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吕布生隙
汉灵帝之死,洛阳全城大孝,在朝议上已经确定了具体的下葬时间。与此一同决定的,是刘辩的太子之位,这点没有大臣是有异议的。 自古立长不立幼,许多大臣在很早之前,一直想立刘辩为太子,朝中的呼声也很高。可那些时候,不管有多少,多大的呼声都没有作用,汉灵帝不答应,谁也不能够让刘辩登上太子之位。 直到汉灵帝死后,这不管是何皇后还是大将军何进,亦或者是朝中的大臣们想要推进的一件事,才成功了。 由于大将军何进昏迷,现在朝堂上的决议,也都是由三公主持,再交由双后决断。至于新皇登基,确定下来的日期,是在汉灵帝下葬之前,只不过一切从简,不会有盛大的登基大典出现。 在将十常侍以及其势力给清除了之后,洛阳城的局势已经完全的稳定下来了。不只是稳定,这段时间里面洛阳城里面的治安也变得非常好,一些聪明人不敢在这段时间里面胡乱搞事,怕引来雷霆打击。另外一部分不聪明的人,借着机会伸手的,不仅手被砍断,连人都不一定能活得了了。 整个洛阳城的治安,现在是由西园军全面接手的,在这等局势下面,要稳定,自然是用重手。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鲜血,看到后果,也就与人敢动了。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曹cao在洛阳城里的府邸中,有些忐忑。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烛影,他也不常看到曹cao紧张的样子,现在还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传来吧?”烛影说道。 “希望吧,希望是好消息。”曹cao说完话,又嗤笑了一声摇摇头。 他希望是好消息,可惜想要确定也只能够等待最终结果的出现才可以知道消息是好是坏。 等待总是让人不安与忐忑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么曹cao宁愿自己是参与者,不是现在的等待者。他有必须留在洛阳城的原因,身为西园现在的七校尉之一,也不可能像云霆一样随意离开。 “等消息啊,真希望等的消息快点到。不管是好还是坏。”曹cao轻声的叹息。 烛影笑着接着曹cao没有说完的话道:“好消息的话,可以早点开心,兴许还可以开心很久。坏消息的话,早点来也不错,至少还可以留一个缓冲与应对的时间。” 曹cao点头,还是烛影懂他,将他心里面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论好坏,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这世间也从来没有完全的把握。 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待了。把手头该做的事情做好,做完,等待着云霆消息的送达。 从并州往洛阳的官道上,骑兵飞赶,昼夜不停,成群的骑兵身上,都有着许多风尘之色。从他们的脸上,还可以看得见那nongnong的黑眼圈,以及些许的疲惫。看起来,距离上一次的休息,已经过去了有一段的时间了。 这些骑兵都是并州骑兵,整个大汉最精锐的三支骑兵之一,镇守并州边界,常年与异族鲜卑混战。领头的正是从并州往洛阳城赶的丁原,以及麾下的吕布张辽,还有其他的几名健将。 可以说,除了必须留守并州的那几员健将,丁原将他的家底都带来了。为的是在皇帝,以及大将军何进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同时也不乏在众多朝臣面前展现他的实力的意思,从而为进入朝中做着准备。 因为这个关系,丁原一路上都不敢松懈,在必要的情况下,都是让整支骑军疾行的。他可是从派来传信的使者那里了解到,这一次大将军诏令进京的可不只有他一个人。要是去得慢了,到时候一切解决,没有他的事情了,自然功劳什么都不会有了。 他才会有些着急。 并州骑兵们的战马,不像是马上骑兵的状态一样,都还是精神抖擞的,奔行之间速度不慢。 这也源于骑兵们对战马的爱护,大多数骑兵中的精锐,尤其是凉州,并州与幽州边军中的骑兵都是一样的。对于战马,都是当作大爷一样去对待。 自己可以吃得不好,也得让战马吃得好,自己休息不好,也得让战马休息好。在路上,丁原仅有的命令整支骑军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也都是为了让战马好好的休息。至于人?休息个什么?驮着的,跑着的,也不是人,马上的骑兵会有些疲惫,却不至于会死,这已经足够了。 骑兵飞驰,在官道上引得无数人的瞩目。这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无非是吕布与张辽,其中又以吕布为甚,远远的,一下子让人把目光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此刻的吕布,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他用手摸了摸座下战马的鬃毛,眼中略有一些担忧。这匹战马一路上驮着他,现在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了,在几次休息之后,也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他是知道的,以他的身体重量,在加上方天画戟的重量,还有身上的铠甲,完全是重压。平常战马还可以承受,可在这种赶路的过程中,那些休息的时间也不多,还不长,不可能让座下的战马完全恢复过来。一次又一次的疲劳累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马会完全的承受不住,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可却知道那时间一定很快会到来。 昔日,吕布在并州作战时骑乘的战马,都是这样子的。每过一段时间必须换乘一匹,否则战马过了几个月,必定变瘦,而如果随他一起作战,那战马疲瘦的速度会越发的快。 并州也产好马,只有好马才可以承受住吕布以及他一套装备的重量。如果是平常的马匹的话,让吕布骑乘,不知道有多少的马匹连吕布都驮不起来。 