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烽烟起战端，将军飞度玉门关（17）
黄裳宗步大声喝道：“快快上马！”二人高呼之际纷纷上马回身向刺客迎去。 宗步边驰边向空中发出召唤同门的彩花讯记，惠英田洛及班超等人将受伤汉使扶上马，也各自上马，一个回身追上黄宗二人，一个跟在汉使马队断后向西疾驰。 二十多名黑衣人驰到近处便四散开来，宗步待刺客驰近双双挥剑扫射，刺客只在疾驰中一个仰身抢过，脚下速度丝毫不减。宗步待想攻击别人，这二十名刺客却分散的极开，只有调转马头，紧追刺客向汉使方向驰去。 黄裳早在奔腾途中就已经看出刺客用意，正面迎敌结果只能与刺客擦肩而过而已，反倒还要落其身后追赶。于是不及刺客奔近便调转马头向速度最快马匹追去。秦门刺客只像手中的沙子一般越是想紧握手中便越是四散漏开，但只要咬住他就能控制整个马队的行进速度。 惠英也是如黄裳一般心思，眼见刺客散开，立马回身疾驰，黄裳惠英连带宗步顿将二十名刺客分成了前中后三段。 秦门刺客待要欺近汉使，却总被随即而至的黄裳拖住，更有惠英周旋于奔腾的队伍当中，左打右突，时不时还要防止宗步背后冷不丁的一下偷袭。 所以秦门刺客虽然来势凶猛，长剑直至汉使，但在黄裳三人的配合阻止下，一时也难有机会下手。 即使如此，黄裳等人和汉使依然紧张万分，因为他们发现秦门刺客的骑术个个精湛犹在一众汉使之上，给人匈奴骑兵到来的错觉。黄裳三人根本无法阻止二十多人向前奔驰追赶汉使，唯有一面阻挡一面也随刺客回驰。为此汉使虽然先前距离秦门刺客颇有一段距离，却在双方追赶逃避中渐渐缩小。到最后，秦门刺客几乎伸剑就能抵住汉使的后背或刺住汉使的后脑了。 汉使见秦门刺客近在咫尺，唯有效仿秦门刺客四散开疾驰，以免被秦门刺客顷刻包围，但为时已晚，秦门刺客终究还是如弧形弯月般向汉使卷来，渐渐的向满月转化。虽有黄裳四人从中做梗，顶多也就是暂时满月缺几角但很快自又会补上。 情势自是危机万分，此时但听由南西两面各有数十飞骑奔来，众人一见马背之上的黑白衣衫便知又是墨家弟子接到迅即赶来解围，心中升起希望，很快墨家弟子就将秦门刺客包围当中，加上黄裳等人的里应外合，秦门刺客显然讨不了便宜。 众人在墨家弟子的协助下杀开一条路，汉使便如同开了闸的河水一般涌向西面。秦门刺客见状纷纷掉头疾驰追赶汉使，黄裳连同墨家弟子则一面随汉使向西疾驰，一面回身挡剑。 黄裳奔腾中将一名刺客拉下马背，失去驾驭的马儿大叫一声胡乱奔跑，一瞥见惠英正与两黑衣人搏斗，策马上前相助。 田洛后刺一刺客不成反被刺客回身一剑逼下马，田洛矮身由马肚翻起，复又坐上马匹继续追赶先前刺客。 班超等一众汉使也是且战且退，眼见一名刺客急奔而至，高高扬起长剑回身直向班超砍去，班超于奔跑中，举剑阻挡，无奈对方力道太大，班超又是奔腾中难以使尽全力，这一双剑相击，班超直被刺客矮了几分，渐感不支，幸好危机时刻被就近赶来的宗步所救。刺客偷袭不成，顿时与宗步缠斗一起，班超则趁机奔出数丈。 草原沼泽上这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前后上百人的马队，只奔腾疾驰，前后蜿蜒数里之遥。汉使在前，秦门刺客交错墨家弟子在后。 如此你追我赶足足三天两夜，一路穿过远山交错的酒泉，绿野如州的瓜州，直至玉门县才渐渐将秦门刺客甩远。 众人见秦门杀手不再追来，才放缓马速立在当地稍作休息，有些马儿受不了连日来的奔波加上本就带伤在身，纷纷伏倒在地喘着粗气，草地上散落一片疲惫不堪的人马。 