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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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帛将军自从来过水晶宫一次之后就在没来过,貌似两人的合作已经彻底落实,再不需要任何细节的详谈。李浮图也没找他,只是暗地里依然让萧峰盯着他的动静,这老狐狸不好对付,能在金三角这种地方创出一片名声的,不管是好名还是坏名,都死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物,他不派人过来详谈,多半是不甘心白白被人抢走近两成利润,还想找别的合作者试试看,李浮图对此没有什么过激反映,由着他去。他已经和燕南天有过沟通,知道燕南天对毒这玩意深恶痛绝。在这种情况调戏,他倒是想看看如今除了燕南天,在金陵还有谁自认为有能耐敢揽下这桩活。 或许是应了那句风雨之后总会天晴的老话,经历了一连串的大风大雨之后,李浮图的生活似乎一时间变得平静下来,他也没急着对范家的余孽斩尽杀绝,毕竟狗急了跳墙,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他又何必逼得太紧,吩咐田隆昌等人循序渐进,稳扎稳打,能收买的收买,能离间的离间,反正三十六计轮番使出,那群余孽完全疲于招架,以目前的情况下来看,范家在金陵舞台上的彻底谢幕只是时间问题。 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李浮图本人就做了甩手掌柜,这些天一直跟在练霓裳身边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黑面上的事情都交给田隆昌等人和原宏图会的兄弟们打理,反正那群爷们早就习惯了腥风血雨的生活,让他们安分下来反倒是难受。那群范家余孽就算是拿来练兵了,让他们保持那股锐气的同时也更加快的适应国内的地下社会。 李浮图此时正坐在沙上喝茶,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而练霓裳则埋头在处理公务,敲门声突然响起。 练霓裳皱了皱眉,笔锋不停,头也没抬的淡淡说了声进来。 秦岚月走进房间,看了眼沙上的李浮图同志,表情有些古怪,此时没有外人,她也没有客套,直接道:“霓裳,有贵客来了。” 练霓裳终于抬头,拧了拧眉,有些疑惑。在她工作的时候,秦岚月很少来打搅她,那么看来那个所谓的贵客身份确实不一般了。 “贵客?” 李浮图笑了笑,打趣道:“究竟何方神圣能当得起我们秦总如此称赞,不妨说出来听听是何等人物?” 秦岚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省府黄书记,你说分量够不够?” 李浮图一怔,讶异的挑了挑眉:“还真是一尊大佛啊。” 李浮图记性过人,自然不会忘了那次在晚宴上将自己和范江覃聚在一起的那名老人,现在范江覃死了,他突然跑到水晶宫来,是想要干什么? 李浮图莫名的觉得对方此行的目的应该是与自己有关。 练霓裳也下意识扫了李浮图一眼,她父亲在职时,和这位黄书记交情还算不错,逢年过节,两家也会相互拜访,只不过父亲退下来后,虽然称不上人走茶凉,但彼此间的那份关系也难免渐渐淡了,对方突然驾临水晶宫,练霓裳着实有些意外。 “黄书记此次前来好像只是因为私事,很低调,连秘书都没带,一个人来的。” 秦岚月补充道,同样不解那位高官的用意。 “走,陪我下去看看。” 其实不用练霓裳吩咐,李浮图就已经起身朝外走去。 像对待政府官员尤其是这等级别的高官,秦岚月自然不可能将他安排在咖啡厅这样的场所,直接领着对方来到八楼的一间水晶宫高层专用的会议室,并且上去通知练霓裳的时候便吩咐不许任何人在这片区域徘徊。 此刻黄书记老神在在的坐在会议室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闭目养神,表情悠闲,如果不知情的人,只怕真会将他当做一个寻常老翁。 “黄书记,好久不见。” 李浮图当先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笑道,很俗套的开场白,但适用于任何场合。 黄书记睁开眼睛,笑呵呵点了点头,脸色和缓,没摆出什么官架子,看神态,貌似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岚月没进来,练霓裳跟在李浮图身后,见到老人,同样叫了声黄书记,哪怕面对执政一方的封疆大吏,神色依然一如既往的平淡。 “练丫头,有段时间没见了,怎么,连声黄伯伯都不肯叫了?” 黄书记笑容慈祥的道,如同长辈对待晚辈般的和蔼。 练霓裳犹豫了下,看着那张已经有些陌生的脸,咬了咬嘴唇,还是低声叫了句黄伯伯。 黄书记哈哈一笑,视线在李浮图和练霓裳身上转了个圈,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却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复杂神采,表面上却不动神色笑道,“不错,男才女貌,真是般配。” 李浮图走到主位上坐下来,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普洱,笑道:“一直想跟黄书记喝茶,但想到您老人家贵人事忙,所以就一直没打扰,黄书记有事直接招呼下就成,小子一定登门拜访,何必亲自来一趟。” “水晶宫最近很热闹嘛,大多数名流都整天往这里钻,像开会一样,我这个老头子好奇之下也来看看,怎么,小李不欢迎?” 