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白云似仙至 鬼谷山中再添英（2）
二人于山谷两侧整整行了大半日，见天色已晚，便领着施北雁回到鬼谷洞。 施北雁来到一处被大石遮挡的洞口，学着黄裳的样子双臂上举轻轻跃下，只滑了好远，才被先一步落下的黄裳伸手一接，轻轻落入洞中。见洞中比先前所有的洞xue都要大数倍甚至数十倍，一问黄裳才知此处是鬼谷洞最大的洞府也是当年鬼谷子讲学的地方，最多的时候曾经有数千人于洞中听学。 洞内幽暗无比四周墙壁长满白色钟乳水滴声声滴落犹如琴筝悦耳动听。施北雁侧耳细听，发出赞叹声：“真好听！” 黄裳低头看了一眼侧耳倾听的施北雁，微笑不语。 白芨子正在洞中静坐，微微睁开双眼，见黄裳领着施北雁回来，笑道：“看完了？” 黄裳道：“差不多了，明日再领师妹到山顶平原和其他几处山谷。” 白芨子又道：“选好洞府了吗？” 黄裳低头侧看向施北雁，施北雁轻轻点头道：“剑秀峰旁边的洞府外有好大一片平台，又与许多瀑布相邻还能看到谷中大部景色，最好的是与旁边的红山相邻，我最喜欢。” 黄裳一阵纳闷，什么红山，随即明白施北雁所指乃是长满红枫，红叶满天飞舞的大山坡。 白芨子道：“好，你便住那吧。” 施北雁忽道：“师父，鬼谷洞口的太阳和月亮图案很是奇异。是我们自己刻上去的么？” 白芨子与黄裳相对一笑，点头道：“鬼谷洞及外面的大石块还有洞口的日月影状都是天然长成，鬼谷子先师初来之时便已是如此。” 施北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白芨子见施北雁天真之极，心想以后鬼谷山可更加有生机了，道：“裳，你领师妹去吧。” 黄裳本来觉得施北雁毕竟年幼胆小，所居地方离他们几人都太远，白芨子却只是摆摆手说不碍事。 黄裳在施北雁后心轻轻一提便将施北雁抛出洞口稳稳立于洞外，随即也自飞身跃起，施北雁拍手叫道：“黄裳师兄，你这是什么功夫，肯教教我么？” 黄裳轻轻拍了拍施北雁头道：“日后师父自然会教你的。” 施北雁浅浅努了努嘴，跟着黄裳一前一后缓步行于山道之上，一路飞鸟鸣莺，瀑布飞流，溪水潺潺，花香芬芳，沁人心脾， 前面的黄裳忽听施北雁轻轻啊了一声，着急回头道：“怎么了？”施北雁拍了拍脚道：“没事，我脚跌到一处小坑了。” 黄裳见施北雁已经站起冉冉而行，笑道：“这里山道临谷而成，尤其狭窄，你走的时候注意，要不稍不留心就会跌倒谷中了。” 施北雁眨了眨清澈的眼睛道：“我不怕，再窄，我也能走稳。” 黄裳一笑，刚正回头却听施北雁又是阿的一声轻呼，比先前多了些惊惧，摇头轻叹边回头边道：“又怎么了？” 刚回头一半只觉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眼前顿时一黑，本就是余晖的末尾，落日最后的绚烂又瞬间被黑影阻挡。 待阴影晃过，对面山峰顶端已经多了一人，长长的黑发散落两边，一身玄黑色长袍，左手牵着施北雁。 二人站立山峰一动不动，只如就站立身后太阳中一般，黄裳大惊，道：“你是何人？抢我师妹做什么？”又向施北雁道：“师妹别怕，师兄这便来救你！”不及说完，踏步而起横飞山谷直扑对面山峰。 黑衣人哼哼一声冷笑道：“我才要对小丫头说不要怕呢！你配做人家师兄么？小丫头几时说怕了。” 男子清朗的声音回荡盘旋在山谷间，人在黄裳之后跃起却早已经在黄裳扑落之前落于山谷对面黄裳先前站立之处，低头向施北雁道：“你害怕么？” 