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殡
我这边一叫，方子策也跟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快步走进灵堂，我们俩站在灵堂正中，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刘猛的任何踪迹。 “这是闹殃了吗？老方？”我看着方子策低声道。 方子策定神看了看灵堂之上刘丹的灵位摇了摇头，道:“不一定，也许刘猛只是上厕所了，别紧张。”他说着手伸进口袋中，抓了一把东西，随后一甩手随手撒在了地上。 我伸头一看，正是一把金黄滚圆的黄豆，只见方子策在豆子落地之后念念有词道:“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他说完，我只觉得那些散在地上的豆子微微一亮随后归于平静。不等我发问，方子策又道:“也许刘猛上厕所了也说不定。”我轻声道:“怎么可能，从灵堂出去的门之后一个，刚刚我们就坐在门口，他要是想出去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人都没发觉？” 方子策没有说话，径直向着灵堂后面走去，我紧随其后，灵堂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小门，这让我有些纳闷，刘家怎么会在正堂这里开一个小门？这真是让人想不通。 方子策好像早就知道一般，毫不迟疑就从小门走了出去。我自然也不会停歇，谁知方子策头也不转道:“林野，你看着灵堂，我去去就来。”他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赶忙探头过去，入眼一片漆黑哪里还有方子策的身影？ 我一愣，老方的步伐怎么如此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了踪影？我回到灵堂中，看了看四周。 不得不说，此时的灵堂真是一个恐怖的地方，即使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依然感觉背脊发凉身后似乎有人一般。 人本能如此，我只得让自己放宽心，但是一抬头看到刘丹的照片却仍然心惊rou跳，有方子策在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此刻周围无比的安静，平日里很轻的微风吹来我都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不行，我要去找老方！我硬着头皮给刘丹鞠了一躬，随后疾步从灵堂后的小门跑了出去。 刘家大院里郁郁葱葱，透着月光看去，白天那些挺拔的植物此时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 我四处张望，低声道:“老方？方子策！你在哪里？”没有人回答我，整个庭院悄无声息，我轻手轻脚的向着一旁的侧门走去。 突然，我感觉一股阴冷从侧门吹来，这感觉来的很突然，而且是那种刺骨的冷，这已经是初夏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冷风，我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正要大步迈进侧门，只觉得面前一个黑影瞬间与我擦身而过。 我本能的侧开身子，手臂上前去抓那人，不敢说我这一抓有多么灵巧和力度，但是寻常人定然不可能躲开的。 那人头也不回，我根本还没看到他的样子甚至没有看到他的正面，我向着他的肩膀抓去，那人速度快的吓人，居然在愣神的功夫就距离我一米开外了。 我被虚晃一下，身子向前倾倒但瞬间恢复平衡冲着他道:“等一下！” 我这句话就好比警方追捕盗贼的“站住”一样，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他跑的更快，眨眼之间，黑影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快步追了过去，但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空荡荡的庭院里除了我哪里还有其他人？我打了一个冷颤，难道是我眼花了？不可能，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面目但是我却可以肯定那就是一个人！ 他头发很长，戴着一个帽子，不，那不是一个帽子，应该是，应该是，我绞尽脑汁思索着瞬间消失在我眼前之人的面目。 应该是一个头盔！一个类似古代士兵作战时戴着的头盔！我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随即那个人的着装也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青衫，薄甲，长靴，加上头盔。士兵！刚刚的那个人是一个古代士兵的打扮，他怎么可能是士兵？这里是刘家大院，一个偏远乡村的古宅，附近难道有剧组在拍戏？根本不可能，一定有古怪。 我缓缓的走回灵堂，就在一瞬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道灵光从我脑海中闪现！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呆立在那里，那个黑影难道是鬼？我此时才想到，他与我刚刚是贴身而过，而且他的速度极其快，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风的流动，只是阴冷！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鬼？在这样的场景下我不由得让自己去相信刚刚那个影子就是我一直怀疑却从未见过的鬼。 灵堂，大院，黑夜，鬼影，独自一人。这是所有恐怖鬼故事中最常用到的故事情节，此时此刻这种场景居然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与此同时我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若是在平时，不管是谁与我这样的动作我都不会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但是此时却非比寻常，我算是紧张到了极点，别说这如此大的动作，即便是风吹草动也足以让我草木皆兵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蹲身子反手抓住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掌，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七成的力气将背后之人向前方甩去。 这一次我抓的结结实实的，啪的一声，身后之人应声而倒，我此时才看清这人的面目，下面的动作却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抽什么风哪。”