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见驾
查理一世虽脸带笑意，看起来和善可亲，然而全身却依然散发出一种严正威仪，让见者不由心生膜拜之感。 富兰克林上前一步，带着众人一起行躬身大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查理一世威严庄重的声音响起，他俯视着大殿之下的诸多臣子贵族，目光严正平和，“朕知你们都是帝国的精英，身居常人所没有的才能和品德，你们之中有世家子，有大企业的管理人员，有纹师界的泰斗，甚至还有大宗师亲传弟子，听闻你们要代表帝国出访雅安，朕心甚慰，望你等同心协力，扬我国威，莫要失了帝国的面子。” “臣等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查理一世点点头，脸上依然是那副看不出真实感情的笑容，继续说到：“你等既然即将出使雅安，应有的身份自然是要有的，不能失了我国的气度，”查理一世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定在了华泽景的身上“华泽景，你已有镇烈伯之位，封无可封，朕赐你帝国第三使团副总领之职，可调度使团，节制成员，你当勤加勉之，勿失国威。” “谢陛下隆恩。”华泽景神色恭敬，行大礼受之， 查理一世的目光转向格纹商行锦灰派的副主管锦雷：“锦雷，你已有一等子爵之位，朕今日加封你为三等伯爵，如若归来有功，世袭荫之。” “谢陛下隆恩。”七尺大汉锦雷面色严肃，同样恭敬地大礼受之。 “皮尔森，你乃纹师协会长老，伯爵之位，朕今日加封你为皇家纹师，望你能心系帝国。”查理一世望向皮尔森的时候，目光忽地转冷，话语之中隐有深意。 皮尔森没有因为陛下言语中隐含的意思而感到丝毫惶恐，只是点点头，从容地说道：“臣铭记于心，谢陛下恩典。” 查理一世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继续转向多米洛-思凯乐：“多米洛-思凯乐，帝国一等男爵，赐予二等子爵之位。 “谢陛下隆恩。” “许子清，封南清郡主，皇家纹师之职，你为女流，当更勉之。” “谢陛下隆恩，臣女当自勉之。” 查理一世点点头，目光缓缓偏转，落在了江修的身上：“江修。” 见查理一世顿住，江修从容地上前一步，朗声道：“在。” 查理一世眉头微微一挑：“既然见朕，为何不以臣子自居？” 这是在说江修回查理一世“在”而不是“臣在”的问题。 面对查理一世威严的发问，江修却没有丝毫慌乱：“小民身无官职，也无爵位，不能以臣自居。” “你这是在怪朕没有给你爵位吗？”查理一世的脸色蓦地一冷，冷声说道。 江修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波动，神色恭敬却不谄媚：“小民不敢。小民闲云野鹤，游历星盟，虽无官无职，然小民心悦身喜，并无任何不满。陛下若以庙堂加之，小民虽受之，然无喜，不加之，小民亦坦然，当无忧。” 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凝滞，几个陛下的近臣目瞪口呆，说实话，他们在陛下面前当差这么多年，敢如此和查理一世说话的，江修真的是第一个，即使是那些真的闲云野鹤拒绝皇室封赏，也只会是委婉拒绝，绝不会像江修这般说辞。 你这个陛下封赏你你也接受，但是不会欣喜若狂，不加封你你也接受，但不会担心受怕，说的好听一点这叫耿直，说的不好听你这是不把查理一世放在眼里喽？ 这样的话，恐怕就连对查理一世表里不一的皮尔森也不敢当面说出来，然而江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讲了。 江修如此说辞，另外几人的表现各不相同，华泽景望着江修，眼中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流露出一丝复杂，皮尔森倒是满脸兴致，幸灾乐祸地看起了戏，锦雷则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和他无关，多米洛望着江修，眼中有好奇有佩服，只有许子清眼中满是焦急，若不是现在是在朝堂之上，恐怕早就出声制止了。 “无喜无忧……”查理一世默念了一声，随后淡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句，朕就可以以大不敬的罪名治你？” “陛下若因为小民说实话而治小民的罪，小民无话可说。”江修说道。 查理一世和江修对视，苍老的面庞上却有着一双锐利的双眼，那种压迫感有如实质，直刺江修心头， 传闻，查理一世也是可以荣登金榜的高手，只不过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金榜从来没有记他在内。 然而，面对查理一世铺天盖地的威压，江修却屹然不动，依旧平静地和皇帝陛下对视。 就在众人都以为查理一世即将爆发的时候，查理一世忽地发出爽朗的笑声：“说得好！如果说真话的人朕都要治，那整个星盟岂不是没有人敢对朕说真话了吗！你说朕赏你你也不会高兴，可朕却偏偏，还要大赏，朕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江修听旨！” “在。” “朕闻你乃星盟文星大宗师陈安亲传弟子，陈师曾言，你对尊师研发和有不可磨灭的贡献，然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封赏你，今日朕等你为江安侯，封地由尊师从他的领地中划出，你可自行调制。”查理一世笑着望着江修，“怎么样，朕封你做侯，你还要不以臣自居吗？” “臣谢陛下恩赐。”江修淡然地行了一个礼，果然没有表现的欣喜若狂。 查理一世微微一笑：“前些年朕遣人欲请尊师来中心担任首席纹师一职，委实说，朕是想让皇家先掌握尊师手中的技术的，然尊师心系星盟，大公无私，主动将优化结构回路的技术公之于众，前段时间又一次公布了一个二阶的优化结构回路，其人其品远超朕凭生所见之人，只可惜尊师从来不出伦域一步，朕恨不能见之。” 江修微微一笑：“家师的品德我望其项背，陛下若得闲时，可去祈安看望家师。” 查理一世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很好，诸位爱卿既得封赏，当尽心竭力为帝国增光，待得功成归来，朕定当不吝厚赏。” “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 …… 走出皇宫的路上，许子清走在江修的旁边，低声问道：“江修大哥，你刚刚也太莽撞了吧，为什么会那么顶撞陛下，虽然如今三族分立，陛下并不是掌握星盟绝对权力的人，但是对你略施惩戒绝不会有人有二话的。