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还是我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杨林给梅花设的局。 从昨天中午对梅花动手他就已经想好了后续的路，以梅花睚眦必报的性子，杨林可不会相信梅花会等到手上的伤好了才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早在下午的时候他就从我这里拿了三百块钱，之前给我打电话还特意跟我说没钱吃饭的事，他其实在试探，也是为了让梅花相信。 如果说梅花不那么心急，昨天晚上好好在医院里养伤，或许杨林他们会无计可施，但杨林显然透了梅花的性子，梅花以为他是猎人，却不知道猎人与猎物之间只在他的一个决定便悄然转换，诱饵始终是我，而我也是决定他们之间命运的那个人。 杨林选择相信我，因为他知道我会帮他，所以他先去找了穆雪坦白中午的事，穆雪知道了肯定会为了我去跟梅花道歉，中午的事虽然因我而起，可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动手，梅花会给穆雪面子放过我。 杨林想到了这一层就开始布置，他发短信让我快逃的时候并没有让我去找他们，况且那条短信是摸准了我到寝室才发的，我也是在梅花没有叫人围殴我的时候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至于我说出去找他，他说让我快一点他们还没有吃饭，这就是暗号，这一句话会通过我如何转达，杨林才知道梅花有没有上勾。 一个高中生，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你很难想象他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机，杨林这种人，天生的枭雄。 陈凯，我总觉得他和我一样，杀过人，他发怒时身上的那股凶劲会让人胆颤，我以前和他一样，但一年的监禁生活已经磨平了我的棱角。 至于那个四肢发达的赵鼎是我最喜欢的，单纯没什么心机，在他的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但他的武力值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人。 杨林有他们两个帮助，无疑是如虎添翼，难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市一中混得风生水起。 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杨林，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可到后来还是被他利用，昨晚就算我脑子一热投靠了梅花，他们也会安然无恙。 大侠就是杨林最好的棋子，高二高三的人都知道大侠现在和杨林水火难熔，却不知道杨林和大侠早已经结成同盟，所以大侠可以混迹在梅花的队伍里，知道梅花的一举一动，然后报告给杨林，这种人，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你说谁能不佩服他。 梅花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他一大早就被梅花帮的骨干带去了医院，看样子没个三两个月是恢复不起来，也让杨林他们多一些喘息的机会。 我和往常一样，上学放学，杨林也不停的在高一东征西讨，在如同孙刘联盟那样联合高二对准高三，我在寝室里也越来越不合群，因为杨林经常把他那些兄弟叫到寝室喝酒，邀请我时，我一直拒绝，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混。 莫雨没来烦过我，穆雪也改邪归正，不仅染了头发还穿着校服，每天也认真听课，她似乎又回到了我们初时的样子。 穆雪聚集的十三钗，就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每天都会跑到我们班上对我姐夫姐夫的叫，弄得我好不烦闷。 班上的人现在也很少理我，估计是因为我和穆雪的关系，而我也落个轻松，虽然这样说有吃软饭的嫌疑，但我被穆雪罩着，可以平安的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没有人会打扰我。 我还是错了，那天晚自习，我被一群高三的人叫上了情侣坡，情侣坡是我们学校很出名的地方，那天我被打了，打的很惨。 我知道是梅花帮的人，梅花帮虽然群龙无首，但在学校里的影响还在，梅花可能回过神来，特意叫人调我单线。 灰头土脸回到寝室的时候赵鼎和陈凯神情激愤，非说要为我报仇，叫了高一一群乌泱泱的人，杨林手里提着钢管突然问我：“苏然，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算了，陈凯和赵鼎一阵沉默，两人拿出烟点燃，一句话也没有说。 杨林坐在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很想帮你，但谁都知道现在是十三钗罩着你，我们如果出头会师出无名。” 赵鼎一听杨林这话，站了起来指着杨林的鼻子说：“杨林，你不帮就不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杨林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实事求是。 