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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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请,请帮帮忙啊最高祭司猊下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吵耳的尖叫声,毫无疑问是方才落到了第九十九层上的元老长丘德尔金所发出的。听到混杂着悲鸣的呼喊声后,Adiministrator无声地从黑影中走出,站到床的一端自言自语起来。 “……为什么那个家伙会随着年月变得像个婴儿一样呢。差不多到该重置的时候了吗。”优吉欧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双眼盯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摇头的最高祭司,一边逐步向房间的西侧退去,与升降盘拉开距离。 虽然圆盘依然在下降,但是它的速度绝不算快。距离到达下层,载上丘德尔金并再次上升重返到这里,还需要花上几十秒吧。 ——他本是这么想的,然而在地板和圆盘之间空出的,仅二十Cen左右的缝隙所形成的阶梯上,有一双煞白色的手抓在洞xue的边缘上。 “嚯哦哦哦哦哦!!”第三次的怪声响起,圆溜溜的头部也随之从缝隙中出现。寸毛不生的秃头被染得一片通红,元老长强行将自己的身体拉了出来,伴随着“砰”的一声瘫倒在地上。 与刚才落到下层前向优吉欧狠狠地摆了一番架子的他相比,装扮本身并无不同。可是,涨得浑圆的红与蓝的小丑服的各处皆被撕裂,稍稍瘪了下来。向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不断喘着粗气的丘德尔金瞥了一眼后, “……你那个样子是怎么了?”Administrator用冰冷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 另一方面,优吉欧也产生了某种震惊的感觉。在残破不堪的小丑服下窥见到的元老长的手脚和胴体,就如枯枝般瘦细。尽管如此,头还是肥大而浑圆,使得他的身姿简直就像小孩子涂鸦里的火柴人那样。 那么,最初在大浴场里看到他时,是什么使他的小丑服膨胀起来的呢。就在优吉欧心中生起了这么一个疑问的时候,丘德尔金对站在他仅数米远处的优吉欧浑然不觉,站起身来并以直立不动的姿势开始了辩解。 “禀,禀告最高祭司猊下,想必鄙人的这番模样令您感到不快了吧,不过这是鄙人为了诛灭叛逆者们,进而守护威名永在的公理教会的激烈战斗的结果!” 在罗嗦了这么一通后,或许丘德尔金是因为注意到了最高祭司那一丝不挂的姿态,他的新月形的双眼睁得如同满月。紧接着,把双手啪地盖在脸上,浑圆的头部变得通红guntang,同时尖声地叫唤道。 “哈啊!!喔嚯哦哦哦噢!!这万万不可,猊下您这宝贵的躯体让鄙人不敢当啊,鄙人的眼睛要被亮瞎了,要变成石头了哦哦哦!!”就在他不胜感激而又诚惶诚恐地说个不停时,却又大大地张开手指的缝隙,其内的眼珠正闪闪发光。看到丘德尔金的这副模样,就连最高祭司也不得不用左手遮住胸部。她的声音包含了如同冻结住的寒气,被甩到了小丑的耳中。 “再不说正经事,我真的会把你变成石头哦。” “嚯喔喔!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边扭动着细长的身体边发出怪声的丘德尔金,一听到最好祭司的话便马上停下了动作。红得发烫的头部,也转眼间就变白了。 元老长突然猛地转过身,以如青蛙般的动作跳动着靠近到刚被自己从中穿过的地上的大洞旁。升降盘依然落在第九十九层,仍未回来。 “得,得快点封锁住这里!那帮家伙,那帮恶魔要!!” “……你不是,去收拾叛逆者了吗?” “那,那那那是那个,虽然鄙人勇猛果敢地跟叛逆者们展开了一场战斗以至于变成这副模样,不过他们实在是一帮既卑鄙又阴险又毒辣的家伙……”听着尖声地大吵大嚷着的元老长的话语的同时,优吉欧动用起半边的头脑思考起来。 丘德尔金所说的叛逆者们指的自然是被优吉欧冻在第九十九层的易衍和爱丽丝。哪怕元老长身为教会第二位的神圣术师,又哪怕易衍和爱丽丝处于身陷寒冰无法动弹的状态,优吉欧都完全不认为他们会输,而且看样子丘德尔金果然是遭到了凌厉的反击落败而归。 可是——也就是说,换言之。优吉欧在无意识之中,从升降盘的洞口处,退开了一步,两步。恐怕是听到了衣服摩擦时那些微的声音而生疑了吧,接连地扯着各种各样的借口的丘德尔金往优吉欧那边一瞥。 窄小的吊梢眼被再次睁大。