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4、原稿
下午两点，我和蓝沁跟着玄九一起来到了王万杰签约的公司。我是头一次到这地方来，不过刚一进大门，我心里就有一股异常忐忑的感觉，估计王万杰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心情。 我们见到了编辑部的总编，玄九跟他了解了一下王万杰的情况，又谈了谈漫画的事情。 他告诉我们说，这个漫画很火，在网站的同类作品中能排到前十，而且最近正在研究动画化的问题。而当他听到王万杰遇害的消息之后，立刻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 玄九并没有透露太多王万杰被杀的细节，只是询问了一些问题。 在他提问的时候，我并没有专注去听，因为那个总编显然跟我在通灵时看到的大胡子不是同一个人。我跟玄九示意了一下，打算到编辑部办公室的其他地方转一转，玄九点头同意了。 编辑部并不大，办公的人总共就十几个，都很年轻。 我非常确定我是头一次见到这些人，但每一张脸我都觉得非常面熟，无一例外，有些我甚至能够说出他们的名字。 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个戴眼镜的瘦竹竿，我在看到他的时候，脑子里也立刻冒出来三个字：阳仕兴！ 我走到了瘦竹竿的旁边，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你是叫阳仕兴吧？” 瘦竹竿抬头扶了下眼镜，一脸诧异地望着我点了点头。 “我是王万杰的朋友，听他说起过你。”我说。 “小杰啊，是原稿的事吗？”瘦竹竿问。 “什么原稿？” “哦，没事。”瘦竹竿连忙笑着摆了摆手。 “不不不，就说原稿的事！你说的原稿是指什么？他的漫画原稿吗？”我连忙追问道——因为整个办公室里，我就在看到这个瘦竹竿的时候能叫出他的名字，所以这个人对王万杰来说一定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不是，你……”瘦竹竿摇了摇头，然后犹豫着没有继续开口。 “实际上，刚才进总编办公室的是警察，我跟他一起的，是来调查王万杰的案子。”我小声说道。 “啊？王万杰的……案子？他……他怎么了？”瘦竹竿惊讶地问着，但也压低了声音。 “案件还在调查，我不能跟你透露任何信息，不过你提供的任何消息都可能帮助我们破案。”我故意学着玄九平时说话的语气，强势地说道：“说说原稿的事！” “哦，其实是……是个小说。”瘦竹竿结巴地应了句，然后便在电脑中翻找出了一份文档，并打开给我看了一下。 文档中没有任何图画，全是文字。我简单看了几行，发现那并不是一般的故事梗概，看起来更像是一部小说。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是一部小说，好像小杰的故事都是从这小说里节选、改编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王万杰的漫画实际上是抄袭的？”我忙问。 “不不不，不是抄袭的！他的漫画里有提到的！你可能没注意到。”说着，瘦竹竿又打开网页，找到了漫画，并指着作者一栏对我说：“你看这，在故事文案的栏目里写着呢，‘桑桑’，小杰的漫画故事都是桑桑写的，他俩算是合作模式。” “哦，桑桑……”我点头应了句，同时我也努力在脑袋里搜寻着有关“桑桑”的记忆。 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种记忆，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当我集中注意力去想“桑桑”这个名字时，我明显能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情感，似乎王万杰对桑桑很有好感。 瘦竹竿见我不出声了，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杰说，希望我把桑桑推荐给其他的漫画作者，比如一些绘画技术好，但故事不太行的作者，希望让桑桑多接一些工作。还想让我找找小说出版方面的人，给桑桑争取些机会，因为我主要负责的就是小说漫画化这一块。不过，桑桑的故事……怎么说呢……有点……有点不太和谐。” “太血腥了？”我问。 “嗯，太血腥，太黑暗了，找不到阳光面。漫画里已经对小说里的情节进行了很大的删减加工了，要不然根本没办法登的。说真的，我要不是跟桑桑通过两次电话，我都想象不到她竟是个女的。” “你说，漫画原稿的内容很丰富，但是漫画的内容是有删减的？”我急忙问。 “嗯，删减了很多，就比如最后完结篇的地狱医生，原稿小说里的杀人狂总共杀了五个人，每个都有详细的杀人过程描写，包括选择目标、选择时机、作案手法、还有逃脱警察追踪的方法，写得都特别清楚，感觉就是一本杀人教科书。” 我听到这，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同时也让我紧张了起来。 如果凶手并不是参考漫画在杀人，而是根据原稿在行凶呢？ 想到这，我再一次确认了一下编辑部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这里并没有我在通灵时看到过的那个大胡子。 玄九对我的提醒我并没有忘记，就算编辑部里没有凶手，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 于是我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用平静地语气向瘦竹竿问道：“漫画的原稿你都保留着呢？” “对，都存在我电脑里了。”瘦竹竿回答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看过这原稿吗？”我继续问道。 “编辑部的人，我只给总编看过一下。不过我知道桑桑好像也在很多小说网站上发表过作品，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用到原稿中的故事，我估计应该有很多人都看过吧。”瘦竹竿半猜测着回答道。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用命令的口吻道：“这样，你把原稿的电子版传到我手机里。还有，你跟那个桑桑通过电话，是吧？把她的电话号码也给我！” “嗯，好的。”瘦竹竿连忙点头，并立刻照办。 我这边并没有急着把这个“意外收获”分享给玄九，而是继续不动声色地在编辑部办公室里到处转着，看看墙上的照片，随便地跟这里的人闲谈上几句，以免让人觉得我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过了十分钟，玄九终于从总编办公室里出来了，等出了公司大楼之后，我这才把我的发现跟玄九说了一声。 我把拿到的原稿传给了玄九和蓝沁，回到车里之后，我便翻看了一下原稿中的故事，尤其是最后那篇的内容。 只看了几页，我便发现了一段关于男主角在建筑工地附近寻找猎物的内容。故事里，男主角并不是随机选择目标的，他一直等着工地周围，等里面的工人成群结队地出来了，他便走过去，假装无意中跟其中一两个人撞一下，如果有谁冲他发火，或者推搡他，他便记住那个人，等到“哥哥”的性格占据主导权了，他便返回工地偷袭那个推搡他的人，并将其带到经过改造的集装箱。 故事里面还提到了一个细节，这是漫画里并没有出现的，男主角在动手之前会提着刀子，在被害人周围默默地转上几圈，用小说中的文字就是：他就像个美食家，在细细品味着渗透在空气中的恐惧的味道。 这段描述简直就像是把我送回到了那个集装箱，让我再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我现在已经非常确信了，凶手绝对看过这份原稿，我们应该追查的不是王万杰，而是那个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