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情人遥望清梦夜
北宫穹在石室里走来走去,他习练了几天,却是全然摸不到头绪,念及于此,他烦躁不安的一拍石壁,口中道:“这什么功法,也忒难了!” 天罗无相功自现世以来有资格练习的人寥寥无几,有资质练习而习成者更是万中无一,仅有林青枫一人习成这神功,北宫穹狠狠一拳锤在墙壁上,事情牵扯这么多人,他若练不成这功法,又有何颜面再行走世上? 正在他愤怒烦恼之际,石壁喀拉一声脆响,破出一个洞来,北宫穹定睛一看,原来那石壁竟是中空的,里面露出一截白色绸缎也似的东西,他复一掌劈了下去,将绸缎取了出去。 北宫穹将绸缎铺开在石床上,看了一眼,忽的喜形于色,大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绸缎乃是当年林青枫留下的心得,这天罗无相功虽然深奥,但林青枫天纵奇才,自幼师从武学宗师,于武道上造诣极高,数年的苦练,被他摸出一条练功的路子来,北宫穹看着纸上的潦草字迹,低声道:“以此记载吾天罗无相功心得,望有缘人得之勤加练习,勿使神功湮没天地,更愿练功者以天罗之力造福苍生.......” 这林青枫练功之时仍不忘世间疾苦,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大善人,北宫穹念及于此,不由得喟然而叹,想起林家结局,满门无人生还,比之自己更是凄惨,苍天若有眼,为何总是不放过好人,而任由坏人横行? 他照着绸缎上所记要点,对着秘籍习练,果然初始之时矛盾尽解,天罗无相功运气周天比寻常功法快了一截,因而对真气凝练要求极高,若不是武学修为极高的成命英雄,便只有北宫穹这种身怀阴阳二玉无上真力的人可以做到,因它运气线路甚短,练功者运功换气远比常人要快的多,堪称绵绵不断源源不绝,对敌之时当然大占便宜。 北宫穹体内真元越运越快,他只觉经脉里气息如同江河翻涌,滚滚不休,脑海中更是轰然作响,如同雷鸣,已知这功法威力堪称世上少有,他幕的一声轻喝,收拢真气,喘了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这功法虽然神奇,不过他初练不久,自然还未驾驭其中精髓,运功不过半晌便累到在床上,丹田中轻轻鼓动,似乎仍在品味方才的滚滚浪涛。 “什么?你要去京城?”顾应同苍眉一皱,自己的女儿从小养到大,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这番突然要去京城,真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古灵精怪的女儿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顾薰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从小没离开过双亲身边,这次决定前去京城,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是想到北宫穹此刻身处险境,那些顾虑顿时便做烟云散了。 顾应同见女儿默然无语,神情中却透着一份坚定,已知道她下了决心,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京城可比不得往日,你一个女儿家家,去那儿做什么?” 顾薰道:“爹爹,女儿.......女儿心中有说不出的苦衷,还请你见谅。”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也读过春秋礼义,出去定不会给顾家丢人惹祸,京城在天子脚下,想来也无什么骇人的东西,还请爹爹成全女儿这番心思。” 顾应同不答话,他凝目看着屋外,此刻云霾渐厚,阴沉欲雨,若依着他往常的性子,定然不许顾薰如此在外抛头露面,只是........他轻叹一声,点头道:“颦儿,虽说如今世风放旷,女子亦可行走天下,只是爹爹......”他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爹爹原先不愿你在外面玩耍,并非独看重家风声誉,而是怕你在外头有什么不测......你如今也大了,也该随自己心意而活一回了。”他从位子上站起来,慈爱的将手放在顾薰头上,“颦儿,你想去,那便去吧。” 顾薰见父亲应允,高兴的扑在他怀中,娇声道:“谢谢爹爹!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说完,她抬头看着顾应同,却发现自己往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竟是双眼泛红,竟是情绪激荡。 “爹爹,你怎么了?” 顾应同终究是养气功夫深厚,呼吸之间便已收敛了悲色,平静微笑道:“没什么,爹爹只是觉得,颦儿终究是长大了。” 顾薰心知自己的父亲是舍不得自己,却又不想让自己多想,才做出一副平淡模样,她眼珠一转,道:“若不是爹爹这些年治家有方,咱们顾家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过,颦儿又怎能快快乐乐的过到如今?”她摇着父亲的手,“所以说,咱们大家伙能有今天,都是爹爹的功劳。”
顾应同见她娇憨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笑道:“你呀你,小时候顽皮的很,若不是这张嘴甜,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他看着顾薰,眼里满是父亲的慈爱,“行了,待会我叫管家替你将行程盘缠都安排好,你明日便上路去京城吧。” 傍晚时分,顾薰一个人站在屋外的池塘边,看着夕阳下潾潾波光,不禁发起呆来。 晚风拂过她白皙的脸庞,吹动她漆黑的发丝,这个往昔活泼俏皮的女孩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忧郁温柔,不过这份特异的气质却衬得她更美了。 一个挑夫挑着担子走了过来,长长的帽檐下吴歌阵阵:秀美姑娘站水旁,清俊儿郎在心上哟.......” 顾薰身子一震,回头道:“李爷爷,是您啊。” 原来挑夫是当日神秘男子同伴,奉上头命令特地与顾薰接头,顾薰得知北宫穹身处险境以后,按捺不住焦虑之情,便带着令牌去寻了小竹峰上的接头人物,交流攀谈以后更是对他们深信不疑,每过得几日便上城南去寻李爷爷问情郎行踪安危。 顾薰貌美嘴甜,这些日子来极得李爷爷喜爱,他年近古稀,待她便如自己孙女一般,爱屋及乌之下,对北宫穹的安危亦是十分cao心,他蹒跚着走到顾薰身边,颤颤巍巍的将一团纸塞到她手中,耳语道:“女娃子,若你真打定了主意去京城,便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吧......”他忽的抬起身子,加快了脚步,复吆喝道:“起风咯,下雨咯,收衣服咯!” 顾薰低头垂首,微微行礼道:“多谢李爷爷,您多保重......”她自小没出过家门,生平头一遭独自出远门,竟是有些彷徨和不舍,她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竟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