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夜战2
“这，恐怕不大好吧，我猛虎骑士倒是不担心带那帮小子直接绕开敌人去突袭对方的发兵点，但阁下您实在没有必要亲身犯险，身边就带一个骑士去救援奥瓦雷，抱歉，我不是质疑艾德他的能力，但……” 霍华德为难的摊着双手，一边试图最后劝阻迪丽雅一边对旁边的艾德歉意的点点头，虽说之前自己已经当众表态不会再对迪丽雅的统帅权有异议了，但这种分头行动的计划实在太冒险，太心急了。 自己这边的骑士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号，再加上奥瓦雷城里留守的能作战者也不过是一百出头，还大多是以最基础的青铜级年轻灵能者为主，而根据之前的情报，对面英吉尔人光是汇聚在这一处前线阵地的就有多达五百名骑士。 哪怕其中一半参与到这次袭击之中，也绝不是艾德一个年轻骑士能抗衡的，敌人会毫不留情的把这个前途远大的小伙子撕成碎片，碾压在脚下。 艾德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示意霍华德的质疑无妨。 迪丽雅却没有时间再和这个顽固的家伙商量了，就像之前她说的，这是最后的决议。 “计划就是这样，对了，艾德骑士一会会给你一些我们队伍里魔法师制作的小玩意，希望能帮助到你们此次的行动，现在，请恕我告退，奥瓦雷城中的二十万平民还等着援军的到来呢！” 说着，少女统帅提起牧羊人手杖，干脆利落的站起身大步走向屋外，那里有早已准备好的亲卫提携着轻便的盔甲装备等候着，艾德看到自己路上认识的马克斯就拿着一顶带着白色飞翼装饰的头盔恭敬的站在门口。 艾德皱皱眉头，统帅的穿着不知是谁设计的，如此华丽耀眼，虽然在战场上便于己方的士兵辨认，但同时也会是敌人最好的靶子，特别是在夜战中，戴着这么一定精致夺目的头盔，不知多少骑士会把手里的武器往这上面招呼呢。 但不等他提出异议，迪丽雅已经快速接过自己的装备，同样皱起秀眉看了一眼，却没多说什么，一路走一路穿戴，片刻也不耽搁，把艾德和霍华德两个骑士留在了身后。 “咳咳，艾德骑士，你觉得统帅阁下到底怎么打算的，带上你一个去救城，不是儿戏嘛，如此说来的话，王储殿下还要我们骑士做什么。”霍华德看着少年，话头刚开还准备让他去劝劝迪丽雅，但说着就不自主的冒出怒意，瞪着艾德，似乎这些错误都是他造成的。 少年挑挑眉，决定不与这位白银骑士计较，也许换做自己在他的位置上也要大发雷霆吧。 “也不光是我们两人，还会带不少士兵一起去的，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 霍华德一愣，随即脸色又黑了三分，“屁，那些家伙就是充数的，能指望他们延缓一会敌人的进攻就不错了，你别糊弄我，迪丽雅统帅大人一定还有别的计划对不对？” 艾德这会可拿他没辙，赶紧从身后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魔法师首领灰色先生给他制作的火药样品，据说是出自那帮魔法学徒之手，被当成作业不久前才收了上来。 艾德一直没找到机会实验其威力，这会正好拿来用在敌人身上试试，他给自己留了几颗，这玩意黑不留丢的，单个差不多有小孩头颅大小，沉甸甸的，袋子里还有几十个，都被他一股脑都交给了霍华德。 白银骑士虎着脸看着手中这一堆东西，对方不正面回答自己的疑问反而塞给自己这些玩意，他哆嗦着胳膊，差点气的一把抡起布袋砸向艾德。 “小心，按照迪丽雅统帅的计划，你们出其不意攻下敌人那处桥头堡就立刻放火毁掉它，这东西到时候直接用力丢到火点里去就好了，离远点，应该会爆开，我猜能迅速增大火势，到时候你们赶紧断掉敌人后路，也好早点回头救援我们啊，你说是不是！” 艾德把灰色先生说的使用方法告诉了霍华德，任务完成立刻向门边溜去，他要尽快汇合迪丽雅，万一少女等不及，说不定自己先走一步呢。 “应该，你猜？”霍华德低头瞅了瞅手中的黑球，抬头再看却已经找不到少年骑士的身影了。 “这小子，哪里整出来这种试验品，我们灵能骑士才不需要借助这外力啊，不过他说的也对，赶紧拿下目标回援才是正经，来人啊，去看看镇口那些兔崽子们集合好没有，咱们得赶在统帅前面出发，早点干掉该死的英吉尔人才不会被人笑话。” 霍华德随手将布袋交给副手，他会找人分发下去，自己则赶向集合点。 几番折腾，话虽多但耗费的时间却不长，许多准备工作早已同时进行，安德烈和艾德商量后就到大营里按照平时训练和圣女军秘密筛选的结果挑选出了出征骑士。 