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斗殴
北宫穹定睛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越众而出,丹凤眼,卧蚕眉,唇若涂朱,秀气的相貌,却掩不住身上那股冷冽的杀气。 马下李公子疼的哭爹喊娘,拼命捶打推搡着身上死沉的马尸,哭叫道:“愣着干什么,快把这死马拖开啊!” 北宫穹和那男子面无表情的对峙着,看着那群随从吃力的将马尸从他腿上拉开,男子忽然冷冷叱了一声:“当真是一群废物,我这弟弟若是有了什么闪失,定饶不了你们!” 李公子倚靠在两个人之间,啜泣道:“表哥,这人竟敢打我,替我报仇!”说着,他使劲甩了一旁随从一人一个耳光,骂道:“我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装傻充愣的!待我回去便禀报爹爹,治你们的罪!抄你们的家!” 随从们摸着疼的发烫的面颊,却是讪讪不敢应声,只是纷纷弯腰作揖道:“公子,小人错了,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未满周岁的儿子,求公子你大发善心,放我们一条活路罢!” 看着李公子耀武扬威和仆从们卑躬屈膝的丑态,北宫穹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忽然十分烦躁,一股热浪自丹田里冲了出来,瞬间游荡在经脉里每个角落,脑中再度被怒意吞噬,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一阵又一阵翻涌的热浪所包裹,只想痛打一顿面前这个猖狂嚣张的少年。 男子眉头一皱,回头斥责道:“住口,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说完,他侧身对着北宫穹摆了个门户,“你虽不知高低,冲撞了贵人,只是力毙奔马确实有几分本事,且让我来会会你!” 李公子大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什么?抄家伙一起上啊!” 北宫穹口干舌燥,强忍燥怒,沙声大笑道:“哈哈哈,果然厚颜无耻,不过仗着人多方才如此肆无忌惮,不过莫以为如此我便怕了你们,来战罢!” 男子闻言拂袖道:“都给我退下,一群废物,凑什么热闹?”他注视着北宫穹,眼中却多了一丝赞赏,“好气魄,你若是胜过了我,我保证日后必然再无人找你麻烦,不过若是你输了,便乖乖跟我回府里受罚!” 李公子急道:“大哥!万万不可。。” 男子截口道:“闭嘴!莫非你以为我会输?”话音刚落,北宫穹这边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心中躁热,大吼一声,身子一动,向着男子扑了过去。 随着他的动作,炽热的血液仿佛又一次到达了沸腾的高潮,拳头如疾风掠地,横扫万物,瞬时便已攻出了十多招。 男子心中讶异:好小子,虽然招式全无章法,只是这力道和速度竟是如此骇人,看来我得小心应对了。他收起起初的狂妄,施展浑身解数对攻,人影腾挪,拳对掌,肘对膝,两人激斗数十招,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北宫穹越斗越勇,狂吼连连,声响震天,直骇的旁观的人们面色微变,更有胆小的干脆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他内力如同洪水狂涛一般源源不绝自丹田中涌出,与此相对,一条条细密的血丝绽放,原本墨黑的眼睛渐渐变得猩红,仿佛地狱中出来的恶鬼。 杀! 杀! 杀! 愤怒和杀意吞噬了他的神志,北宫穹出手愈来愈狠辣凌厉,动作亦是越来越快,密不透风的拳影和腿风将对方笼罩其中,渐渐占了上风。 男子愈斗便是愈加心惊,这怪人功夫虽然平常,只是力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全然不见衰颓,反而更加暴烈霸道,只见对方浑身杀气腾腾,招招不计得失,只讲伤敌,简直像修罗野兽一般。他本就处于下风,此时气势衰颓,心中胆怯,更是见绌难敌。 北宫穹眼见对方不支,当下便是跨前一步,双手直直拍下,掌风呼啸,如若雷霆,男子不敢正面相抗,向左一撤,使出小巧身法放过北宫穹双掌。突然,北宫穹本已用老的招式直直一变,变劈为扫,化竖为横,横掌切在男子腰间,只听得咔擦一声,不知断了几根肋骨,那男子伴随着一声痛呼摔飞出去,滚出一圈灰尘,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呼呼。”北宫穹喘着粗气,浑身颤抖,体内热浪如涨潮一般汹涌,也像退潮一般迅速。随着这诡异热力退却的还有他的气力,他跪倒在地上,想抬起手,却抖得像筛糠一般剧烈。 李公子大叫道:“表哥,你怎么啦!”他转过头怒视着北宫穹,指挥手下:“这厮已经不行了,给我过去打死他!” 仆从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方才对方那一番癫狂怒斗真是吓破了他们的胆子,虽然此刻跪地不起,谁又料得待会这怪人会如何 看着下人们磨磨蹭蹭,李公子气急败坏的吼道:“还不快去?真要我回去狠狠治你们一顿?”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壮胆,众人鼓起勇气,拿着棍子战战兢兢的走向北宫穹。见他垂着头,只是发抖不动,似乎是已没了什么抵抗的力气。一旁群众只是默默看着,却无人敢出言制止。 正在众人将棍子对准北宫穹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纵使是知府之子,光天化日之下,也莫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李公子冷冷道:“你是何人,也敢管教我?” 白衣如雪,剑眉星目,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走了出来,只见他蔑然道:“你父亲平日里忙于政务,无暇管教,更因老来得子,宠溺过头,才令你成了如今这祸害一方的小灾星,我劝你早早悔改,不然终有一天,李家的败亡便应在你身上!” 李公子大怒道:“你敢说我是败家子?”他生平最忌讳别人以此评论,即时一拍扶着他的随从肩膀,只疼的那人哎呦一声,“你去给我打他一顿,打的这小白脸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白衣人喟然道:“你表哥余毅虽是武当长老闭门弟子,江南余家年轻一辈楚翘,向来自负护短,却也未如你这般骄狂无礼,说的话更是一言九鼎,如今他已败倒,你却还要为难这位公子,待你表哥醒转,你又如何向他交代?你这番行止,岂不是让他成为无信背义之人?” 李公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表哥,细细一思索,想起自己表哥的脾性,当下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冷气,面上却仍是强装不屑:“罢了,既然表哥说了这番话,我也不好违逆于他。”他冷哼一声,转向北宫穹,“此事到此便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苏州府一带,若我再碰见你,定不干休!” 众人搀扶着李公子和昏迷不醒的余毅离去,围观人们见没戏可看,也渐渐散了,白衣人搀起浑身颤抖,面如金纸的北宫穹,叹息道:“一人再大的本事,也禁不得人多,若不是我恰巧经过,恐怕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了。” 北宫穹唇齿打颤,闭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本消失的热力此时忽然再次袭来,他浑身经脉如同被沸水所激,一阵灼热至极的刺痛直扎入脑海里,登时整个身子都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