施北雁果然未见太多惊慌之态，只是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黑衣人哈哈一笑：“果然有鬼谷风范，不比凡夫俗子。” 施北雁得此人夸赞更是甜甜一笑，其实先前被黑衣人掳起之时还是有些许惊慌失措，只是后来发现黑衣人带着自己横谷而飞之际，谷底幽泉飞瀑尽收眼底，又正好有数只白鸟与二人一道横飞过谷，顿时欣喜若狂，心里只想着终于实现如鸿雁一般飞翔的愿望了，倒把自己正被一个陌生人挟持本身给忘记了。待到此时，见黑衣人只是带着自己来回飞来飞去，并无恶意，更是毫无惊惧。 黑衣人转头向黄裳道：“你便是二老头的徒弟？”语气中满含不屑。 黄裳先是一愣，随后惊怒交加，他所说的二老头自然是指白芨子了。先前此人背对阳光看不清面貌，此时正对余晖，才看清其样貌，眉扬分明，长而明朗的双眼在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光彩夺目，挺直的鼻翼在阳光的镶度下更添挺拔。心道：师父和师伯已是这世上难觅的有神仙风骨之人，此人倒比师伯更多了些非凡气度，也更为俊朗，只是师伯的笑容可掬和师父的洒脱随性到他这里却成了逍遥不羁的气质。听他口气似乎与我鬼谷门颇有渊源，难道是。 黄裳心念一转而过，就到嘴边的怒喝硬生生吞回，转为淡淡的话语：“你这个老头又是何人？”语气也似黑袍人一般的冷淡不屑。 其实黑衣人顶多也就是四十岁的样子，而且如此俊朗挺拔身形与老头二字相差甚远，黄裳如此说一来是不满其戏谑师父的语气，予以回敬，二来也知这种性情言行异于常人的人，自然也要用出人意表的话语才能与之对上话头。 黑衣人果然不怒反倒笑得更肆无忌惮了：“不错不错，当年的二愣小子也变得如我鬼谷门一般机警不羁的俊朗少年了。倒是老黑当年看走眼了。” 黄裳听他如此说，心中既多了几分把握，又添了几分疑惑，飞身跃至对面，躬身拜倒：“黄裳见过师叔！” 黑衣人见黄裳再次越谷也不再闪避，此时见黄裳突然拜称自己为师叔，虽然眼中颇有惊诧，还是坦然受之：“哼哼，你倒是聪明的很。” 原来此人正是与玄成子白芨子同一辈的武家弟子：黑道子，与白芨子一道被江湖中人统称为黑白子。黑白子又与玄成子一道，被江湖人称为：鬼谷三子。有些入世不深的武林人士时常以为黑白二人只是一人。由于比玄成子和白芨子晚进山，所以在这一辈中排上第三，这也是他刚才戏称白芨子为二老头的原因。 黄裳当年初进山时就听白芨子提到过这位师叔，也知他常回鬼谷山居住只因住得离他们较远，却一直未曾得见，这些年修炼之余游遍鬼谷山却从未见到他的住处。适才听黑道子的语气和说话的神情便猜到了七八分，反倒是施北雁颇为疑惑。 黑道子也不问黄裳如何猜到，拂袖淡淡道：“你这师兄是如何当的？”黄裳不及答话，黑道子又道：“你师妹走了一天累了，你便不知加以温存么，还要任其行走山道，跌倒了也不扶起！” 黄裳自然怜惜施北雁，只是师父早有交待不准对其太过溺爱，要培养其独立的性格，这也是鬼谷门的宗旨，这才假装对施北雁不管不顾有意冷淡疏远。 黑道子不明就里大骂黄裳一通，黄裳不愿推及师父，只好默然不答。 施北雁听黑道子替自己鸣不平，虽觉此人倒是对自己很好，但听他如此严厉喝斥黄裳也觉不妥，上前拉着黄裳的衣袖摇晃了几下，握了握他的手，示意其不要生气。 黄裳侧头看了看施北雁调皮的神情，知道她怕自己委屈难受，报以微笑，施北雁也舒展嫣然一笑。 