元老长用左手的指尖指向优吉欧,犹如忘记了自己的丑态一般气势汹汹地叫唤道。 “嚯啊啊啊!你,你,三十二号!你究竟在做什么啊!别别别的什么不好偏偏在猊下所处的拔出剑来,这是何等的,何等的!现在马上在这里趴下!” “……”但是,优吉欧已经几乎没再听到丘德尔金所说的话。他的双耳捕捉到的是从楼下传来的,轻微的振动音。厚重的升降盘正凭借术式的力量升上来的声音。元老长抓紧这个难得一见的好机会狠骂了一通后,也终于注意到那阵声音,迅速闭上了嘴。 转过身去,四肢趴在地上往地上的洞里窥探。 “嚯啊啊啊啊————!!”发出了至今为止最大的悲鸣声后,他再次看向优吉欧, “三,三三三三十二号!你在干什么呀,快点到下面去啊!说到底就是因为你没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才会搞成这样的哦,可不是我的责任哟,猊下,希望您能够对这一点多加理解…………”丘德尔金以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的同时,正准备以四肢着地的姿势往床的那边爬去,但他的右脚却—— 被从地上伸出的一只手,猛地用力捉住。 “嚯咦哎哎哎哎————!”丘德尔金翻出白眼惨叫起来,慌慌张张地晃动右脚。靴头尖锐的小丑靴便随之被脱下,他那短小的身躯也因为势头过猛而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但元老长马上就站起身来,朝着床的那边一路狂奔,掀起了垂着的床单后便钻进了床与地板间的暗影之中。 最高祭司站在床的里侧,似乎已经对元老长的丑态失去了兴趣,她依旧无声地露出微笑并往地上的大洞俯视而去。原本优吉欧是打算只要发现她有攻击的举动就马上砍过去,不过看来她是想先将新的入室者迎进来。
确认了这一点后,优吉欧也把视线移回到升降盘上。捉住丘德尔金的鞋子的手依旧伸得笔直。黑色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了纤细却又充满肌rou的手臂。 优吉欧已经被那只手拉起过多少次了呢。不对,直到今天的这个瞬间,他都一直是被它牵着自己的手并前进至此的。哪怕优吉欧误入企图,与那只手的主人兵戎相见,这一点也未曾改变。 升降盘继续上升着。然后出现的是在战斗中被打乱的漆黑头发。再接着,是比透过玻璃所看见的夜空还要黑,比繁星释放出更强的光的两只眼睛。最后,是透出大胆笑容的嘴唇—— “易衍……”优吉欧以发颤的声音轻声地呼唤了友人的名字。尽管那是无法传递到距离十Mel以上的地方的音量,但挚友还是理所当然般的用双眼看向身处墙边的优吉欧,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 温暖而强有力的,和相遇时别无二致的举止。随即,升降盘响起沉甸甸的厚重声音便停止了。 ——易衍……你…… 一种自己也难以名状的感情在胸口的深处发疼。可是这阵痛楚绝非令人不快的东西。至少,和敬神模块插在脑中时的痛苦比起来,现在的疼痛要温柔、难受、可爱得多。坚定地凝视着呆站在原处的优吉欧,身为其搭档兼剑术的师傅的黑衣年轻人,大胆无畏地抿嘴一笑,说道。 “哟,优吉欧。” “……明明都说了,让你别来。”姑且应了这么一句后,搭档一边将仍抓在手中的丘德尔金的靴子远远地丢开,一边露出更为爽朗的笑容。 “咦,我有老实地遵从过你的嘱咐来着?” “……也是呢。你总是……像这样……”心中的想法,却无法形成后面的话语。 原本他是打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依此来偿还向挚友出剑的罪行的。抱着哪怕粉身碎骨也必须将作为最后的希望的Cardinal的短剑,刺进Adminstrator体内的觉悟。可是到最后,还没有完成使命就与易衍再会了。 不对,错了。易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才现身于此处的。打破优吉欧的完全支配术,击退元老长,在优吉欧仍生存的时候登上了第一百层。 ——对,我还活着。而且,短剑还吊在右手上。那么,现在正是应该战斗的时候。那是,我现在应该做的唯一一件事。 优吉欧把视线从搭档身上移开,看向房间的中央。 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的嘴角充满了谜一般的笑容,静静地伫立在巨大的床的深处。镜色的双瞳中摇曳着青白色的月光,依旧令人无法从中窥探到任何感情。而优吉欧就只能看出她一边俯视着新的来访者,一边反复思考着某些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