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阴体
一条青石小径，弯弯曲曲，一路延伸向北，青石缝隙间，杂草从生。小路尽头，稀疏的树木林内，有三间借助天然翠篁搭建的竹屋，屋檐下，横挂着一幅匾额，上书：清风阁。 竹屋东、西两侧，各有十余间厢房，同样借助天然树木而建。竹屋前，一条小河逶迤东去，河上一坐小小石桥。惊寒见此处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人迹不逢，飞尘罕至，更有袅袅白云在山谷间自在飘荡，恍如仙境，心中十分欣喜。心道：若是能在这处世外仙境中生活，纵然一世不出，也心甘情愿。 惊寒胡思乱想，白衣人大袖飘飘，步履飘逸，不知不觉，已走到院内。 “什么人擅闯啸天峰？” 随着话声，“嗖”、“嗖”、“嗖”，西侧一间木屋内相继窜出三人，一男二女，一青一红一黑，如三道急电，手中长剑横空，光华耀日。 “咦！”一见白衣人，三人一阵错愕，紧接着，“噗嗵”、“噗嗵”，相继跪倒在地，“主人，您可回来了！”语声哽咽，显然十分激动。 “怎么反应如此迟钝！”白衣人依旧神色冷漠，他走上前，依次拍了拍三人的肩头，淡淡吩咐那个男子青马先将惊寒安顿好，自己则慢步走进正堂。 ********** 青马五十余岁，见有远客来，非常兴奋，也很热情，满面堆欢，大声招呼着惊寒，把他引进东首一间房中。望着青马真诚爽朗的笑容，惊寒伤痛得近乎麻木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谢谢老伯！” 竹屋内只有一张竹床，一张木桌，两把木椅，陈设虽然简单，却很干净，显然平日经常有人打扫。比起这里，三家村内惊寒那并不算豪华的卧房简直能称得上皇宫。青马吩咐惊寒先在屋内休息，自己出去叫人准备午餐。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吗？抑或是还会被送走？惊寒心潮起伏，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简陋木屋。虽然略显寒酸，但屋内却有一股浓冽清爽的草木气息，令人心神大爽。 ********** “禀白祖师......”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弟子是摩天峰步迟师尊座下邱断虹！师尊得知白祖师外出游历归来，特命弟子前来向祖师请安！师尊交代，他现在正在与十一峰各位师叔议事，稍候再来问候祖师，请祖师见谅！” 有人来了！惊寒顾不得休息，连忙推门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紫衣青年正垂手肃立在清风堂外，态度极为恭敬。感觉到有人出来，邱断虹转回头，见到惊寒，眼中寒芒暴闪即逝，带着疑惑回过头去。 “不必了！”白衣人的声音在清风堂中传出，“你回去禀报你师父，他素知我爱清静，如果没有要事，不必来扰我清修。” “是！”邱断虹更不废话，也毫不迟疑，转身化为一道惊虹，如飞而去。 ********** “太帅了！”惊寒羡慕得一塌糊涂，眼睛都快直了。望着邱断虹的背影，他愣怔了片刻，然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奔到清风堂前，“咚”、“咚”’“咚”，敲开房门。 虽然是在自己家中，但白衣人仍然正襟端坐在堂屋正中的一张雕花竹椅上，没有丝毫松懈。他左手平端着一个竹杯，静静的品着香茗，身边的木桌上，一个紫玉青砂壶，正冒着腾腾的热气。他的神色与惊寒初见时一模一样，如一块万载寒冰。 “小家伙，有事吗？”红衣女子红线，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满面春光，嘴角含笑，正在一旁伺候白衣人用茶。 惊寒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瞧着白衣人。突然，惊寒猛冲到白衣人近前，“卟通”，跪倒在地，不住叩头。 “你这是做什么？”白衣人端坐在竹椅上，动也未动。 “神仙叔叔，谢谢你救了惊寒一命！你神通广大，求求您收我为徒！” “你叫我什么？”白衣人一愣，“叫我叔叔？你要修炼？” “是！叔叔，我要修炼，我要报仇。”惊寒语气十分坚决，也有些颤抖，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白衣人能否答应。 “我白落沉从不收徒。”白衣人一口回绝，而且斩钉截铁，听起来毫无转寰的余地。 惊寒心中一急，小嘴一扁，委屈得险些落下泪来。 “主人......”