好在方子策算的上是皮糙rou厚身经百战，被我这样一甩只是眨眼间就反应过来落地之时反手一撑站了起来。 我看到是方子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笑道:“你干嘛去了，找你小半天了。” 方子策上下看了看我，没有追究我刚刚无故抽风举动，只是道:“回去吧，刘猛应该从厕所回来了。”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回去。 “喂，老方！”我赶紧追了上去，方子策神色犹如平常一般，如果是普通朋友关系你绝对不可能意识到此时方子策的反常，那个黑影，绝对不是我的幻觉，而不管那个黑影是人是鬼方子策都不可能察觉不到，而他却没有任何表现，甚至是没有任何想和我说话的意思，太平常就是太反常。 我走的很快，方子策走的更快，他一躬腰就从那小门进了灵堂中，我几乎是紧接着就尾随而进，正要发话，却见到刘猛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方先生，林先生！你们。” 我上前一步看着刘猛，质问道:“刘猛，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刘猛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道:“我，我刚刚突然拉肚子去了趟厕所。我见您们在门口就直接从侧门出去了。” 刘猛连退几步，像是见到了鬼一般，我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轻轻的咳一声道:“我们刚刚见你不在，有些担心，你出去应该给我们说一声。” 方子策只是看了看了刘猛，转过身上了三柱香，道:“刘猛，今晚你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待着。”他说着伏下身子将地上的黄豆捡起来，犹豫了一下，递给了刘猛一颗，道:“拿好别丢了，明天晚上的时候还给我。”刘猛不知所错的将豆子接过来。 我感觉不对，道:“老方，你要去哪里？” 方子策草草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林野，今晚你不要离开在这陪着刘猛，我办完事就回来。”他边走边说，走的又快，说完话已经出了院门，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正在犹豫时，只听庭院外响起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随后飞逝而去，那是方子策的爱车雪佛兰1967年版黑斑羚特有的声音。 方子策走的很快，刘猛看了看我，低声道:“林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我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别胡思乱想，等方子策回来再说吧。” 刘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门口点了一支烟。 我的脑海中此刻全部都是刚刚那个鬼影，我可以确定不是因为受周围环境影响而导致的幻觉。 刘猛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林先生，刚刚你们去哪里了？” 我一愣，道:“去找你啊，你去厕所也不说一声。”我坐在门口，有些随意的回答道。 刘猛听到我的话，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无比，随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林先生，刚刚，刚刚我是去找你们的，顺便上了个厕所，我被一阵冷风吹醒，一抬头就没看到你和方先生。”这段话刘猛说的战战兢兢，说完之后整个脸就像是被抽光了血一般。 我也呆若木鸡的站了起来，木然的看了看刘猛，喃喃道:“不可能，明明我们一转眼你就消失了。”我们两个人同时向灵堂中央看去，刘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刘丹的照片痛哭流涕道:“姐，姐，是不是你回来了，你回来就现身吧，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姐。”刘猛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鬼神之说，我是一直都相信的，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鬼神，经过刚刚那可疑的鬼影和刘猛所说，我内心恐惧的同时还有一丝期待，我蹲下身摸出绑在大腿处的匕首道:“刘猛，方子策给你的那颗黄豆哪？” 刘猛慢慢的止住哭声，转过身伸出手将那颗金黄滚圆的黄豆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四周，稳了稳心神道:“刘，刘丹，是不是你？” 我咽了一口唾液，期待又恐惧的看着四周，如果真的是鬼魂作怪，那么刘丹死的冤屈，她有让我们产生鬼打墙类似的能力，必然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刘丹，我是林野，如果你有什么冤屈或者想和我说的，你给我一点提示，就算你现在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也没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美丽大方的刘丹。”我大声的说着，声音之大只怕在院门外都可以听到。 但是，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 我不死心的将黄豆扔了出去，方子策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刘丹真的有鬼魂的话，有这颗黄豆在，她断然是不敢出现的。 但是，我将黄豆扔出去后，四周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异常，我失望的将匕首收回，走出灵堂将那颗黄豆捡了回来。 刘猛也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点着了一颗烟。 整个后半夜我和刘猛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是当远处传来鸡叫声时都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我伸了伸懒腰，虽然昨晚的事情让我疑惑，但是我依然需要面对新的一天。 天一亮大佬支就带着三个小徒弟走了进来，看到我，明显一愣，随后道:“老弟，你，你昨晚没走？” 