黄书记面色不变,轻笑道,摆了摆手,拒绝了李浮图递过来的烟,一声小李叫的自然而然。 李浮图笑着说哪敢,欢迎还来不及,黄书记要是喜欢,欢迎天天来,知道您老人家两袖清风,经济不宽裕,呆会送您个贵宾卡,以后来这吃饭什么的都打八折,希望您以后能多多关照我们水晶宫生意。 他没说免费,黄书记却哈哈大笑,似乎这话颇对他胃口。 李浮图也随着笑,姿态维持着基本的尊敬,但却不显谦卑,尺寸拿捏到位,练霓裳在一旁陪坐,却将所有主导权全交给李浮图,完全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 指点江山的老人看在眼里,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眉眼,眼神透着缅怀,捏着杯子的手不禁紧了紧,内心长长叹息了一句:真是孽缘呐。 李浮图即使眼力再如何毒辣也没有火眼金睛能看穿黄书记的想法,像这等侵yin官场大半辈子的政客,修身养性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如果他们真想隐自己的心思,一般人绝对无法从表面上看出任何痕迹。黄书记像个普通老头一样跟李浮图拉家常,一口一个小李叫的很亲热,李浮图也不客气顺杆往上爬,直接喊黄老,黄书记也不反对,相反似乎对这个称谓很满意,一直笑呵呵的,天南地北随便闲扯,小李黄老的,忘年交一样,让一直坐在旁边的练霓裳一阵无言,同时也不禁佩服李浮图的心性,能跟省委大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并且迅拉近关系,这绝对不是一个生猛足以形容的事情。
黄书记人老成精,无论心性耐力还是涵养都堪称大师级别猛人,跟李浮图从国外的生活聊到到如今对金陵民生的看法,经济市场乃至政局的差异性,期间练霓裳起身给这位老人换了四次茶,聊了近一个小时似乎才觉得心满意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李浮图眯了眯眼,面色不变,知道正题终于来了。 “徐征那件事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黄书记摩擦着茶杯,不轻不重道:“这次,你做的有点过了。” 李浮图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没诚惶诚恐,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不知好歹的回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我,既然黄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也应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徐征一再逼迫,什么事也不会生。” 尽管李浮图态度异常强硬,但黄书记却居然也不温不恼,轻叹道:“强极则辱,过刚易折,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如果不知道把握尺度,只知道一味的张扬,迟早是要栽大跟斗的。” 练霓裳脸色微变,眼神带着惊诧看着语重心长的老人,以老人和李浮图现在的关系,是根本没有理由会说出这番话的。 “这件事我帮你压下来,徐家方面你不用担忧。但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下我今日说的话,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不再是以前靠双拳头就能打天下的年代,一味的打打杀杀终究是闯不出什么大名堂的。” 黄书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缓缓道:“我现在不是什么书记,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你不用忌惮戒备揣摩些什么,我说这些话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走远一点。” 李浮图眉头紧紧皱起,看着言行话语都极为异常的老人,眯着眼问道:“为什么?” 徐家在军方势力庞大,就算以老人的身份,想要安抚住愤怒的徐家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以政客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对方付出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帮毫无交情的自己,图的究竟是什么? “就当我良心未泯吧,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黄书记笑了笑,看着那张年轻的脸,神色晦涩而复杂道了句,随后便转身,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起身相送的练霓裳,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