自古以来,好马配名将。每一名战场搏杀的名将,都要有一匹好马傍身,因为那是他们的命。 战场上头,如果战马支撑不住你的重量,突然倒下,又或者跑得慢了,这都是致命的危险。才会有那么多人渴求一匹好马,好马在手,即使打不过,你也完全跑得过。 在吕布这里,拥有一匹好马不是用来跑得过的,是用来战场厮杀的。他之所以拥有一手好箭术,每一次出战都会带上弓箭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对于弓箭有多么的热爱,都是因为战马。 有些时候,与鲜卑骑兵作战,往往他的战马速度慢一点,无法追上鲜卑骑兵了,这时候肯定要用弓箭去将鲜卑骑兵射杀。在他现在恶名传遍整个鲜卑,几乎鲜卑人只要听闻是他领军,就会不顾一切开始奔逃的情况下,吕布更加追不上。 鲜卑骑兵打都不打,一看到他就跑,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上前厮杀? 这才造就了他一身过人的箭术,全都是在鲜卑骑兵的身上练出来的,以至于后来一场战斗里面,死在他戟下的鲜卑骑兵越来越少,死在箭下的越来越多。当那时候,吕布才惊觉,他的箭术已经到了一种无比高超的地步了。 这一切,都是逼出来的。他没有一匹好马,没办法追得上鲜卑骑兵,当然只有靠用弓箭去射杀鲜卑骑兵了。 每一次拉开弓弦,把箭射出去,将敌人射杀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些惆怅。虽然射杀了敌人,可吕布还是觉得不够过瘾,用箭将敌人射杀,哪有他的方天画戟一戟横扫过去,血rou飞溅的过瘾? 看着前方丁原的背影,他座下的那匹战马,吕布眼中的惆怅更甚。丁原的那匹战马,是真正的好马,那种可以奔行千里,通晓人性的顶尖好马。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原因十分的简单,这匹马,原来是他的。 吕布在护送云霆穿过鲜卑草原的时候,在被众多鲜卑部落围攻之后,回程的路途中从一名鲜卑首领的手中抢到了这一匹好马。等到回到晋阳城的时候,吕布十分的爱惜这匹比起任何名马来都步逊色的好马,他不仅亲自喂马,在许多个深夜,都会睡不着,起来看一看这匹马之后才能睡得着。
说起来在许多出征的夜晚,身边没有妻子严氏的陪伴,他都是可以安然入眠的。可面对这匹马的时候,吕布完全没有那种心态了,许多次在睡梦中笑醒,他身边的妻子问他在笑什么的时候,吕布都没有回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等到最后被问得烦不胜烦了,吕布说出来,他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匹马高兴的。结果被严氏取消了一番,还笑称让他抱上棉被去和马一起过好了。 吕布也不恼,是真的开心,开心到可以让他忽略到其他的很多东西。有了这样的一匹马,他的许多烦恼迎刃而解,再也不需要担心战马的问题了,更不用每一次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脱逃。 总会一些意外无法避免,箭术再好,也会有没有办法射中目标的时候,也有箭矢到达不了的地方。好在,有了这匹马只后,一切都不算是事情。 可有些快乐,还没持续多久,一下子的没了,这是吕布奇怪的一点。并且不仅没了,还会让心情变差,让愤怒涌现。 这匹马到手里面还没有五天,用他的话说,连坐都还没坐热乎。第六天,丁原叫他去问话了,有意无意的提起了战马的事情。 他吕布又不是蠢人!立刻意识到了丁原要干什么,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正如他当初,明明使一员猛将,却被安插在主薄的位置上一样的无可奈何。 吕布很清楚说不,不交的后果会是什么。他是万人敌没有错,可仅仅只是自己,他在晋阳城中还有家眷,还有他现在的官职。而这些,丁原随时都可以剥夺,还会将他打成谋逆,出兵围杀他。 这匹马,吕布还为它起了名字,唤作银雪。可不管再怎么喜欢,吕布都没有办法改变银雪离开他的结果,百般不愿,他还是交了出去。 每一次看见丁原骑乘着银雪,吕布心里面总不是滋味,那上面的人本应该是他的,也应该是他! 丁原领军作战的时候是多久以前了?吕布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这几年与张辽,以及其他人四处作战,斩获无数而这些功劳,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他们的头上,绝大部分,都是记在丁原头上。 是,是,丁原是刺史没有错,是他的上官没有错。可是,不用上战场的人,需要一匹这么好的战马做什么? 吕布想不通,如果哪一天到了丁原领军作战,直面敌人的时候,可能代表他们这些人已经死了。他们这些人死了,他不觉得丁原还有机会可以获胜,可以活下来。 丁原,现在吕布心里面,都是直呼其名的,没有剩下多少尊敬了。 如果说,当年从一个小兵,走到现在是被丁原一手提拔的话,那么吕布早还清那一些恩情了,他手下杀死的鲜卑人,屠灭的鲜卑部落,已经足够让人获得一个十分不错的军职了。他,哼,竟然是一个军中文职,被牢牢的按在主薄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他想往上爬,任何人都有野心,尤其是在军中,把命别在裤腰带上,又有哪一个人没有野心?可是他竟然,做主薄,做了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连往上挪动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再经过战马被丁原夺走的这一件事,吕布真的不再抱有希望了,也不该有希望。 这一次是战马,下一次是什么?是不是以后他纳一个貌美的小妾,被丁原看上了,他也得交出去?还有他的方天画戟,丁原之所以不拿,是因为他根本拿不了,否则早也被取走了吧? 这一次去洛阳城,吕布希望可以找到机会,有向上爬的机会。至少在丁原这里,他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张辽等人也基本差不了多少,明明战功足够,却还任着军中闲职。 他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