，红线心中不忍，刚要开口相劝，白落沉目光扫过，如两把冰剑刺得人心底生寒，红线嘴一闭，低下头，再也不敢出声。 “您要不收我，我就不起来。”惊寒很倔强。 “老生常谈！”白落沉不屑一顾，拂袖而去，“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红线见白落沉发怒，抛下惊寒不顾，有心跟上去再劝劝，但慑于他平日的威严，却又不敢，她无奈的望着惊寒，歉意的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 自此惊寒便长跪在清风堂中，空旷的四壁，白日使人倍觉冷清，夜晚则让人心惊胆战。啸天峰中“土著”魔兽颇多，多在夜间出没，兽吼声让人全身鸡皮疙瘩直掉。惊寒独跪在黑暗中，常常被吓得浑身发抖。 每到用餐时间，红线和黑棉都会来送些食物，看到上次的食物还点滴未动，二女经常会心疼得掉下泪来。她们自幼上峰，数十年来从未见过外人，幼小的惊寒一上峰，便激发了她们心底的母性。惊寒不吃不喝，日渐消瘦，二女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惊寒不休不眠，不饮不食，拜师复仇的火焰支持着他的意志，勉力挺直着虚弱的身体...... 第三日头上，惊寒已经头晕眼花，上下眼皮打架，身体摇摇欲倒。自打从芒崖山上下来，直至今日，惊寒几乎水米未进，又三夜未眠，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顶不住这样的煎熬。短短数日，惊寒便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比较单薄的他，更加瘦骨伶仃，似乎一阵风过，都有可能把他刮跑。 第四天，晨曦刚露，惊寒便再也坚持不住，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口唇生疮，嘴里喃喃的念叨了几句，便一头栽倒。 可怜的孩子在家破人亡之后，为了复仇，即将赔上自己幼小的的生命，他的身体慢慢变凉，慢慢僵硬，灵魂慢慢远去。虽然朝阳在顶，气候温暖舒适，但惊寒身旁的一碗清水，不知为何，却慢慢变成蓝得发黑的坚冰。 ********** 惊寒再次醒来之时，见晚霞漫天，正在窗前屋后缭绕。数天之内两次昏倒，第二次更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的心血已经尽耗，虽经白落沉神功救治，仍然觉得全身绵软，毫无力气。 “孩子，你醒了！”坐在床前一直在照看着他的红线喜极而泣，黑棉也是老泪纵横，忙不迭的把床头的一碗灵血汤端到他面前。 惊寒目光呆滞，两滴眼泪顺眼角缓缓流下，不能拜师复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勉力抬起右手，推拒汤碗，目光游移间，突见白落沉正坐在对面的竹桌旁，“我要拜师！”他轻吟了一声，挣扎着就要下地。但是身体太弱，刚一起身，便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别动！”红线一把将他扶住，“傻孩子，主人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红线担心他的身体，急忙抢先告诉惊寒这个好消息。 “真的吗？”惊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心中，白落沉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我收你为徒，不是因为你感动了我，而是因为你的寒阴体。”白落沉始终清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暖色，“你这样的体质，万中无一。我踏遍九界，也未找到一个，不意在归途中与你偶遇，现在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先好好休养吧！红线、黑棉，这几天你们多费点心。”说完又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师父！”惊寒眼中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大滴大滴的淌了下来。 苍天眷顾！ 登陆帐号的点击、推荐票，对作者很重要，求支援，求收藏，请兄弟姐妹们多帮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