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东宫
玄垠闳又怎会不懂孙太后此时心中顾虑之事，然他看向孙太后，眼神清亮，语气却是淡淡的道：“娘娘，正因如此，愈是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急躁行事。” 孙太后看了他一眼道，脸上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神色，点头道：“明王所言甚是，是哀家急躁了。”她低头思索片刻道：“卢太医倒是个口风甚紧，然若有太医院其他人在旁终难安心。”她抬头对柳应蓉道：“应蓉，你犹命人往太医院知会卢太医一声，然后传勤学殿掌事速来慈宁宫。今日之事需尽快解决，尤不可为更多者知，断不可引人议之。” 玄垠闳道：“还是太后娘娘思虑周全。且能多瞒一时亦好，等查明缘由，在做他之意打算。” 孙太后点头道：“哀家亦思如此。”她转头对玄垠闳说道：“明王即刻备上厚礼，亲往周府，一见周太傅之伤，他是太子太傅，万不可怠慢，二寻始末，其学生中，他最喜明王，视明王为得意门生，有事断不会瞒明王。” 玄垠闳点头应道：“垠闳即可便去。”说罢便行礼匆匆离去。 孙太后看着玄垠闳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道：“应蓉，你亲自去查查今日勤学殿究竟发生何事，太子路遇何人，所言何事，亦或有什么旁的事情，事无大小，皆依依记下。”她眼神闪过一丝冰冷道：“哀家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此挑事放肆。”孙太后看向屋外，心思沉郁，一如此刻的天气一般，方才还是阳光情暖，此刻却已是暗云层层，墨色的浓云压的天仿佛要坠下似得，亦压的整个慈宁宫一片寂冷。 比之慈宁宫的静悄悄，此刻的东宫却是哭喊不断，显得很是杂闹。 众宫人跪在寝宫外，有人劝说，有人轻呼。瑞皇后亦在其中，只见她满脸泪水苦苦劝道：“太子先将把门打开。有何事，尽可和说母后说。”她两只手拍打着寝殿的门太子，唤道：“太子，太子。” “太后娘娘驾到。”内侍的一声通传，让众人一惊，皆是立刻行礼问安。只瑞皇后沉浸在悲伤中，竟似是没有听见，依旧用力拍着寝殿的门唤道：“太子开门啊！开门啊！” 孙太后一进门便见瑞皇后跌坐在寝殿外，满脸泪痕，愠怒道：“成何体统！”她转向一旁的宫女怒道：“还不快将皇后扶起来。此玉阶冰冷，若皇后受了凉，你等当担的起吗？“ 柳应蓉忙上前几步与秋兰香一道将瑞皇后扶了起来。瑞皇后转头见是柳应荣亦是微愣，秋兰香忙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驾到。”瑞皇后一惊，立刻上前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怎的回来。” 孙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东宫都乱成这样了，哀家再不来，这里岂不是要翻了天。”她见瑞皇后将头低了下去，神色也已疲累，便不欲多说什么，只与秋兰香道：“你扶皇后娘娘去暖阁休息。” 瑞皇后听到此话却是一震，立刻道：“太后娘娘。” 孙太后抬手示意道：“哀家知道皇后放心不下太子，故也非让皇后回宫。皇后先去暖阁休息，待有消息，哀家即刻便差人来通知皇后。”瑞皇后观其神色，似是不容她多加辩言，唤了玄祁铭许久，当真又渴又累，便也不再多言，任秋兰香与几个宫女扶着离开。 孙太后看了一眼瑞皇后已是走远，便问跪在一旁的富北道：“富北，发生何事？。” 富北此刻亦是焦急万分，上前回道：“禀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将自己反锁在寝殿内。皇后娘娘亦是苦劝许久，可太子殿下却怎的都不肯开门。“ 孙太后眼光一沉道：“这门即是锁了，将它打开便是。”她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柳应蓉唤道：“应荣。” 柳应蓉点头应道：“奴婢明白。”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就带着几个身形墩厚的太监回来了，她指了指门道：“你们几个要小心些，太子殿下还在里面，若是不小心伤了殿下，你们当知后果。” 几人皆是连连应道，然终是太过顾忌玄祁铭，皆不敢太用力，撞了许久，方才将门撞开。 孙太后却是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身看向一干宫女内侍冷冷道： “今日之事，若传出这东宫。东宫之人，哀家绝不轻饶，故你们不仅需管好自己的嘴，也要管好旁人的嘴。“说罢便转身朝寝殿走去，待到门口，她对柳应蓉轻声道:“应荣，去吩咐人守着东宫各门，今日没有哀家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东宫。“ 柳应蓉点头应道：“娘娘放心。 孙太后方跨进寝殿，便是眉头紧锁，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砸碎的瓷器，被丢掷的书本。环视一圈后，见玄祁铭正蜷缩在角落里，头紧紧的埋在两个臂弯间，辨不清面色。 孙太后走过去看着玄祁铭道：“太子，这是在作何？” 玄祁铭却是不答。孙太后见他身体微微的颤抖，亦是有些心疼，方柔声音道：“太子究竟发生何事？”却见玄祁铭依旧不答，心中生了几丝怒意道：“哀家虽是平日里宠着太子，可太子却应知，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今日早课之事哀家已有所耳闻，太子当如何解释。” 玄祁铭身体动了动，却是将头埋的更深。孙太后见他如此冥顽不灵，终是愠怒道：“太子！” 孙太后正欲伸手拉起玄祁铭，却是又一个柔弱的身影跌跌转转的跑了进来，扑在玄祁铭身旁。 “娘娘。”柳应容亦是匆匆赶来，附在孙太后耳边轻轻道：“皇后娘娘一听寝殿门打开，便急着要过来。” 孙太后道：“哀家知道了，你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进来。”柳应蓉应道便转身出去安排。 瑞皇后在玄祁铭身旁轻声唤道：“太子，太子。”她见玄祁铭此刻身体颤抖，想他许是哭的厉害，急急问道：“太子，究竟发生何事。”一边欲伸手帮玄祁铭顺气，可手刚刚触到玄祁铭，却见他身子一歪，竟是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