，盆地内采势属阳，灵气极盛，茂盛的野草满布。是一处极隐蔽、很适合修炼的地方。遂是道：“萧师兄，我们就在这儿过夜！我想，以他们的警惕性，若有危险，必会返回与我们会合。是以，不用担心。” “哼哼！你是想在这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才是真的吧？”萧尧挑了一块平整的圆石，盘膝而坐，淡淡的说道：“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十分勤奋的人族修士。古语云‘勤能补拙’。以你的天资根骨，能有现在的修为，吃过的苦只怕只会比别人多，不会少。亦属难得！” “萧师兄，那个鬼影是怎么一回事？”岳琛顺势问道，“似乎……似乎那鬼影是萧师兄的故交！” 萧尧微眯双眼打量了一番岳琛，沉声道：“原本以为，南宫浪是你们四人中最可怕的一个人。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可怕的哪个人。据老夫所知的世间奇才，能以悟性弥补天资根骨缺陷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你们这种人，往往让人无所适从，让人们将原本泾渭分明的天资根骨与修道悟性两种东西，混淆不清，难以辨析。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天资究竟该是什么东西？根骨又是何所指？” “天资，自然是指从娘胎出生时所拥有的东西；天资根骨，便是指出生时所拥有的资质灵根。总而言之，天资或是天资根骨，都是指每一位修士先天拥有的、与众不同的天赋、资质。悟性，总的来说仍属天资范畴，但因其受到的后天影响，远重与其它天赋资质，更因为悟性是最难兑现的天资。是以，久而久之，人族修士便将‘悟性’单独而论。”岳琛侃侃而谈，将自己所知的一切说了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修道之事，本身玄之又玄，又有几人能说的明白。唉！”萧尧长长的叹了口气，叮嘱道：“以后，别再问鬼影的事情。我不想提及它。” 岳琛自讨没趣，只好也挑了一处静地，开始打坐，为接下来的修炼做准备。 一时无事，亦无话。直到翌日丑时，夜幕临近最黑暗的时候，岳琛的修炼也刚刚结束。睁眼看了看，心中一顿，不知何时，这一块盆地内生出一小团、一小团的火苗，迎风摇摆。离自己不远处，一道黑影正对着一小团火苗发呆，岳琛一声轻呼，右手迅速探进如意袋，握紧了七煞剑。微一侧视萧尧时，发现他也正看向那道黑影。 萧尧见岳琛已被惊醒，微一摇头，示意岳琛不要轻举妄动。萧尧自己则是缓缓起身，朝那道黑影走去。黑影也不躲避，等萧尧走近后，打招呼道：“老家伙，好久不见！” 萧尧冷哼一声，道：“‘好久？’只怕是太久、太久了！鬼影，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当年，我们三人闯的祸还不够大？” “哦！那你为何要苟且偷生，混在无名鼠辈的行列？”鬼影以牙还牙，针锋相对的说道，“你想知道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不？” “就算我不知道细节，但大概的还是能猜到一些。”萧尧淡淡的说道，“想必，是六块大陆上的许多太古封印，开始松动。对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地域，在没人看管的情形下，像你这种无法逃脱生死轮回的鬼影来说，要想脱身的确不难。” “你究竟是一只老狐狸。我也想到了，此事瞒不过你。”鬼影突然一阵沉默后，阴森森的说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事，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不可能想不到吧！” “那是当然！”萧尧不屑的回道，“只是，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那七个老不死的既然选择了鸿洲，定然不是偶然的。何况，鸿洲境内的那群秃驴与那伙伪君子，内在实力绝不在三狐宗这样的宗派之下。” “看来，你这只老狐狸还是很瞧不起三清门人了！”鬼影一阵讥笑，道：“老狐狸，小心走眼！” “呸！