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生财之道
老头说完，似是为了印证一般，把郝大侠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郝大侠心中不满，见老头毫无顾忌地打量自己，好生瞧不起人，也回敬地打量了他一遍。可是不看还好，一看，郝大侠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身上的衣着虽然比老头身上的要来得稍好，可是老头身上的衣裳却很干净，丝毫脏污的地方都没有，再加上这老头之前敏捷的动作…，郝大侠猜想，此人恐怕是丐帮中人。 郝大侠心中想到哪儿脸上的表情就跟到哪儿，那老头很满意郝大侠在打量了自己之后表情的变化，这说明郝大侠还是一个稍有眼力见的小子，识得自己的身份。老头得意地摩挲着自己下巴上那颗rou痣中长出的福毛，那是他引以为傲的有福之相的标志。 “敢问前辈，是否系丐帮中人？”郝大侠收敛了自己的态度，抬手以一个江湖礼恭敬地问道。 “呵呵，想不到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能够从老身的装束上识得老身的身份。不错，老身即是丐帮利州路分舵巴州码头小队的队长，江湖人称‘瘦福‘，底下人给面儿，叫老身一声‘福爷‘，老身也是担得起的。” 郝大侠在老头得意的口吻中晕晕乎乎地，他哪里知道什么利州路分舵巴州码头小队的队长在丐帮中上多大的位分，只是听着老头提起来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郝大侠灵机一动，心想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弟子遍布整个大宋，连北边都金国、大辽，南边的大理，西边的吐蕃都分布着他们的弟子，那自己是否可以依仗丐帮的力量扳倒飞燕门，报灭门之仇呢？ 郝大侠很受教地重新拱了拱手，恭敬地叫道：“福爷。”惹得那老头很是高兴。郝大侠别的本事没有，可自小练就的察言观色来揣摩人心的本事倒是还不错，再加上自己心中已有打算想要依靠丐帮，那眼前的这个老头势必就成了关键。 “福爷起先问小子是否想要搭船，莫非福爷有门路？正如福爷所见，小子已然身无分文，朝不保夕，搭船现下已属非分之想。若是福爷有门路，还望福爷能给小子指条道，小子来日必将报答。”郝大侠一番话说得文绉绉，而且诚恳，听此话的老头瘦福不禁多看了郝大侠两眼。 “小子，老身见你出口成章，想比你的出身定然也不低，怎会落得这般下场？”瘦福没有回答郝大侠的问题，反而问起了郝大侠的出身来历，霎时令郝大侠心中警铃大作，直骂自己愚蠢放松了戒备。虽然自己想要借助丐帮的力量，但是现在这个老头是否值得相信自己还未可知，就盲目地露了底儿，郝大侠心中顿时后悔不已。但是对方的话既已问出，如果自己回避不答，那反而会引起对方的猜疑。 郝大侠低下头佯装难过，然后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罗了一下，立时把高秀才从前讲过的故事给搬了出来，而且还顺道按在了高秀才的身上。郝大侠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瘦福说道：“不瞒福爷，小子姓高名晃，自幼家中贫寒。家尊靠替人写信、对对子换取银钱，供小子私塾学堂，家慈闲暇时也帮人缝补做个刺绣活计，一家人在城外的风桥村过得也算是不错。可是时不与我，家慈在替镇上一名员外夫人缝补时，家中遭了盗，将那员外夫人的暗锦霞披盗走，家慈在规定时日内无法交还此物，竟…竟被那员外家告上了公堂！ 家尊从未受过此等侮辱，遂找人至衙门内评理，可恨竟被视作藐视王法，被人给打了出来。家尊不堪此辱，在能起身后便寻了一日清晨，在衙门外的柱子旁自缢以示清白与愤恨，家慈也被带走关押。而今，小子为了解救家慈出囹圄，不得已独自出行前往鄂州投靠伯父，望能以伯父主簿之职，救出家慈团聚。” 郝大侠声泪俱下，可是言语中竟比之前与瘦福打招呼时说得还要文酸，听得老头瘦福很是费劲儿，等郝大侠表现完，那老头皱着眉头理解了个大概：这小子家中被人给欺负了，这是要去外地找靠山，可惜没钱。 瘦福虽说没有尽数听懂郝大侠的叙述，但是弄懂了大概的他还是故作沉吟地在郝大侠说完之后点点头，向郝大侠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还故意拍了拍郝大侠的肩膀，叹了口气，仿似真的十分同情郝大侠的遭遇。不过瘦福老头的表现也令郝大侠安了心，好在对方没有对自己的说辞产生疑虑，只是自己如此编排高秀才，不知道高秀才在知晓后会否与自己绝交。