这一切都看在黑道子眼里，却听一人赫赫笑道：“难得见师弟也会如此维护一人。看来是极喜爱这丫头了。” 黄裳施北雁二人转头，但见白芨子从山道走来，黑道子也不回头，道：“师兄既然知道，我要教这丫头功夫，你自然也不会反对了。”语气极为肯定，竟是要收施北雁为徒且是不容商量。 白芨子不置可否，只是兀自笑而不答。黑道子语气稍微恳切道：“怎么，你觉得我会浪费良材？” 白芨子微微一笑道：“师弟怎会如此想？只是北雁乃是修炼九玄神功的最佳人选，师弟不懂九玄神功，如何教授呢？” 黑道子带些不屑的冷冷一笑道：“谁说我要教她九玄神功了？九玄神功虽然天下无双，终究也是以内功见长。只是除却内功，却还有剑招轻功同等的重要需要修炼。” 白芨子似乎明白黑道子用意，向施北雁道：“北雁，快拜谢师叔肯叫你至上轻功！” 施北雁依言不及拜谢，却听黑道子打断道：“错了，我教你轻功自然是你师父，他以后就是你是伯。该拜师父才对！” 施北雁不置可否看向白芨子，见白芨子点头应允，不再犹豫，拜向黑道子道：“师父！” 黑道子这才满意的扶起施北雁，高兴得笑道：“好好好，起来！” “来，让你师兄带你到洞府，帮你打扫干净休息好了，明日再来找师父。”见黄裳愣在当地并未迅疾行动，颇不满道：“怎么，小子，你竟不愿照顾师妹？” 黄裳只得道：“自然愿意！”拉着施北雁到剑秀峰旁的洞府，打扫妥当，施北雁轻巧巧的跃到石床上，正要躺下，却被石枕碰痛了脑袋，哎哟的轻呼了一声，黄裳一面轻轻揉了揉施北雁后脑勺，一面笑道：“不习惯吧？疼吗？” 施北雁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疼，慢慢就会习惯了。” “明天我向夫妇二人借来被褥给你，待会你用我的。” 施北雁也不推辞点头应允。 黄裳复又问施北雁一人睡在这里会不会害怕，施北雁表示并不十分害怕，因为此前也是一人独居的，居所也是距离其他村民甚远。黄裳复又夸赞施北雁一番，嘱咐其有事就到山台谷边大声呼喊他们就都能听到了。 安顿好施北雁后黄裳又返回到鬼谷洞，白芨子也在半道正等着他。二人说了些施北雁和黑道子的情况，一同来到了藏书洞。 白芨子进洞的时候向着黄裳笑了笑道：“你是否对你师叔有些看法？你适才脸上有不愠之色，为师已经看出来了。” 黄裳带着笑容摇头表示并无非议，白芨子轻叹道：“你师叔是我们兄弟三人当中脾气最倔强的，也是资质最好的一个，也是轻功最好的一个，已经臻于化境。” 黄裳认真的点了点头，但听洞外有大笑不止的歌声远远从对面的山川中传来，二人听不清唱得是什么，但听歌声中时常带有大笑，可见歌声的主人必定是开怀难以。 二人知道是黑道子因为收到施北雁为徒，欣喜若狂之际以歌抒怀，白芨子道：“你师叔精通的玄女剑法和雁过无声轻功，与九玄神功乃是绝配。可惜这些年，我们三人一直没有找到适合修炼九玄神功的武学奇才，所以一直是你师叔的一块心病。如今得幸遇到你师妹，你师叔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黄裳点了点头，想到了孟子的那句话，得遇良才相授，君子平生一大乐也，心中暗叹师叔果然是性情中人。 二人走进洞内，白芨子复又在一处墙壁上上下左右敲打一番，此时的黄裳看得分明，只看了一遍便已记住，对此连自己也颇感意外。 