三清门人，在八百年前的那一战中，死绝了一茬，整个宗门都断继香火了，还有什么后人能翻得起大浪？”萧尧极不屑、很不客气的说道：“鬼影，你别故作姿态，虚表高深。你知道的，我能不知道么？” “老狐狸，这事你绝对错了！以你现在的道行，能对付的了他么？”鬼影竟然发出了一阵与人无二的笑声，道：“你现在真的是一个废物，所以说呢，要是在大事来临前，你还是这幅德性，还未进入内门寻找到那东西，就趁早自我了结算了！免得连累我丢人！” “哼！鬼影，你此次现身，究竟所为何事？不会就是找我忆旧事这么简单吧？”萧尧不耐烦的说道，“有事直接说，没事给老子滚。我们还有事要办！” “老狐狸，你别装糊涂！我为什么要现身，你能不知道？” “你……你也要进入神狐宗的内门？那东西早就被毁了，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你还不死心？” “嗯！我真的不死心！”鬼影缓缓抬头，侧身一转，道：“我想再赌一把！” “你拿什么赌？谁跟你赌？” “他！要不是他的出现，我也不会现身！我跟你一样，都准备在他身上赌一把，尽管他很特别！你说对不对？” “原来，你也盯上了岳琛！但是，他远比你想像中的，要厉害的多的多！坑、蒙、拐、骗，定然是行不通的。肮脏下流的事，也别指望他去做多少！” “嘿嘿！如果说，我说他是三清门人，你是不是会感到很吃惊？” “你……你别信口雌黄！” “哈哈……！老狐狸，你说你怎么成了这幅德性，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萧尧叹了口气，道：“现在，残缺的我，的确是废物一个。你只管嘲笑好了。但是，现在的你，也对付不了岳琛！” “的确如此！不过，既然是大家合作，又何必互相对付？”鬼影突然问道：“岳琛，你说呢？” “晚辈何德何能，敢与两位脱世前辈谈合作的事情？”岳琛恭谦道，“晚辈德薄才浅，恐要让二位前辈失望！”同时，心中忖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进入神狐宗的内门，而且都是出奇的相似，都是寻找一件神秘的东西。为什么没人去另二狐宗寻找？八百年前的一战，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八百年前的那件大事，蛇祖曾稍稍提及过，可也未详细说明原委。但岳琛可以断定，进入神狐山的两股势力中，一股势力一定是承明宗的第十九代门人。因为在鸿洲境内，人人皆知一件事，那就是承明宗没有一位现存的太上长老。承明宗也曾无缘无故的沉寂过六百余年的时间。直到前四甲子之岁年时，纯宙真人的横空出世，承明宗才重新进入了世人的视线。再后来，便是昊静、昊闲二位大真人的崛起，并助纯宙真人执掌承明宗，承明宗才恢复了强者的地位与势力。后又在三人的联手下，重创地魔，使得承明宗的内在实力更进一步。 在纯宙、昊静、昊闲真人之前，承明宗数得着的、修为有成的门人弟子，最高修为才是金丹境。就连那归元境的门人，都没出过一位。令世人更奇怪的是，在承明宗开宗立派的年月里，从来没人知道三脉祖师爷的修为，究竟如何？ 现在，承明宗不仅有七位归元境的大真人，更有三位涅槃境的大真人存在，加之剩余的三十一位金丹境巅峰的长老，其内外实力隐隐已盖过摩诃殿与太乙府。若无意外，这至少保证了承明宗未来三千年的强盛。因为涅槃境的大真人，寿命可达三千年之久，是俗世凡人眼中真正的神仙一般的存在。归元境的修士，寿命亦可达至一千二百年，即二十个甲子岁月。当然，修士的纪年一般都是按甲子之岁算，这也是不可否认的常识。 因此，岳琛断定，眼前的这一人一影，包括哪位蛇祖前辈，也不可能预想到现在的承明宗，会是怎么一番景象。 鬼影道：“凡事不可强求，我们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接下来，老狐狸你可要安排好，我要与你们同行！” “呸！你这个扫把星，害死别人一次还不够么？”萧尧怒骂道，“我就一个这破东西，你爱受不受，不受拉倒。别挡我们的路！” 岳琛看的清楚，萧尧掏出的是一个铃铛形状的东西。只听鬼影哼了一声，突然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铃铛内。 “岳师弟是聪明人，今夜之事，该知道如何处理了！” “萧师兄尽管放心，岳琛自然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