忽然黄裳感到一片毛茸茸的东西拂过面颊，抬头一看但见无数如白色小伞一般的毛茸小花朵漂浮空中，原来是山中飘来的蒲公英。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来自山中的白花触手散乱，班超道：“诸位捂住口鼻，不要吸进这些毛茸。” 惠英也道：“此处蒲公英太多，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众人于是又一阵急赶直至疏勒河，下马饮水，顺道为马儿给养。 众人于河边稍作休整，宗布与墨家弟子传递讯号，不一会但见一骑飞骑由东北面驰来，却是墨家弟子。 那墨家弟子向惠英道：“秦门杀手已被拒之弱水以东，此路无险。” 惠英点了点头，那墨家弟子复又驰马而去。又过一会东面也驰来一墨家弟子，举剑向惠英道：“身后秦门刺客已退却，诸位师兄弟正逐其于腾格里沙漠，后路无患。”惠英闻言摆了摆手，那墨家弟子也复沿原路奔回。 众人一听都长吁一口气，既感秦门杀手无休无止的纠缠之执着，更慨墨门子弟势力之庞大又有序。 班超则想，如此庞大严密的组织，若是能为国家所用，以墨家个个不凡的身手和坚韧的耐力必定能成大事。 郭恂却寻思，如此好似军队的严密组织，却个个比将军还又厉害，若是久存于世，任意发展，难免危机国家安危，终是大患。 黄裳却想，墨家剑阵之所以独步天下，并非其剑法有多高明剑招有多精妙，而是重在其团结一致、舍己为人的精神实在是少人企及。寻思一番，自也躺在草地上休息，但见身侧的疏勒河蜿蜒而过，向北延伸至无边无际的苍苍大漠，向南则流于烟云环绕的大雪山腹地。接过汉使觅来的瓜桃，借着这黄昏的亮色，清楚可见远处雪山美景。看着看着，心神一松顿入梦乡，虽然舒爽无比，却并不深沉，待到惊醒时，四下张望却见众人都在闭目养神，复又转头合眼睡去。 次日清晨，众人起程之际，宗布再次击掌高呼与同门传递讯号，稍时便有应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未见踪迹，前路畅通！” 众人上马赶路，直奔前方，待到三危山已是夜幕将至。 众人见三危山地势颇为险峻山石如瀑，又听班超说此山东西绵延百余里，更为担忧，只怕重蹈大峡谷之覆辙。所幸一路只行了数十里待到三危山腹地，都有墨家弟子传讯，皆是道路畅通，众人未见异常，才渐渐放下心来。 宗布刚与墨家山中弟子传讯完毕，却听山中一处高峰传来飘渺的声音：“何人涉足三危山境地？”声音本不大高峰离谷中众人甚远，但却清晰入耳。 却听惠英应道：“兼爱非攻，墨家！”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近旁的黄裳还是察觉到惠英极为正式的抱拳。 那人赫赫一笑道：“原来是墨门弟子！何事到访？” 惠英又道：“护送汉使前往西域。”那人又问：“何人相阻？”惠英道：“秦门刺客。” 那人不再言语，惠英又道：“告辞！”策马启行。 黄裳问道：“是什么人？”惠英道，“据说有三名剑术高人隐居于此，我想应该是他们。想是墨家弟子隐蔽山中查看秦门杀手踪迹被他们发现，所以有此一问。” 黄裳点了点头，继续前行，又过一段，却听另一山峰一人高呼道：“生人到此，未经主家同意，便肆意翻腾造次是何道理？”声音同样不甚大，但比先前之人急切了许多。 惠英正要作答，那人立即道：“墨家既然如此神通，与我较量一番，看似否真的那般神通。” 黄裳只感一阵疾风般的剑气扑面而来，只听铛的一声惠英短剑已与飞峰而下的男子击在一起。