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世上有报应

    然后小区里出现一场热闹的吵架场面，最后揭开脸后才知道，背后说话的是花姨。

    “我是跟你关系好才说，那个谁谁谁背后说你坏话，你看我平时都不理……”

    时间长了，小区里没有人不认识花姨大名。也都了解了这女人独特爱好后，远远僻开。

    可是这世上，有些人你永远避不开，就象梦魇般如影相随，比如花姨这种人。

    于是有人离婚，原因是花姨那永远不能停歇的舌头。父母跟子女翻脸，原因还是花姨一张一合的嘴巴。当人的隐私被居心叵测的窥探，翻到光天化日之下时，就有挺不过去自杀了结的。

    千紫荆家也没能躲开，因为花姨就住对门。

    好在千紫荆有双心宽的父母，从最初的气愤很快化成无奈的苦笑，然后叮嘱着自家丫头离她远点。

    可是，千紫荆没忍住。

    “花姨，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

    在一天早上，千紫荆故意慢走两步，截住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花姨凌厉的眼神扫过，一脸警惕的反问。

    “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信，我听说阴曹地府下面有十八层地狱，就有个拔舌狱，就是针对倒是非说胡话的人。”

    千紫荆说完，轻飘飘地转身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许是被她的话吓住，一向活跃的花姨，居然一连几天都特别的安静。

    “那个花姨怎么了？”忽然传来问话声，将千紫荆的回忆扯回。

    “啊？那个，你说她啊……”千紫荆张口结舌，莫明其妙的转头看着他，不明白刘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就是她，她最后怎么了？”刘夜没有看她，一脸平静的开着车。

    千紫荆心跳加速，眼神不由地溜过他的凶前。

    黄昏最后一抹的艳霞，将无比明亮的照进车内，刺得人眼睛疼，千紫荆好象看到那里闪了一闪。

    是看她错了吗？为什么也有种刘夜好象知道什么的感觉？还有……被人偷窥着？

    “为什么问这个？”

    千紫荆努力镇定，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反问道。

    刘夜嘴角微微弯起，斜看她一眼，“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刚才的反应、不正常。”

    千紫荆狂汗，这家伙的感觉要不要这么好？

    “怎么不正常了？我哪里有……不正常？”

    说着话，千紫荆自个就脸红了。她每次说谎的时候鼻尖总会冒汗，比如这个时候。

    “呵呵呵……”刘夜发出一阵让人很舒服的轻笑，“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你的花姨最后怎么了？”

    好吧，千紫荆在心底默默举手投降，“我哪里有转移话题……”

    刘夜冷冷的一眼，让她立刻交了小白旗。

    “我说还不行吗？那个花姨……死了。”

    虽然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让刘夜怔了一下。

    刚才的刹车事件就觉得千紫荆表情很奇怪，就好象……见鬼的表情。刘夜随便一诈，就让千紫荆老实交待了，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随即就被刘夜否定，这世界不可能有鬼，都是一群江湖骗子而已。

    而千紫荆嘛……

    刘夜忍不住眼神回望，也许她只是不好意思，用他戴的珐琅坠子做借口？

    不能不说，这个男人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死了？怎么死的？”刘夜顺着千紫荆指的方向开去。

    千紫荆发愁的看看这个男人，他为毛要这么在意花姨的死？她可不可以不回答啊？千紫荆开始后悔上了这男人的车。

    千紫荆不想回答，因为花姨死的……很搞笑，真的很搞笑。

    你见过有人在平地上把自己摔死的吗？

    千紫荆就看见过，而且就在她的面前。

    沉寂了几天后的花姨，终于还是顶不住一颗八卦的心，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她再不敢针对千紫荆，只要看到她的影子，花姨就跟看见鬼似的脸一变就逃了。

    千紫荆苦笑，至于么？她不过是实话实说。

    她又没有这种咒人下地狱的能力。如果有，她早就成半神。可是她不想对花姨解释，对她这种人最好让她怕自己，至少会没那么多是非。

    花姨长得其实挺漂亮，相对于她年轻时候。

    女人过三十后，一天不如一天是正确的，花姨也经不过岁月流失，所以天天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中穿梭散播着流言蜚语。

    那年千紫荆十岁，花姨三十八岁。

    那天阳光明媚，透过浓密的树叶，将路面照的明明暗暗。远远的花姨一身黑底紫花的长裙，将腰身束得特别紧，如浪的卷发披在身后摇曳着。

    千紫荆刚出小区，一抬头就看到花姨。

    两人目光穿过空气相遇，花姨脸色一变转身就逃。可是她忘了脚下的高跟鞋，慌乱中踩着路边下水井的缝隙中，只听“哎呀”一声尖叫，千紫荆呆住了。

    女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就象电影中的慢镜头般。

    鞋子被卡住只看到两只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想抓住什么，直到最后一声巨响，动作讶然而止。

    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底下，极缓慢地流淌出殷红的鲜血，蜿蜒如蛇行般。

    花姨就这样死了，千紫荆过了很久以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刺耳的惊叫声声，围上来的人群，声音象遥远的地方传来，显得很不真实。

    “滴呜吧呜”的救护车驶来，随着跳下来的医生拨开花姨的眼皮，一声叹息后代表着最后的结束。

    好在当时现场不只千紫荆一个，因为她的年幼，加上大人们爱显摆的心理，所以千紫荆居然没有被任何人询问过。

    “就这样？”一声质疑，显然连刘夜都不大相信千紫荆的故事。

    千紫荆点点头，但她绝对不会告诉刘夜后面发生的事。

    比如她从花姨死了这件事中冷静下来，后来她又看到了花姨，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

    地点是小区外两个街区外的街道，在一处渗雨水的下水口。

    三十八岁意外摔死的花姨，趴在下水口上，浑身污浊几乎看不出裙子上的花色。

    “嗬嗬……终于让我等到你啦。”

    张大的嘴巴里露出乌黑的牙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变质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