刚刚可把我吓死了，我都以为陛下要大发雷霆呢。” “没事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江修微微一笑，低声回道，可是许子清却没有看到江修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顶撞陛下，明明你可以顺着陛下说的，怎么非要顶撞他，对你又没有好处，而且你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许子清脸色有点焦急。 “我只是想应证一些事情，”江修吐了一口气，“子清，这是我的私事。” 闻言，许子清的脸色蓦地一白，沉默半晌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随后，许子清的脚步渐渐放缓，落后的江修一个身位。 对于许子清这样敏感的女孩来说，从江修的一句“这是我的私事”便已经可以察觉他的立场。 有时候女孩子会主动不是因为他们不矜持，只是因为太感性，当她们冷静下来的时候便会恢复到正常的自己。 江修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一丝愧疚，然而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有时候，有些人，保持在友情的界限上就可以了，不自律不仅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自己没有感觉便不要给对方错误的信号，长久来看这样对双方都好。 有时候江修确实很自私，他的心就那么大，无法分给第二个人。也因此，他对许子清只能是愧疚，他无法给许子清许诺什么，既然如此，有些话无法说出口时再说不如现在就说，有些事等到无法割舍时再做还不如现在就做。 摇了摇头，将诸多杂念抛诸脑后，江修的脑中开始回放起刚刚在京皇宫中的情景。 许子清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江修确实不会像刚刚那样，看似句句在理，其实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唱反调，当然，江修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调戏皇帝陛下，他其中确实是有他的深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修突然发现身边的所有大人物似乎都开始有意无意地和自己有了一些特殊的关联，并且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和对待别人不同，这种感觉让江修很奇怪，他可以确定，这些个大人物绝对不是因为陈安的关系才对待自己如此特殊，莫说陈安现在还没有七阶纹师的水平，就算是他成为七阶纹师了，这些大人物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因此，当江修在来的路上听富兰克林说皇帝曾经在御书房私底下夸过自己后，心中便已然开始想对策，应证自己的想法。而想要看待一个人是否对你特殊对待，挑衅他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毫无疑问，江修刚刚的做法绝对能够称之为挑衅了，那是对皇权的亵渎，然而，就是这般让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忍耐的做法，查理一世居然真就忍了下来，不仅忍了下来，还封了江修一个江安侯的侯爵之位，要知道，自从克兰亚多开国以来封赏出去的爵士男爵或许很多，但是子爵向上绝对都不是随便封的，一般情况下，出身普通的平民根本不可能得到子爵向上的爵位，不是什么世家出身亦或是自身实力达到一定境界根本不可能得到爵位的封赏，至于一下子就封赏侯爵之位的恐怕有史以来都很少出现，江修无形之中甚至创造了一个历史。 别说江修还挑衅了查理一世，就算是没有挑衅，老老实实地顺着查理一世的话音说，恐怕正常情况下也只能被封赏一个子爵的爵位，侯爵是什么概念，这可是封疆大吏级别的爵位，至少要有星区首席执政官的或者是军团司令官级别的人才能封赏为侯爵，即使江修目前的侯爵只是一个虚名，没有实权，但即使是这样也足以引起轰动了。 说实话，一个皇帝的性格如果真能好到这个地步，恐怕真的很难做到像查理一世这样长的时间，要么被手下的权臣架空了，要么就是被自己的兄弟子嗣推翻了，能在帝位数十年，要说查理一世没有一点铁腕，恐怕谁都不相信。 当然，江修的做法确实很大胆，不过也不全是胆大包天，毕竟虽然他的做法挑战了皇权，却也没有到查理一世得不顾一切代价杀死他的地步，就算江修一开始的猜测有误，并没有什么因素在影响这些大人物对自己的看法，那么他的罪责最多也就是让查理一世对他略施惩戒。 然而，查理一世如今的表现却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一定是有什么因素在影响这些大人物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现在让江修疑惑的就是到底是什么因素在影响着大人物们对自己的态度，这是一直让江修很困惑的，似乎这些大人物不约而同地都了解到了某些隐秘的辛密，而这个辛密就和自己有关，让他们可以栽培自己，容忍自己，推着自己上前。 江修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大人物似乎并不是知道了自己是一万年前的人物复活而来的事情，毕竟这间事情如果曝光的话，江修的人生恐怕就会被完全颠覆，毕竟复活和长生这些词无疑在哪个时代都是能让人疯狂的事情。 江修轻吐一口气，甩了甩脑袋，不再去考虑这些事情，今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的事情就先让他先发展发展，等到时机成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情自然会一点一点被曝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