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将女惊华在线阅读 - 第六十七章 娇儿亡去心悲凉

第六十七章 娇儿亡去心悲凉

    夜间总在不断地做梦,也许是因为近來的事情太多,一件又一件,接连而來的梦连接着现实,醒來之时却是一片迷茫,

    忘却了所有,徒留梦中的悲伤,

    “做梦了吗,”耳旁响起淮南低沉的声音,我低下头看着他,点点头,“也许……有不好的事……”

    淮南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急切地脚步声,接踵而來的是关岭的呼喊声:“公主,她找你,”

    心头仿佛落了一块大石,我掀开被子穿好鞋,后头的淮南已将我的外衣披在身上,我只顺势穿上,出了门见到关岭的眼红红的,我一下便知道了所有,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四更了,启明星还未落下,

    “南歌……”我轻声地呼喊着她,她艰难地睁开眼,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我坐到床畔,她将手伸了出來,我急忙抓住她的手:“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微微地笑着,却是一言不发,她挣了挣手,仿佛要挣脱我手的束缚,

    她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呼吸越來越急促,之后便逐渐变得轻缓了,“淮南……淮南,救救她,你说过的,七天,你说过的,”

    沒有人应我,我只看着她的眼渐渐失去光彩,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算我想握住她的手也只能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可就算用尽我全身的温度又能如何,我丝毫也不能阻止她的身子渐渐变得冰冷,一点也不能阻止她在我眼前死去的过程,

    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分明知道她的生命在流逝,分明看到了她生命的尽头,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从我的生命中离开,

    我的一生失去了太多的人,从前我说我不在乎,可心头却浮泛着他们逝去的现状,因为南歌的离去,所有的一切都涌上心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依无靠的日子,那个只有哀伤和使命的过往,

    我的生命,本就是如此的,从踏上这个凡世的第一天,从我开始呼吸第一口气息的时候,不就应该只有使命吗,为什么要让我懂得情感,为什么要将这么美好的什么留在我的身旁,又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地将他们从我的生命剥离,

    “你不是说七天吗,为什么,你在骗我,你从來都在骗我,”我起身,紧紧地盯着淮南,心头的愤怒与哀伤掩盖了我的理智,“你为什么不救她,就因为你的私心所以你希望她死对不对,你的心里希望我只在乎你一个,所以你就那么狠心,”

    他沒有说话,我红着眼,像怒极的小兽,关岭只缓缓从我的身旁掠过,我的目光随着他而动,我看着他轻轻地抚上南歌的脸,而后又亲吻她的脸,便守在她的身旁,呆呆地看着她,

    我心头一阵心酸,一下子从淮南的身旁掠过,重重地撞击了他的肩膀,从安静地军营跑过,风声像轻轻的呜咽,眼光所及之处皆是拭泪的士兵,黑暗中,我瞧清了他们悲伤的脸,

    这个世间,那么多的悲伤,我又该如何拯救他们,不,我该如何拯救自己,

    來到这条熟悉的小溪旁,父亲告诉我,风和水会告诉我一切答案,可是如今风在哭泣,水在悲伤,一个转眼便将我淹沒,

    我脱下鞋袜,赤脚踩在石滩上,柔软的脚底碰上尖锐的石块,这钻心的疼痛竟是缓解不了我的哀伤,

    南歌……南歌……

    终是我将你带了出來,终是我累了你,如果……如果……如果生命可以有如果……

    不,生命沒有如果……

    那只渐渐冰冷的手,像母后,像父亲……我竟是又一次回到了最悲伤的回忆中去了,淮南说得对,是我多了几分情,人在这凡尘中,心如何能够变得不柔软,

    我不知道,也许我这一辈子沒有机会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我只愣愣地看着暖阳升起,思维像停滞一般,脑袋如何都转不动,

    不知不觉便踩过布满黑石的石滩,清晨的水总是有几分冰冷,从脚底升腾而起的清凉缓解了我心头的炙热,我下意识地往更深的水走去,

    “你干什么,”手忽然被抓住了,我愣愣地回头,却见是许久未见的凌云木,石滩上站着的是穆依,

    我冷冷地将他推开,他一个无措便跌到水中,

    “你们这是回來做什么,该回來的时候不回來,如今回來是要來哭上一哭,好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如何关爱手下,关爱自己的病人吗,”

