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一十七-既为你生，亦为你死
“主，主上。”威廉脸色惨白，望着缓缓走进屋中的白袍魔鬼，心中充满了绝望。 一道倩影猛然挡在了威廉的身前，原本就纤细瘦弱的身躯在高大的白魔鬼的面前显得异常的单薄，虽然身体在瑟瑟发抖，可是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倔强。 却是威廉的影燕——零号。 影燕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一生只为一个人效忠，为了他哪怕赴死也在所不惜，即使知道面对的是魔鬼，但只要主人在她的身后，就不能后退一步，就算不能挡住魔鬼的步伐，也得死在阻挡的路上！ 白魔鬼那张惨白的假面似笑非笑地望向零号，似乎在奇怪是什么样的勇气让这个略显单薄的女孩敢于挡在他的身前，千百年来，海盗港湾从来没有谁敢于阻挡过白色魔鬼的步伐。 白色地浓雾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那种死亡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白色的魔鬼有如死神，带来的是恐惧和绝望。 “你要替他去死？”淡漠的声音有如从九幽之下飘来，晴雨间的墙壁上的名画无风自起，森冷的寒意弥漫在这间原本温暖如春的房间中，桌上花瓶中的那支夜樱也为之枯萎。 “零号，回来。”威廉颤抖着说，“没用的，主上想杀我，谁都阻拦不了。” 特殊的声波命令通过曜方传达给零号，以往，只要是威廉发布的命令，无论多么匪夷所思，她不会有丝毫迟疑，顺从地去完成。可是今天，零号却仿如没有听见威廉的命令一般，充耳不闻，依旧抿着嘴唇，倔强地站在威廉的面前。 头一次，零号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零号！”威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和焦急，再次呼唤了一声他的影燕。 零号的身体颤了颤，可是依然没有回头。 “感人至深。”白魔鬼的声音突然响起。 “威廉，你说的没错，我想杀你，没有谁能够阻拦得了我。”他一动未动，声音从面具之后飘出来，“不过，今天我的心情还不错，虽然你犯了致命的错误，但我可以饶过你一回。” 威廉闻言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他原本以为今天他和零号都难以幸免于难，可是白魔鬼居然难得地表现了一回仁慈，想要放过他们一马，他急忙匍匐在地，想要赞美主上的仁慈。 就在这时，那冷酷无情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 “可是，有人犯了错，就得有人承担后果，这是规矩。”白魔鬼顿了一下，“所以，如果你不想死，那么你身前的这位姑娘就要替你而死，不过我看她倒是很愿意替你抵命。” 威廉的脸上的血色再一次退去，他匍匐在地，看都没有看零号一眼，没有犹豫，低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主上，我的过错就由我来承担吧。” 身为主人居然会愿意为自己的影燕抵命，这可能是历史上的头一遭。 “哦？这么说，你们都愿意替对方抵命了。”白魔鬼眼神戏谑，言语中透露着冷酷无情，“这可真是难办啊。” “行了，白魔鬼先生。”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白魔鬼的身后响起，江修皱着眉，“不要再进行这种玩弄人心的鬼把戏了，他们罪不至死，放了他们吧。” “哦，对了，我们还有一位尊敬的客人。”白魔鬼突然转过身，那张让人表体生寒的假面看向江修，“江修先生你是说他们罪不至死吗？不不不，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行为形同背叛，而在亚特兰蒂斯，背叛就必须接受死亡的惩罚，我能宽恕一个人就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你不能再指望我的仁慈了。” “如果你今天对他们仁慈，他们会赞叹你的仁心，并且更加拥护你的统治。” “抑或更加肆无忌惮。” 空气瞬间凝结。 江修的脸上带着冷冽，即使是面对金榜强者，他也怡然不惧：“放了他们，白魔鬼。” “你是在威胁我吗，江修先生？”白魔鬼身上的浓雾腾了腾，屋中的寒气又盛了几分，“我想，你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我的吧。” “我想我是有的。”江修的眼睛微微眯起。 气氛陡然跌入冰点。 “你很聪明，江修先生。”白魔鬼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感觉。”江修说了一个很玄奥的词，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一定会以为江修是一个疯子，光凭感觉就敢去威胁一个金榜强者，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然而，白魔鬼却没有笑，却反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看来你确实是我们这一族要找的人，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羁绊是我们无法抹去的。