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曾经的故事（上）

    格罗兹尼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许除去了当时全程经历了那些事情，并知道其内情的人了解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了。所有经历过格罗兹尼的人，似乎都对当年耿耿于怀不肯忘却。

    但不约而同的，他们都不去提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大盛所知道的，都是其中的片段却并非全貌。从巨狼到肥狗，从博士到丹妮。是的，机械手丹妮也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现在几乎都避开了侯大盛。自从侯大盛和丽萨结婚之后，丹妮就很少出现在侯大盛跟前了。很多时候，侯大盛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从博士的口中，知道她的近况。多数时候，她不是在俄罗斯的老家就是在豺狗的总基地。

    侯大盛曾经很好奇，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活下来的人，不断的前赴后继的为那些死去的人疯狂的厮杀其他活下来的人。有些时候，这样的动作近乎疯狂。甚至可以说是自我毁灭的行为。

    比如曾经的Chimera，从前侯大盛也许不会去想。但现在侯大盛会知道，那些曾经Chimera的老人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知道疯狗的动作吗？！除非他们都是傻子，不然战场上多次出工不出力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但他们却对此什么都不说。甚至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纵容了这种行为。这一度让侯大盛看不懂。现在他有些许明白了。Chimera的那些老人，实际上是在进行着自我毁灭。

    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侯大盛无从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想和豺狗同归于尽。好几次，他们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尽力了。然而，他们却古怪的不愿意没有和他们一样经历的人被扯进来。

    格罗兹尼，一定在他们的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以至于让他们都变成了在对待经历过此事的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态度。

    “关于格罗兹尼……你还是不要问了……”博士来到了侯大盛的书房，出奇的将猎犬和莫妮卡都赶了出去。他缓缓的坐在了侯大盛的面前，诚恳的道：“相信我，那次……活下来的和战死的。从某些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畜生……”

    博士的眼神中流露出侯大盛看不懂的讯息。那是带着悔恨，带着疯狂、带着不甘和庆幸。还有些许感慨。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博士显得非常的奇怪。却见他低着头，轻声道：“格罗兹尼，从99年底到2000年初。前后不过是两个月左右……”

    “战争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我们双方……都不再是人。”博士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又或者是悲切的惨笑：“知道吗？当时我们每天都打死人……很多人……”

    侯大盛皱着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博士。战场上打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然而，博士看着侯大盛露出了一丝惨叫：“这场战争中，死掉的参战者如果有五万的话。那么被推出来做盾牌被打死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至少有七万！”

    “七万！知道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七万人！”博士的嘴唇都在哆嗦，脸色无比苍白。他颤抖的看着侯大盛：“每天至少上千妇女和孩子被打死，我们打死的！有些没死的，我们不敢救他们不会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博士嘴唇抖着，手也在抖。第一次，侯大盛看到博士哆嗦着去拿自己的烟。他甚至连烟盒都拿不稳。侯大盛沉默的从烟盒里面摸出烟，放在自己的唇上点着吸了一口然后塞到了博士的嘴里。

    狠狠的吸了一口，博士猛然：“咳咳咳……”的咳嗽了起来。侯大盛站起来便要帮他顺顺气，但被博士抬手制止了。他抬起头来，侯大盛看到他满脸是泪。却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被回忆熏的。

    “你体会不到，那些孩子嚎叫着他们的mama。而他们的mama惨叫着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大口径机枪弹。她们也许知道，那其实无用的。挡不住……但她们还是挡上去了……”

    博士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惨的渗人的笑，狠狠的吸了口烟：“你肯定想知道，为何没有成年人。能跑的，都他吗的跑了！跑了！知道吗？！要么成为了叛军，要么就跑了！当我们介入战场，并封锁了整个格罗兹尼。他们就知道他们跑不掉了……”

    “或者说，他们很难跑掉。所以，他们选择了这种疯子一样的做法……”博士猛吸了一口烟，眼珠子赤红的看着侯大盛：“知道吗？连信号旗的人，后来都看不下去了……他们换了好几批人，几乎都出现了心理问题……”

    侯大盛没有说话，信号旗他们可以换好几批人。豺狗怎么换？！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后备部队来换？！如果在战场上，必要的时候侯大盛对老人、孩子和妇女开枪，他都不会犹豫。

    但如果对方是被推出来的盾牌呢？！如果是持续了至少一个月，每天你几乎都要这么做呢？！即使心理再强大，都会濒临崩溃。

    “其实，很多人在那场战役后都出现了些问题……”博士低下了头，沉声道：“我们的一些战友……自杀了。他们受不了了。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想到的还不多。但他们活下来以后，他们承受不了自己曾经做过的……”

    顿了顿，博士抬起头来看着侯大盛：“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曾经做过这些事情的人干掉！事实上，这也是我们一直追着Chimera和地狱镰刀的原因之一。地狱镰刀……也一直都在追着我们……”

    侯大盛沉默了，把老人、妇女和孩子推出来。他们这么做不可能会心安理得。如果仅仅是一次，也就罢了。但连续近乎两个月，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这么做……

    那么是人，都可能会变成疯子。

    “他们也有人自杀……”博士惨笑着道：“他们活着跑出来的人，其实有好几个。但自杀的也有好几个。这都是我们的痛。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我们的介入他们不必走到那一步。在我们看来，不是他们我们不会杀掉那些老人、妇女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