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递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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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宏院是他的书院,取易经中坤.彖传篇。 院上匾额书:坤后载物,而后一句未写,则是:德合无疆。 便野心尽显。 燕追就淡淡的道:“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先去剪梅,晚上插好了寒梅,送我书房中来。” 傅明华有些扼腕,他笑着牵了她的手朝钟粹院方向走。 知道他有事,傅明华原想随意剪了两株便算了,他却自己拿了剪子,很认真的问她要哪株。 她也就挑了几株指给他看,燕追剪完握在手中,没多大会儿功夫便抱了一怀都是。 下人上前来接了过去,外院又派了人来催他,他却并不理睬,直到送了傅明华回院中,再有人来催时,他才净了手,换了身衣裳匆匆出去了。 江嬷嬷上前来问要用什么样的瓶子装,傅明华看了放在桌案上的寒梅,想了想选了色彩艳丽的。 “上回母妃赏了一对黄柚瓶取来就是。” 江嬷嬷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了人将花瓶送来。 这寒梅不比红梅艳,用青花瓷装难免便素了些。 屋里盈了香气,她也先净了手,那花瓶才被人搬进了屋来。 她拿剪子修过之后,将花一支一支的插了进去,江嬷嬷在一旁说道:“您这手艺,若是袁嬷嬷瞧了,就该夸了。” 袁嬷嬷是当初江洲请来教她女子六艺的女夫子,也会教她一些穿着打扮配饰的规矩,只是两年前年纪老迈,又不肯由傅明华为她养老,执意要回江洲,傅明华便打发了她银子,差人送她回江洲去了。 此时江嬷嬷夸她,傅明华笑了笑,手伸了出来,碧云便蹲下拿帕子替她擦手,擦完了她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说话,外头下人进了正厅外门,远远叩了个头: “报王妃,武安公府递了贴子来。” 那丫头跪在地上,手里还举了烫金的贴子。 傅明华心中一动,嘴边原本要与江嬷嬷说的话在舌尖下打了个转,搁了茶杯才道:“拿来我看看。” 她身上还有寒梅枝叶的碎沫,她伸手拂去了,又接过湿帕子净了手,碧蓝去将贴子取了过来,上面就写着:秦王妃亲启,下方书:丹阳敬拜。 这可是位老朋友啊。 傅明华伸手摸了摸贴上金字,沉吟了片刻。 从傅明霞新婚那日,苏氏与她说丹阳郡主也随夫回洛阳之后,她便已经料到丹阳郡主会有来见她的一天了。 说来两人在闺中时,交情倒也不差。 她将贴子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江嬷嬷看了一眼: “郡主娘娘回洛阳了,算算时间,从她出嫁那年至今,就没再回过洛阳。” 江嬷嬷有些感叹。当年傅明华与丹阳郡主私下也是有过往来的,只是丹阳郡主后来外嫁之后,便断了往来,直到皇上赐婚那一年,才收了一封丹阳郡主自南诏寄来的信件,是恭喜她的。 傅明华出嫁之前,丹阳还专门令人为她添了妆,算是还当初傅明华在丹阳郡主出嫁之时的添妆之情。 碧青在一旁接嘴道:“已经有四年了。” “上回为郡主送礼来的那管事婆子还在说郡主娘娘生了一双女儿,福气很好呢。” 晚上傅明华让人抱了她插好的花送去燕追院中,得知燕追仍在忙,便去了一旁暖阁等候。 看得出来这里他不常来,屋子中布置得十分简单,物件等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服侍的下人送了茶来,她坐了一阵,一个丫环便捧了本书进来,说道: “王爷说请王妃先看阵书。” 那是一本,显然是燕追怕她久候无聊,拿来与她解闷的。 燕追这个人,若是他有心,他可以细致体贴,面面俱到。 她一拿到手,便来了兴致,这是郭正风亲笔所书的孤本,并不是后人抄传,他竟然连这个也有本事拿到手。 其中推演卦术与之周易相比,又更有奇妙。 事实上这样的复抄本谢家也有,她的嫁妆里也有这样一本书。 可郭正风确实是个奇人,他的这本每看一次,都能使人悟出新的东西来,十分神妙。 里面不止包罗天文地理,更有算八字、命格之轻重。 还有观面相、手相等,她看得入了迷,也不知下人进来了换了几盏茶,一本书翻到最后几页了,燕追才进来了。
“元娘。” 他是踩着寒气匆匆而来的,身上还带着夜晚霜露的冰冷。 不知是不是傅明华的错觉,他身上带着森然的杀意,每走一步离她越近,又越淡一些。 傅明华将手里的书放下,决定回去让人将自己的复抄本寻出来明日再看。 “可是等累了?” 他朝傅明华径直走了过来,伸手碰了碰她桌面上的茶盅,那杯子仍是guntang,又揭了茶盖看,里面茶水仍八分满,他眼里的凌厉才渐渐褪去了。 傅明华摇了摇头,看他伸手过来,便将脸贴在他掌心上蹭了蹭:“王爷忙完了?” 燕追轻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十分撩人:“陈敬玄等人过来了。” 陈敬玄是尚书省下左仆射,地位仅在尚书令窦文扬之下,已经是半步丞相的位置,投靠了燕追。 能得陈敬玄亲自前来,还呆到此时才离开,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垂下了眼皮,也不去问,燕追倒是伸手拉她起来:“外间轿子已经备下,先回去。” 今夜他原本想的是红袖添香的美事儿,没想到因此事而扰了兴致。 外头轿子已经备妥,抬轿的是四个身材高大的侍人。 燕追半拥了傅明华上去,自己也跟着坐下了,才与傅明华解释道:“一批送往鄯州的武器出了问题。” 傅明华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自己,与她说这样的事。 一时间愣了愣,竟然回不过神。 “那武器经不得大力撞击,否则一撞便碎。”他靠在厢旁,轿内只挂了一盏琉璃灯,随着侍人走动间,一晃一晃的。 灯光打在燕追的脸上,他眼里杀意森然,神情阴狠。 此事既然惊动了陈敬玄,又匆匆来与他商议至此时,必定就是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