总共两千人的骑兵离开营地来到了镇口，与几十名真正的灵能骑士分隔两边隔着大路相对而立，后者正热议纷纷，将出征前最后的紧张与同伴分享，好不热闹。 从外表上看，普通人所组成的骑兵所用装备已经不比灵能者们逊色多少，钢甲，骑枪，铁剑，加上一人双马的配置，但寥寥数十个灵能骑士却看都不看这边一眼，完全将之当作了空气。 要知道盔甲武器看着一样，骑士们用的可是添加了星精的，最重要的，一方有灵能而一方只是普通人，此时两者一次互相冲锋，保管是这五十多名骑士胜利，而且全歼对方自己大概一点伤亡都没有。 骑兵们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统帅的到来，每个人都相信只要迪丽雅来了，情况就不同了，在圣女的身边自己就有能力去挑战旁边这群不可一世的灵能者们。 这支队伍的选拔并非完全看体格，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较为瘦弱者，只要符合最基本的条件，再加上严格的纪律训练，最重要的，打从心底里相信并支持迪丽雅的理念，愿意为之奋斗，任何一个普通士兵都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这至少比成为灵能者简单多了。 安德烈作为执事同样身处其中，今夜就将是实际检验其成果的时候了，之前迪丽雅和艾德都劝过他，留在这里，上了战场他们都可能无法分心照顾自己的同伴。 但他执意不肯，自己付出极大心血的果实成熟的一刻怎么能不亲眼去见证，再说自己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他把目光撇向跟在自己后面全副武装的骑士。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自己三人所预料的话，这一晚将在大陆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星灵之力首次正式在大规模战场上绽放出美丽花朵，为这个纪元揭开新的篇章。 迪丽雅穿戴整齐，很快骑着一匹毛色纯白的战马到来，五十名随时敢于效死的亲卫将少女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 艾德随后便赶到，望着前面的少女，即使是最深沉的黑夜也无法阻挡从对方身上反射出的耀眼纯白，她没有佩戴什么武器，而是擎着一柄战旗，上面描绘了自己信仰神明的圣徽，今夜，自己和两千普通骑兵就是她手中的剑，也是横亘在她和敌人之前的最强盾牌，没有人能穿过他们组成的战线伤害到少女分毫。 “艾德，你这个坏家伙，有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带上我，要不是我自己发现外面的热闹差点就错过啦！” 突然从少年背后冒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把他惊了一下，连忙回头看去，只见绮莉这丫头不知从哪搞来一套正规骑兵的服装，套着轻铠，在自己身后也混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安德烈帮你溜进来的？这次不是阵地战，你用弓箭不好发挥，万一被敌方骑士冲近，大家都没法保护你，还是回去吧！” 艾德见暂时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回头道。 “嘻嘻，你真的没发现啊？刚才我就混在你的亲兵中间，跟着你就一块过来了啊，艾德你这样可不行，万一被敌人伪装混进来不就糟了，还是让我在这保护你吧，我不冲锋，就跟在你身后，好吗？”绮莉摆出哀求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忍拒绝。 少年骑士望着她嘟起的小嘴，不知是不是从那些德鲁伊女孩子中得到了什么涂抹的唇膏，亮晶晶的，反射着诱人的月光。 不久之前自己还有幸品尝来着，可惜现在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艾德甩甩脑袋，把不该想的念头压下去。 “迪丽雅知道你在这吗？她是统帅，没有她的同意我可不敢接收你，还是回去吧！”