我点了点头，大佬支看了看刘猛又看了看灵堂内，此刻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帮闲，大佬支把我拉到一旁，道:“老弟，方先生怎么不在？”他脸色有些凝重，像是有些话要说。 仅仅是一天的功夫，大佬支就对方子策佩服的五体投地，连称呼都变了。 大佬支没有松开拉着我的手，看了看四周，道:“昨晚，有没有什么事？”他说着瞪着我，瞪着我回答。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大佬支皱眉道:“怎么回事？” 大佬支经验丰富，一看到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有事，他递给我一根烟，道:“我昨晚回去，在网上根据方先生说的查了查，胜读十年书啊。” 我一愣，道:“上网？您老，还会上网？”大佬支得意洋洋的道:“与时俱进嘛，老弟，说说怎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说，但是没有提到我遇到的黑影，只是将我和刘猛方子策遇到的类似鬼打墙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中间大佬支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一说完道:“到灵堂看一看。”刘猛已经离开灵堂回去休息了，灵堂中空无一人，大佬支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灵堂上的骨灰盒，走上前道:“林老弟，实不相瞒，我从小就跟着老爹在这十里八乡跑活，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多年我也见过不少怪事，我多说一句你别多心，刘家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按照我的经验来看，她这样的事必然得出点撇子。” 大佬支一边说一边将盖在骨灰盒上的白色斗篷和黑色木棍，道:“要说方先生，年纪不大，但是却让我心服口服，这是没的假的。这观音斗和佛陀杵我也听说过，但是却不知道如何用，这种事禁忌多的很，哪一点用错了都是大事。” 他说着将观音斗拿了下来，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因为这观音斗和佛陀杵，昨晚才一夜平安，林先生，你是有文化的人，见过世面，可是这种事你可不能不承认，就是邪乎。” 他说着弹了弹观音斗，接着说道:“其实出事几天前我就看出了刘丹有些不对静。”大佬支说这句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说完，我一个激灵，随后道:“大佬，我和刘丹是很好的朋友，不瞒您说而且我是一个侦探，那个人，他是一个警察，而且不是一般的警察。”我说着指了指刚刚进门就开始忙活的苏哲。 “所以，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您刚不是还说刘丹是你看着长的的吗？既然如此你肯定不会让她这样不甘心的走。” 大佬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一直没和别人说，不是不想说，是没明白人，刘家老三，奥，就是刘丹的爸爸，人虽然精明但是这种事上却糊涂的很，刘猛更不要说了，混小子一个。”他说着又点着一颗烟接着说道:“林老弟，这事，说给你听，能有用最好，没有用就当我眼花了。” 我点头应道:“您老请说。”大佬支皱了皱眉，道:“那是一个星期前，初六的晚上，刘丹的车我认识，红色的宝马，宝马我们村子里不少，但是红色的就她这一辆。” 大佬支一边说一边带我到了灵堂旁的偏房，道:“遇到她时，已经快到村口了，我走着去镇上买东西，遇到了个老伙计喝了点酒，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刘丹看到了我，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了。” “从我上车的地方到村子开车最多五分钟，我和刘丹说了两句话车子就突然抛锚了，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卡车、三轮都会开，坏了也是自己修，所以刘丹一说抛锚我就下了车。” 大佬支说着，声音低沉下来，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两口，道:“哎，这事，应该也和方先生说说，他必然有高见。”我点了点头，道:“没错，老方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大佬支接着说道:“不过，这事说起来也玄乎，而且那天我喝多了，加上天黑根本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接话，大佬支接着说道:“我们刚一下车，还没等我检查，刘丹就推了我一下，说，二爷，您看那是干嘛的。我转过头看了看，大约有三十米开外，一个十字路口处。” 他说到此，拿起旁边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十字路口，我们村子在东边，王庄在北边，南边是两个庄子的田地，我们当时就在这条路上，两个村的人想到镇子上去必须得从这过。” “当时大约几点钟。”我隐隐觉得大佬支后面的话会让我震惊，因此我在问这个问题时的心情是极其激动的。 “八点多，快九点的样子。当时我一回头看，就看到十字路口中间有一群人，因为距离远加上天黑我也没看清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别说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我打小就在这里长大，活了六十多年只要是这两个庄子里的人露个样子我就能认出来。但是那一群人我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他说着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道:“那群人，我远远的看到他们最头的那个手拿着一根木棒，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上面粘着许多小碎纸，因为这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我差不多都经过手，所以当时脑袋里就闪过一个念头，谁家出殡了那是哭丧棒，而且还有人向空中洒着钱纸。” 我听到这里，有些不自然的倒了两杯水，大佬支缓缓的说道:“我当时还有些生气，不说我们村子和王庄，再远点到镇子那边的小楼庄，哪一家有了事，别管红事白事都是我cao办的？这家出殡我居然不知道。”大佬支说着脸色有些不自然了，他盯着我，有些后怕的道:“林老弟，现在想想才觉得不对劲，谁家出殡是大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