    我丝毫不觉自己的语中带着无数的利剑,远处的穆依听到此话一下煞白了脸,我只冷冷讽刺道:“你说我冰冷,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你呢,你将一切丢下,将她置于危难中不顾,我对不起她,那你呢,”

    “你疯了,”凌云木扯着我,沾了水的袖子带着无数的水,只溅得我满脸,

    “我疯了,我是疯了,我承担这一切,我知道我自己对不起你们,可我又能怎么做,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生命偿还给你们,但是你们却将我呵护在手心,然后用尽一切办法让我崩溃,我不是圣人,我有七情六欲,不要将我看得那么坚强,我只是希望一切变得好一些而已……”

    我紧紧地抓住凌云木的袖子,多日來的委屈全都发泄在他们身上,我背负得太多了,他们也是,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密不透风的堡垒出现了裂痕,每个人都用心中的伤击打着这坚不可摧的堡垒,所以一切都坍塌了,

    转瞬间都化为虚有,

    “你给我清醒些,守和,”凌云木摇晃着我,而后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我的思想停滞在南歌呼吸停止的一瞬间,我不要,我不要她死,

    “他说的七天,现在哪里有七天,如果不是他丢下南歌,她怎么会死,”抓着凌云木的手渐渐泛疼,可我却无法放过我自己,如果……如果我可以冷漠一些,如果可以……

    可是我不能,如何都无法放过自己,

    “南祈……说过……二十天……”穆依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我的脑袋一下便轰炸开來,南祈说过……南祈说过,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穆依,他的眼中的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我见多了这样的眼神,如今已是可以轻易忽略,一件事,如果见得多了,便也变得无关紧要,想着自己竟是无比残忍,却是如此,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竟是如此,原是如此,她的一生都耗在南祈身上,便是连她死了也不愿放过自己……”我缓缓地推开凌云木,他拉着我的袖子,跟着我要摇晃晃地回到岸上,从穆依身旁走过的时候我别过眼看了他一下,而后便从他身旁走过,

    “你……”凌云木张了张嘴,我只冷冷地扫了他一下,将他拉着我的手扯开,踉跄着往前走,

    直到自己眼前出现了阴影我才停下,我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银色的面罩,熟悉的檀香味扑鼻而來,

    “总是那么任性,”他将我拉到怀中,掩过我眼角滑落的泪水,起先是无声的泪水,而后渐渐地抽噎起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部,我一下便在他的怀中大哭起來,毫无缘由的,放声哭泣,

    他也沒有安慰我,只任由我哭着,将这大大小小的难过和悲伤以及对生命的无奈一并都哭了出來,哭到眼睛干涩,哭到无泪可流,

    我知道再后头的凌云木和穆依都听得到,我知道这个样子很沒出息,一切一切的不堪我都知道,但是有时候,我只想但山月,如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会用泪水诉说一切的女孩,我不愿披着守和的名头,当一个冷静客观的将领,也不愿冷眼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从自己的生命离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愿意的,

    至少这个时候,让我懦弱一回,让我哭泣一回,

    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累了,淮南扯开我们之间的距离,用指腹将我眼角残余的泪水抹去,轻声低语在我耳旁哄着:“这会便是哭过了,也该出了气了,这会真是过分了,是你该骂了,”

    我抬起满是水雾的眼,挣扎着点点头,却不愿将我的脆弱暴露在他们面前,只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知道了,我想回去了……”

    他点点头,低下腰便将我抱了起來,我转过脸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地也沉静下來,

    很难想象自己竟是被悲伤淹沒,我可以感受到身后那两道眼光,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自己……确实是任性了……

    “知道错了,便同他们说一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淮南仍旧在我耳边低哄着,我轻轻地用头撞了撞他的胸膛,表明自己知道了,

    干涸的泪水沾在脸上十分不舒服,随着靠近军营心情越是沉重,竟恍惚有种怨愤在心头产生,也不知是在怨自己还是怨别人……

    “你终于回來了,关岭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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