艾德知道自己一向没在小丫头这占过上风，不得已只好搬出绮莉最敬重喜爱的迪丽雅jiejie来压她。 “哼，还说呢，jiejie她都不派个人来通知我，我就住她隔壁哎！真是，反正艾德你要是撵我走，我就一个人跟在后面，到时候出了事看你怎么和你的统帅交代！”小丫头压低声音，似乎怕引起队伍最前面的迪丽雅注意，半步不让的为自己争取权力。 艾德真是没想到，绮莉居然能拿他自己打出的王牌反将了一军，果然是自己的克星，让他无话可说，只有再三嘱咐绮莉一定要跟紧自己。 片刻之后，两支部队出征的准备工作几乎同时完成，得益于安德烈花费的大把心血，两千人的骑兵集结行动不比对方骑士们慢多少。 排在灵能骑士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身盔甲穿戴整齐的白银骑士霍华德，这次他换回了自己心爱的神驹，高度几乎不输于骑士自己，他要是坐在上面提枪佩剑冲锋起来，简直就是一台足以毁天灭地的战争巨兽。 猛虎骑士抬起面罩，最后让副手清点了一遍，确认人员齐整后，他也不废话，出列举起长枪，对着迪丽雅统帅高呼一声： “为了荣耀！” 身边早已热血沸腾，整装待发的灵能骑士们同样整齐划一的举起长枪，对着他们尊敬的统帅大人喊出自古以来骑士出征的口号： “为了荣耀！” 随即五十多名甲骑具装，武装到极点的灵能者同时激发出体内的灵能之力，包裹着胯下坐骑，以无可比拟的气势向敌人的方向迈进。 艾德骑马侧立在迪丽雅身后，他看不到少女的表情，却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片大陆最强的战争之王，灵能骑士组成战团一起前进的样子，那连接成一片的灵能斗焰彼此交相辉映，升腾着照亮了一方的夜空，即使不是全力以赴，向敌人冲锋，光是这低烈度行军的气势就足以叫普通人两腿发软，丧失斗志。 一旁的安德烈用手扶住战马，才让自己不至于掉落下去当众出丑，又见到了啊！这绚烂至极的场面，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在奥瓦雷城做骑士侍从的日子，每次看灵能骑士们排成阵势集体放出灵能之焰的样子都会叫自己激动万分。 可现在呢？自己是注定与儿时的梦想越行越远了，他偏过头拿眼瞧了瞧一旁有些张口结舌的艾德一眼，这个家伙却和自己不一样，他心里冒出一丝阴暗的想法，随即被驱散开来。 正当所有人被灵能骑士们声势浩大的出行场面所震慑时，处在最前面的迪丽雅动了。 谁也看不见少女此时脸上坚毅果敢的表情，她只是一抬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战旗，从自己身上同样蔓延出堪比灵能斗焰的乳白色光芒，只是更加温暖人心。 “出发！” 没有多做言语，此时她觉得不需要再把自己的理想多说一边，那些早已在军营之中得到了后面所有人的支持，现在只需要做就行了，实现理想的第一步从这里迈出。 艾德第一个回过神，驱动战马，跟上了迪丽雅的脚步。 少女体内发出的光好像被施展了魔法，当迪丽雅从中穿过往前奔去时，艾德紧跟着来到了她原本所在的地方，这光就像是滞留在了这片空间里，从少女身上蔓延到年轻骑士身上，同样把这一小块地方照亮。 跟在艾德后面的是迪丽雅最忠诚的亲卫们，他们同样从前面两人所过之处前行，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那光同样从前面人蔓延到新来的人身上。 一个个身影驱策而过，川流不息，不变的是这一小块迪丽雅曾经驻足的地方永远被神秘之光照亮着，星灵之力从一个人身上蔓延到另一个人身上，大家重复着统帅曾经迈出的步伐，沿着圣女的足迹共同体会着这一刻为理想而启程的心情。 艾德没有向后看，而是随着迪丽雅的坐骑，慢慢加快了速度，但他知道，在自己身后留下的一定是一条光的长龙，每一个人从那里走过，决定迈出这一步的瞬间就是将一切交给了自己心中的圣女迪丽雅，理想，生命以及未来。 星灵之力充溢在艾德身心之中，随着人数的增加，它的力量没有衰减却在不断变强，这是和自身灵能不一样的体验，但相同的是，它能带给每一个人力量，身体上的以及心中的。 寂静的穆雷镇默默矗立在要道交叉之处，见证着两条不相上下，同样威武的光之长龙前后奔驰在夜色的大地上，向着不同的目标渐行渐远，下一个日出之前，他们将在敌人手中武器的检验下证明自己，用决心与勇气给自己带来无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