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寒峭
“月染师妹，寻你半天，原来在这里！” 凛凛寒风的峭壁之上，立着一位身姿修长的白衣女子，难以想象这等苦寒之地她竟然只着了一身纱衣，长及小腿的青丝似是不曾感受到猎猎北风的狂躁一般静静地垂在身后，绝美如画。 女子听得身后的动静，微微转过头，露出一张较这冰雪之地丝毫不逊色的清冷面庞。 她淡淡望了来人一眼，浅声道：“若怀师姐，你来了——” 纵是眼前雪花铺天盖地，耳旁寒风呼啸不断，那道浅淡之声依旧清晰无比地传入若怀耳中，若怀收起手中染血的“执夙”，缓步走到月染身侧，“你这里情况如何？” 寒风覆了她阴寒如冰的声音，却仍是溢出了凛冽的戾气，翻卷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上。 “你脚下皆是众师弟妹的鲜血！”月染的声音同这寒雪一般冰冷。 “我带人追着一个高阶魔徒去了西北，不想竟是调虎离山之计！”若怀瞥见一旁轮廓分明的冷硬侧颜，眉头紧锁地发问道，“洛坤如何了？” “我很庆幸若怀师姐你带走了部分仙徒，不然，怕是与他们一个结局……”月染眼睑微动，默默启唇言道：“洛坤重伤昏迷不醒......幽纹正在为他疗伤！” “那日袭击你们的魔界歹人果真那么厉害，连你与洛坤联手都对抗不得？”若怀眉宇间闪过一丝唳气，脚下厚及脚踝的积雪在她强劲的仙力之下被吹拂地卷尘而起，漫天飞舞着。 月染仍是面无表情地垂眸而立，只淡淡地念着一个字：“魔——” “幸存多少师弟妹？”若怀稍敛怒气转头问道。 “不足三成——”月染冷声言道。 “我也差不多！”若怀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道，“都是些年纪不足三百岁的师弟妹——” “不知道南境那里怎么样了？师尊她们察觉到北境有魔族肆虐的痕迹，我也便没有惊动南境的师弟妹——”月染神色稍有变化，担忧地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南方，“洛坤曾特地去南境嘱咐过那处的仙徒小心行事，希望他们能平安......” 山巅之上寂静下来，只剩下寒风不知疲倦地呼啸着，积起层层叠叠的白雪，将地上隐隐的鲜红血迹掩盖得一丝不见，两日之前，月染他们便是在此遭受了魔界弟子的袭击，死伤惨重，若非洛坤及时赶到，怕是连她也—— 而洛坤也为了掩护她和几名仙徒，身受重伤，至今昏迷！ 二人分别为灵素上仙与毋妄上仙首徒，互相对抗了数百年，皆是平局，可那日月染才发现，原来洛坤的修为竟然高出她那么多，她闭关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修为，原来都是笑话！ 若怀望着面色阴郁的月染，沉了沉语调言道：“你觉得袭击你们的魔界歹人——” “与以往见过的魔族完全不同，他们......竟然十分熟悉我仙界的术法阵势，对战之时极为受限！”月染敛了心神，思及前日之事，眉头深锁。 数月以来，她与若怀在北境带领着众仙途一边历练，一边暗中搜寻着魔界之人的踪迹，终于在月前有所发现，若怀与她分作两路，围剿几名落单的魔徒，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些许魔界的消息，不想到还未问出便遭到了魔界修罗殿的反击…… “魔界此番必定是有备而来，可我们遵从九天令进入人界也并没有惊动五界，他们怎会这般清楚我们的行迹？”月染不解道。 若怀冷哼一声，言道：“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内应吗？” 月染转头凝神望了望她，沉声语道：“你是指......澹台师叔？” “哼，听到你发出的求救灵光，我便率领着还活着的仙徒快速赶回，却在路上再次遭到了魔徒的袭击，我看见一魔端坐在半空中，静静地望着手下之人屠戮我族，她的相貌虽然不甚清楚，但是我聚灵于目却是瞧得分明，就是那澹台谙！” 若怀握紧了双手，紧咬的唇中吐露出嗜血的杀意，“南境的弟子怕是已经遭其毒手，我若怀发誓，绝对不会放过她！” “你可确定？”月染眉头紧皱，“澹台师叔身份特殊，若无确凿证据不得胡乱怀疑！” “证据？我已眼见为实，这便是证据！”若怀言道，“我已向仙界传递了讯息，想来不久便有师长前来主持大局！” 大局？这是要与魔界正面对抗吗？ 月染抿了抿唇角，沉默不语，只听得一旁的若怀恨声语道：“亏你还唤她师叔，你是不知晓当年她在昆仑山干下的‘好事’，这样穷凶极恶的魔徒犯下那般罪行，蓬莱长羲上尊竟然还会收她为徒！” 若怀眸中是一抹深深地不解与愤怒，就差对那德高望重的长羲上尊粗言相对了。 月染叹了口气，言道：“原来日前的那道宣誓光芒是你发出的——” 或许真的到了仙魔二界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不说了，带我去看看洛坤吧，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若怀敛了心神，转了话题对月染说道。 “嗯。”月染淡淡应了一声，拂了拂衣袖，“随我来吧！” 说着，月染便猛地跃下了悬崖，留下一抹惊鸿如霜的背影，转眼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若怀眸中一凝，随即亦是一跃而下，跟上了她的步伐。 原来崖下别有洞天，下降了约莫百丈之后，峭壁之上现出一个覆了一层结界的两人高的洞口，只见月染双手绕了一道印结打在那结界之上，青色结界瞬间消失。 若怀随着月染走近洞中，瞧见了几个缩在角落里面如土色的少年，眉头不禁深深皱起，这还是仙界的后起之秀吗？比人界的乞丐还不如！ “他们灵力消耗殆尽，人界灵气稀薄不得补充，只得让幽纹凿了个山洞暂时躲避！”月染叹了口气，衣袖一挥，结界便恢复了原样。 几个幸存下来的仙徒中有两位是昆仑弟子，看到自家师姐，猛地站起身来，眼圈泛红，愣愣地唤了一声：“二，二师姐——” 若怀已是怒火中烧，面上却仍要小声地抚慰着他们，“......你们，好生休息吧......” “月染师姐？”洞xue深处传来一阵疑惑的轻唤。 阴影中转出一道高颀的身子，望见面色阴沉的若怀，稍稍一愣，随即扯了一丝笑容，言道：“原来是若怀师姐啊！” “洛坤......还好吗？”月染低声问道。 幽纹面上现了郁色，叹了口气言道：“不太好——” “让我看看吧！”若怀上前一步便要往洞xue深处走去。 幽纹隐了眸中的一丝不屑，朝若怀优雅地躬身一礼，浅声言道：“若怀师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