直觉惠英似乎有些不及，连带马儿受力轻嘶，矮了几分。 那人如劲风而至，烈风扫面而来，又如疾风而过，一掠而飞至山壁，但听嗤的一声，却是剑尖轻划岩石之声。 黄裳知道那人回身就要再刺，手扶剑柄随时准备相助惠英。却听一处山峰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师弟，你怎的又起燥心了？” 众人直觉一阵清风拂过，那人飞身而下，似已将先前相斗之人掠起，又飞至峰顶：“师弟不懂礼数，墨家中子受惊了！” 黄裳心想原来他们认识，惠英却暗自纳罕，他竟能猜到我在墨家的地位！淡淡道：“多有打扰！” 却听那人又道：“墨家素来秉承锄强扶弱，此番突然来此必有缘故。我等已经代为巡视，三危山境内可放心畅行。” 惠英高声道：“多谢了！”却不再闻那人声音，却是已经隐去。 众人既惊又惑，尤其是一众汉使，直觉这些武林中人，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形如苍龙隐若寒蝉，一路见闻多了也已经习惯了。 众人穿过三危山已是次日黄昏，稍作休整，便直奔玉门关。 待风尘仆仆赶到玉门关外，已是又一日清晨。 一名墨家弟子自北面扬尘而至，不及近处便向惠英道：“惠英师兄，塞内未见秦门踪迹！”惠英点了点头，那人立在当地不再回奔。 惠英向班超道：“班公，我等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别过。”却是不再相送。 班超拱手道：“多谢诸位侠士一路相送相护！”班超知道墨家助人不问原因不求回报，所以只言谢却不提相报之言。 郭恂却颇为担心道：“大人，此处距离至善国尚须穿过大片沙漠，是否？” 却听适才传讯的墨家弟子道：“大人放心，敦煌沙漠并无秦门杀手。” 班超笑着点头道：“诸位已经相送至此，余下的路无论艰险如何总要自己走过方知。匈奴或明或暗早已交手多次，无所可惧。量匈奴也不会在西域造次，顶多就是派来使者捣乱。”一一向四人道：“黄裳侠士，惠英，宗布，田洛，诸位侠士，班某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黄裳等皆道：“一路保重！” 但见班超高呼一声出发，一挥手，三十六人迎着黄沙，踏着坚硬的沙砾，穿玉门关向西方绝尘而去。 此时夏日清晨的阳光由东面缓缓升起，洒照众人背后，三十六人好似被银光镶度一般。 但听马蹄声渐行渐远，终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 惠英等人也与黄裳告别说要就近绕道回墨家总院，黄裳顺道问起墨家总院在何处，惠英宗布等人只是微笑不答，黄裳也不再追问，只伫立关内沙丘目送众人。 惠英缓行一段，忽然止马回身向黄裳道：“黄裳师弟，两次所见，已如当年判若两人！” 黄裳知道惠英是在赞自己武功精进，道：“惭愧，与师姐相差还远。” 惠英抿嘴一笑道：“黄裳师弟天赋异禀，不必自谦至此。家师最近也收得一武学奇才，正于墨家总院调教。” 黄裳不知惠英为何突然提及此，只得道：“如此恭喜尊师了。” 惠英笑道：“是恭喜还是自醒？”黄裳一怔随即也已想到，很是明了的微笑点了点头，惠英又道：“别忘了十二年后的安阳大会之约。不，已经剩下十二年不到了。” 黄裳微微点头，惠英一笑，回身策马追上墨家弟子。 黄裳目送惠英等离去，回头又看了看阳光普照的大漠雄关，也自策马向东而去。（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