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人头
因为她们人多,我就不跟她们打。 这是一个简单的理由,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因为她们人多,我就不跟她们打。 赵三醒有些出乎意料,他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复杂,深邃的瞳孔仿佛时光流转当年的往事,心生感慨道:“记得当年在郢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就是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候你就坐在楚国的身旁,小姑娘长得可爱,穿着皇族华丽的宫装,显得也很高贵,可就是瞧着孤单单的有些可怜,尤其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看谁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苏珂想了想,很是平静的说道:“那时候我父王已死,沧海郡也不再是我们苏家的,这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虽说的平静,可赵三醒能够感受到平静下的波涛,是那种难以言述的真正仇恨,却又没有什么丝毫办法的无奈。他虽感慨于此,可皇家的事情,自然不会过多干涉,即使最近两人相处的还算和平,但这种轻则身死道消,重则九族全诛的事情,没有人敢真正的参与。 “虽是如此,可我能够感觉到你现在的心性,已经变了很多。”赵三醒沉默良久,他看着晨光下的苏珂,忽然有些感慨道:“若是以你当年在郢都打三皇子的脾气,今天可能都不会让陆雨踏进书院半步。” 白云悠悠,有凉风徐徐,吹过她清丽干净的容颜。 眉黛远山绿。 苏珂静静地站在观星台前,她眼帘低垂,两道黛如远山的眉宇,有些不悦的微微蹙起。 她摇头说道:“赵三醒,你可能想错了,我现在若是能将沧海郡的大戟士调来,陆雨姑娘也许依然能够进来。” 赵三醒眉头微皱,他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珂却又抬起头来,冷声说道:“她若是真能有胆子进来,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雪,即使面对律政园的陆雨姑娘,也依然充满着强烈的杀机。 赵三醒有些微微凛然,他是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对于沧海郡的大戟士,绝对记忆尤深。那可是长戟断江,只两千大戟士,就能抗住楚国三万洪武卫的雷霆轰击。若是苏珂真能将沧海郡的大戟士调来,他绝对不会怀疑,陆雨姑娘能不能走出落仓书院。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楚国,已经不是当初楚襄王在位时候的楚国了。”赵三醒深吸口气,良久过后,叹道:“当年是楚襄王封疆诸侯,楚国大势也都是以郡县自治,以保楚国疆域巩固。可自楚怀王登基,是真正的中央集权,丞相李斯手握重兵,有影密卫监察天下,文渊阁口诛笔伐,律政园政律严苛,已经将皇权拱卫的至高无上,从当年削藩沧海郡开始,楚国各路郡王早已战战兢兢,尤其是以清河郡的徐家,江南道的沈家最为惶恐。” “现在楚国兵权早已尽握皇朝,王侯都难自保,这律政园是楚国中央皇朝的一把利剑。” “若是可以,你还是尽量不要招惹。” 赵三醒本就是楚国的局外人,他能把事情说的如此地步,对于苏珂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不知为何,当苏珂抬起头来,目光望着远处天边那十几道白羽潋滟的白敛鹰。 心里很不舒服。 不只是她不舒服,估计整个落仓书院的人都不舒服。 十几道白羽如雪的白敛鹰,其翼若垂天之云,浩浩荡荡在苍穹直接飞掠而过。 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掠过青石小巷前等候的书院先生,白光闪过,就已经飞掠至青石小巷。只有黑色的影子在他们的身前划过,飘落几片洁白孤零的羽毛。 “这……” “无礼至极!” “这律政园简直就是无礼至极,根本就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他们难以忍受这种态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指着那自头顶飞掠过去十几道白影,气的都有些颤抖的说道:“哪有过山路而不入,不曾禀告就擅自上山!” “这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楚国律政园的态度?” 忍无可忍,他们有些怒气冲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挽着宽大的衣袖,想着要找这帮律政园的人理论理论。 顾南衣看着他们的样子,眉头微皱,本想着出言劝解,可他素来深居简出,不善交际,对此出言恐怕也只会惹人厌烦。他犹豫片刻,想了想也只能跟上前去。
在顾南衣的走后,有道人影自角落里走出。 黑衣如墨,脸色黝黑坚毅,身材有些魁梧,正是掌管书院院规的梁渊先生。他目光有些深沉,望着逐渐远去的众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律政园,陆雨,黄歇,赵三醒,还有……你。”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他回首望向那些驻守在山路上的洪武卫,目光就阴冷的有些吓人,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他的身影,再次诡异的消失。 踏着青石小巷的干净小路,循着他们离去的踪迹,不断走向落仓书院的正门。 人流逐渐稀少,天空中也不时还传来几声尖锐的鹰啸。 直到望着远处高耸的山门,书院的先生们围在一起,没有先前的吵闹愤怒。 有的只是他们麻木震惊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梁渊自黑暗中走出,因为在书院里的戒院生活已久,见识过很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可此时他实在有些不太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这般样子。 他犹豫片刻,径直向他们走去。 可就在走出的刹那间,至少十几道恐怖的气机,牢牢的锁定自己。 “这种实力,至少也是坐照境界的强者!” 梁渊心里惊骇,他忍不住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十几只白敛鹰的背脊上,有墨甲武士手持长刀,目光冷冷的望着自己。 眼里有杀气! 是那种真正的杀气,是那种在战场浴血杀敌的真实杀气! 十几道目光的冷冷注视,让他噤若寒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如履薄冰。 直到走到跟前,站在书院先生们的面前,梁渊大脑都已经有些空白,跟着他们麻木的抬起头来。 只见高耸的青石山门,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目光难以置信,轻声喃喃道:“杜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