白芨子告知是因为他内力见识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只要稍懂卜卦之术，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看的分明，黄裳这才了然。 但见石门打开，却是另外一处隐蔽的洞xue，白芨子率先步入洞内，黄裳心道：喻充子盗取宗法之际，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处还另有暗门。 却听白芨子言道：“纵横捭阖名为一段实际含有四段，是鬼斧神功的基础。如今，你已融会贯通。可以进入到第二个阶段的修炼了。” 黄裳以为是班门弄斧，却听白芨子道：“这第二阶段就修炼斧斧生威，斧斧生威旨在对单打独斗小众敌人交手之时方便使用，招招精妙绝伦，学成之后单靠招式的随意发挥，亦能击败世间普通一等二等的剑术高手，若是再借助内力催发而成，天下能与之比拟的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仅凭此段的本事，你就可以独步天下难遇敌手。所以你要勤加修炼。” 言罢又将斧斧生威段的精义要义与黄裳细细讲述一遍，直至深夜，见黄裳已经记熟在胸，白芨子将书卷掷于烛火中燃烧，黄裳一惊：“师父，你！”不由伸手阻拦。 白芨子挡开黄裳手臂道：“虽说不在乎，但还是小心为好。” 黄裳闻言也自点了点头，道：“我明日该以何兵器修炼此段？”白芨子道：“你随为师来。” 黄裳关好洞门，随白芨子来到一处山壁，此时已是深夜，月亮正直山谷顶端，月光洒满了整个山间。 顺着师父的指点，但见山壁顶端果然有白芨子所说到白光，似洒照谷中的月光，又似不是，道：“师父，这是？” 白芨子道：“这顶端闪闪发光处便是天月剑的剑柄。此剑乃是上古灵石锻造而成，内含玄铁，天下兵器之首，无兵器可破之。除非遇到轩辕剑，但轩辕剑失踪多年，所以九州兵器无可与之抗衡。” 黄裳此前从未听过鬼谷山中还有这等宝剑，道：“师父是要我以此剑修炼。” 白芨子赫赫笑道：“不止修炼，以后你的配剑便是这把天月剑了。你修炼的鬼斧神功的内外功夫，和你日后修炼的天月剑法，乃是绝配。” “裳儿，上去将她取下。” 黄裳道一声是，踏步而起，沿着峭壁横飞而上，如履平地，直到山壁顶端，果见一柄没入山石当中的只露剑柄在外的青剑。 伸手拔剑，刚一握剑柄顿感一股突然而至的力量瞬间顺着右手臂由剑柄传输而来，直流经脏腑之内，胸中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只想甩掉剑柄，却兀自挪不开手，天月剑也还是纹丝不动插在山石中。 白芨子在崖下山道借着月光看得分明，喊道：“裳儿，用你的意念去收服她，此剑桀骜不驯，你要想降服他，就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思。” 黄裳依言平心静气，凝思聚神，与其坦然交流，果然渐渐轻松，似有瞬间与天月剑心意相通，运起内力，用力，却并未用太大力，便将天月剑拔起。 天月剑渐渐露出绿色剑鞘，周身顿时寒光四射，山石也有瞬间的崩塌，黄裳手握天月剑回身跃至壁下山道，将天月剑递向白芨子，白芨子却摆摆手道：“天月剑是你的了，在你与他心意相通，人剑合一之前，不宜沾染他人气息。” 黄裳闻言慎重的收起天月剑，白芨子又向黄裳交待了近段时间修炼的计划，便各自回洞中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