江修先生，你终于出现了。” 江修没有接白魔鬼的话茬，依旧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也能感觉到，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让这两位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俩好好谈谈，不需要外人在场。” 白魔鬼突然哈哈一笑，面具之后那种疯狂的目光让江修的心骤然一紧，再次升起不好的预感。 白魔鬼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抓住我的把柄了吗，江修先生？不，其实你没有！你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吗？我叫白魔鬼，魔鬼是最无法理喻的生物，你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他！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按常理出牌。” 白魔鬼后退一步，将地方让出来，让三人重新面对面：“江修先生，你是客人，而且看你很关心我的这两位手下的样子，所以，这道选择题我交给你，你来决定他们两个的谁生谁死，快点哦，如果你不快点给出答案的话，我就会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的。” 江修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没有想到白魔鬼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完全不可理喻的疯子。 “江修兄，选我。”威廉突然开口，他的眼神沉静，显然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别让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江修转过头，望向威廉，又望了一眼面色倔强，只知道挡在威廉身前，却根本不知道众人在说什么的零号，心中一股怒气上涌。 他重新望向自己面前那张似笑非笑的白色假面，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吼道：“我，选，你，妈，了，个，逼！给老子去死！” 只见江修全身金光大盛，有如天神下凡，他双手凭空一握，两柄璀璨的金色武器凭空出现！ 一柄是金色的长刀，刀身薄如蝉翼，却带着森然的寒光，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其上，全然不似一柄能量武器，却真的如同一把斩首无数的杀人长刀，上面缭绕的是惨死者的亡魂。 刀名！ 另一柄是金色的长剑，剑长三尺，壮气凌云，虽简单无甚雕饰，但是一股轻灵飘逸之感却跃然其上，仿佛真是传世名剑一般，随时都会飞剑出鞘，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 剑名！ 这正是三阶斗星徽的两种形态！ 原本的是一次只能显示一种形态的，可是在经过江修的改良之后，正常情况下已经可以同时激发两种形态同时存在，如果催发到极致，甚至能让三种形态并存！ 江修左刀右剑，脸上现出肃杀狂怒之意，冲向近在咫尺的白魔鬼，带着沛然死志，猛然跃起，重斩人切，一刺惊鸿！ 嗖嗖！ 破空之声响起，只见两道金光闪过，动态视觉稍弱的人根本都看不到剑光刀影，两道惊世杀器便已然袭至白魔鬼的身前。 然而，白魔鬼一动不动，仿佛斩向自己的并不是两柄利器，而是两根羽毛而已。 摄人的白色光芒骤然从他面具之后的眼中亮起，只见刚刚还势若奔雷的江修瞬间由极动到极静，如同被空气冰冻住，蓦然停在了半空之中，两柄利器离白魔鬼只剩一指之隔，却再也向前不了哪怕一厘米！ 仅仅一个眼神，江修完败！ 白魔鬼望向被定在半空中的江修，那张似笑非笑的假面仿佛是在嘲笑江修的不自量力。 “江修先生，实在抱歉，C因为你的愚蠢，他们两个人……”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突然打破白魔鬼的胜利宣言，白魔鬼惊讶地转过头，却见零号已然有如一道凋零的花朵，跌倒在了威廉的怀中。而她的胸口，一道血花缓缓晕开，有如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绽放之时即凋零之际。 美因为不长久而长存。 威廉怀抱着零号，仰天长嚎，哭得撕心裂肺。而零号的眼睛渐渐黯淡，嘴角却慢慢勾起一道微不可查的笑容，她望着威廉，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可是那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了，只能伸到半空中，然后蓦然垂下。 这个女孩，她曾经安静地坐在威廉的身后，眼神温顺而恭谦；也曾无畏地挡在威廉的身前，表情倔强而漠然，如今，她躺在威廉的怀中，却头一次露出一种类似于幸福的表情。 她一辈子没能听威廉说过一句话，也没能对威廉说过一个字，可是，她对威廉的感情一直都蕴藏在眼中心底，那是一种炽热而沉默的东西，她希望威廉能懂。 既为你生，亦为你死。 我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