郝大侠想起此，伤感地搂紧了自己的包袱，里面还有着高秀才曾经借予自己的春宫图，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归还于他！ 老头瘦福虽心中暗疑郝大侠所讲是否为实，但他见郝大侠面上所露之感伤表情却是不假，暂时听信了郝大侠的话。不怪得瘦福多疑，而是近段时间因为利州乌云山庄的事情在江湖上都吵翻天了。江湖上的人都知晓，乌云山庄在两月余前被仇家一夕之间给灭门，全庄上下唯有郝家独子以及一名管家逃出生天。 江湖上人人皆知，乌云山庄闻名于世一是因为其曾出过一位武林第一高手郝建邦，二就是因为促成这武林第一高手的武林绝学，‘幻云阕’。而乌云山庄惨遭灭门，‘幻云阕’自然也随着逃走的郝家独子流落江湖，这也是近段时间为什么江湖上吵吵得如此厉害的原因。此刻出现在瘦福面前的这个褛衣少年，无论从形态上还是气质上，都与江湖上流传的郝家独子有着相似之处。 而巴州与利州虽然分属不同州府，但却同属利州路的管辖，郝家独子遭逢巨难，从利州逃至巴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在这巴州境内，还有一个令江湖人士不敢随意亵渎的飞燕门。那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大门派，虽然其历史不如少林、武当这般悠久，但其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否则又怎会排在第二位呢！连瘦福自己身在的丐帮，也不敢与飞燕门硬碰硬。 瘦福佯装同情地看着郝大侠，心想不管面前这小子究竟是否是郝家的独子，他都势必要想办法留下他，以免他在这巴州码头惹出事来。 瘦福打定主意便冲着郝大侠说道：“小子身世的确令人感慨，不过你也不必介怀。老身方才问你是否想要搭船，的确是有门路指与你，不过这门路嘛……” 瘦福的说法对于郝大侠来讲无疑是瞌睡遇到了枕头。郝大侠一听瘦福的语气就知晓对方想要给予自己些许恩惠，而郝大侠也正是想要借助丐帮的力量来完成报仇，两人一拍即合。所以当郝大侠听闻瘦福的这半吊子话之后，立即装腔作势地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急忙拉着瘦福的袖子，渴望地看着他。 “福爷，这门路是什么？还望福爷告知，小子纵使拼尽全力也要搭船去鄂州！只要想到家慈现在还在囹圄中受难，小子就浑身难受……”郝大侠说着，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是怎地，竟然泣不成声，搞得瘦福再次对郝大侠的身份疑惑了，看郝大侠如今这模样，莫非是他弄错了？ 要说这郝大侠也是，这么久以来，除了事发当天对着草村的王小花哭了一阵之后，后来竟一直压抑这自己的情绪，连日来遭受众人的追杀郝大侠也未将情绪当着人泄露半分，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在不经意间，竟然对着瘦福老头哭了起来。 不管郝大侠是否情真意切或者是瘦福想要真心实意的帮助，这两人起初的目的是达成了一致。瘦福让郝大侠跟着自己在巴州码头上混饭吃，也顺带着为丐帮传递和打听消息，郝大侠除了可以保留自己向外界乞讨得来的银钱，瘦福还会在他攒够了银子之后帮他联系去鄂州的船只。不管怎样，瘦福算是给了郝大侠一条生财之道，一个暂时可以避风遮雨的瓦头，尽管这方法是郝大侠所接受不来的，但是这好歹是进入丐帮的一种办法。 郝大侠衣着虽然穿得破旧，但是他身上凸显出来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一点儿也没被这破旧的衣裳给遮掩住，这一点自郝大侠逃亡这么久以来从未曾发现过，或许也恰好是因为这一点，郝大侠才失踪甩不掉屁股后面的追兵，因为他的气质太过耀眼。 除了郝大侠自小养成的优越气质，另一件令郝大侠充满底气的事应该就是他佩剑中的巨款了罢。白玉小冠以及那方玉坠所换得的银钱也够郝大侠花一阵子了，可郝大侠如今装着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也唯有将剩余的银钱偷偷装进裹着佩剑的布条内，演戏要演全套嘛！ 瘦福自然也是因为郝大侠显露无虞的贵公子气度而怀疑起郝大侠的身份的，不过这件事瘦福却是一点儿也没敢张扬，无论是对着郝大侠本人或是其他的人，毕竟瘦福在丐帮只是一个小小的巴州码头队长，好多事情都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