我突然沉默了，像是明白了一些，便对他们说：“没事，我来市一中是为了好好念书，没想惹什么事，明天去给他们道歉就行了。” 陈凯突然站了起来，把手上的烟头掐灭，他说：“然哥，我们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混了。 杨林说：“从那天晚上你帮我们的时候，你就已经惹上麻烦了。” 我对他说我帮他们是因为他们中午帮过我，算是相互抵消了。 赵鼎走到我的旁边，他说：“苏然，就算他们不帮你，没关系，我帮你，你现在和我去高三的寝室一个一个找。”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谢了，兄弟。” 杨林遣散了所有人，赵鼎拿了一瓶跌打酒给我擦着身上的伤，看着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他说：“然哥，我以前在东山镇念初二的时候就听着你的事迹，我也知道你杀了人的事，可惜你不混了，你要是混我一定替你冲锋陷阵。” 我发现赵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杨林面色一凝，陈凯依旧没心没肺的听着音乐但余光却在看着我。 我笑了笑，和他开玩笑说：“别太迷恋我，我只是传说。” 晚上，熄灯之后，杨林不停的吸着烟，弄得宿舍很呛，我也没有说他，一瘸一拐地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 抬头看着满天的月光，想着才欢快了多久，竟然又变得忧郁了。 我看见杨林下了床位，他穿着拖鞋站在我的旁边，和我一样抬着头看着月色，他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给我递了一支烟。 我看着他手上的烟，没有接过，目光又盯着杨林那双在黑暗中愈发明亮的眼睛说：“下不为例。” 我转过身回床睡了，给穆雪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帮我请两天假，那两天我一直躺在寝室里，直到身上的伤快好了，我在学校外面租了学生公寓，然后叫了十三钗的几个同学去301寝室把我的行李书籍全部搬回公寓。 穆雪知道我搬出了男生寝室，她没有问我原因，我做的每件事她都不会问原因。 穆雪也搬出了女生寝室，她说寝室里人太多，她也不适应也要和我一样搬出来，最后她搬进了我对面的那间公寓，我记得之前我搬来的时候里面还住着两个高三情侣，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把别人赶走了。 从那以后穆雪就经常串门，不过每次都给我带了吃的，若非如此我肯定将她拒之门外。 我搬进学生公寓的第二个星期，那天刚好下了晚自习，我和穆雪一起走回家，杨林和陈凯在校门边等着我，我让穆雪先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搬走了也不说一声，你什么意思。”陈凯盯着我说。 我看了杨林一眼，杨林躲开我的目光，看来我被打的真正原因他还是没有告诉陈凯。 我拍了拍陈凯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等着我的穆雪说：“我和她一起搬出去，难道还要对你说吗？” 陈凯笑了，他说以前总听别人说然哥风流，今天可真正看到我风流的面目了。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陈凯突然顺着我的目光看着杨林。我没有继续逗留，和杨林擦肩而过，陈凯却突然拉住我说：“你和杨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因为上次他没有帮你吗？” 我说怎么会，是我自己的原因。 陈凯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赵鼎，赵鼎走到我的旁边，一脸难过的说：“然哥，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让你生气了，你要搬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像他许诺说准许他去我那里蹭饭，赵鼎才相信我没有生气。 他们三个走进了学校深处，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阵沉默，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我在市一中唯一当做朋友的朋友。 穆雪走到我旁边问我：“你和他们怎么了？” 我看着穆雪，问她：“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混。” 穆雪低下头说：“无论你混不混我都支持你。” 我和她并肩走着，突然叹了叹气说：“我一点也不想混，初中的时候只是因为单纯，爱出风头，现在我不应该单纯了。” 穆雪突然伸出手拉了我的校服袖子说：“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那你说说我哪里好？”我问她。 穆雪说：“你现在看起来冷冰冰的，对别人也很冷漠，但我看得出来你是外冷内热，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 我看着穆雪，在满天繁星的星空下将她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