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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剑虹飞停棺

    一抹飞红溅落,柳听荷惨哼一声,法力一乱,身子坠往湖中。

    “听荷!”应飞沙疾步纵下,遁光一闪,便将柳听荷接住,往伤口一看,见伤口不深,知晓宁舟未下杀手,微微松了口气。

    左御极见柳听荷只伤不死,便不再看,对宁舟道:“宁道友,斗法了得,法门精奇,这一阵,是柳师妹输了。”

    宁舟目光望去,左御极脸色平静,毫无怒意,他也不知此人是善隐忍,还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下存疑,谦虚道:“柳道友客场相斗,不比我熟悉此峰,我只是侥幸罢了。”

    左御极道:“我三寸斜阳宗弟子,也不是输不起,输了就是输了,柳师妹,你说是否?”

    柳听荷额头冷汗直冒,咬牙道:“左师兄说的是,不过我身败心不败,此后有暇,定当再向宁道友另教高明。”

    输了一阵,似是被折了心气,复又称起道友来。

    “甚好,剑心不倒,任他磨折,区区一败又何妨。”左御极语带训导,转过身来,望向玉策候,“江继风之事,多谢告知。”

    玉策候淡笑道:“区区小事,何足言谢。”

    左御极点点头,“告辞了。”言讫,把袖一挥,起了丹罡,将柳听荷二人裹住,眼看就要离去。

    宁舟忙道:“左道友留步,柳道友那伤……”

    话还未说完,左御极回道,“肌体之伤,我门中也有疗伤秘药,有劳宁道友挂怀了。”败了一阵,他也不想多留,遁光飞起,转瞬已是不见踪迹,余音袅袅飘来。

    宁舟听罢之后,暗自摇头,柳听荷被指月劈中,如不被及时救治,绝活不过一时三刻。

    左御极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他也唤之不及,便就罢了,依他想来,只要左御极发现他手中药物无用时,自然会返还回来。

    放下此事,宁舟问道:“玉师兄,这三寸斜阳宗,来我派作甚?”

    玉策候笑道:“左御极在外游历,行至鼓头山附近,听人言说,曾见过剑丸辉光,左御极他知,近来他派弟子,并无有人来此,心下认定那人是清一派遗脉,便有心打杀剑主,可惜难觅踪迹,便来我派,看看我派是否知道此中详细。”

    至于应飞沙二人,则是左御极半道碰上,顺手带来无量圣宗。

    宁舟瞧玉策候神色,“玉师兄想是知道的。”

    “略知一些。”玉策候道:“这人我还见过,并斗过一回。”

    宁舟来了兴趣,笑问道:“此人是谁?莫非使得是三寸剑丸,才被左御极惦记上了。”

    “的确三寸。”玉策候徐徐道:“此人名为江继风,乃清一派遗脉,上回鼓头山鬼相府府主,就是此人。”

    宁舟一惊,没料到当年颇有声名的玄门宗派遗脉,居然会入了摩相教,成了灵门羽士。

    这清一派相关事宜,宁舟不甚了然,只大略知晓一些,不过他也无意探究根底,这世间恩恩怨怨何其之多,伐门破山,毁宗灭派之事,也是寻常。

    玉策候又笑道:“你今日做的很好,三寸斜阳宗门下,每每爱与我派较劲,这回斗败柳听荷,也能稍微压压此女气焰。”

    说起柳听荷,宁舟便把指月杀伤隐患说了,“那柳听荷,我看甚是要强,若是不返转回来,定死无疑。”

    玉策候一怔,没想到宁舟手中的白轮子,还有这般奇效,他沉吟道:“反正你最后也提醒他了,他自己死要面子,柳听荷是死是活,也赖不到你头上。”

    话是这般说,可万一柳听荷真死了,那宁舟便与应飞沙,左御极二人结了仇怨,日后碰上,定要分出生死来。

    平白无故,结下一仇怨,颇不划算,玉策候略一思忖,又道:“此事因我而起,如非我要你下重手,也不会有此局面,师弟你可衔尾寻去。”说罢,摸出一张法符来,“这玉符为清法遁符,持掌此物,可追上左御极一行。”

    宁舟当下老实不客气的收了。

    左御极给柳听荷喂了丹药后,道:“我还需寻那余孽,应师弟,你照顾好柳师妹,伤好可继续游历,磨砺剑心,无需跟着我了。”

    此时,他们连无量山门都还未有走出,应飞沙点头称是,见左御极离去后,查看柳听荷伤势,却见柳听荷神色愈加败坏,似是疗伤宝药,并无用处一般。

    应飞沙顿时大急,“听荷,你感觉如何?”

    “五内如焚,罡气逆乱。”柳听荷神智恍惚,勉强说道。

    应飞沙听罢,陡然想起,临走时宁舟的话,不禁大感不妙,忙要携柳听荷,回转还丹峰。

    柳听荷察觉他心思,一手按住他手臂,“大兄,莫要回去求人,左师兄走还未久,你带我追上去,他法力精深,或有办法。”

    应飞沙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倔强作甚。”

    柳听荷面上布满冷汗,双眼迷离,断断续续道:“非是倔强,此回我等登门拜访,身败便罢,还回去求人,这事我做不来,大兄,你若敢回去,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应飞沙冷笑,“人死灯灭,我还怕你不成。”说罢,便不管柳听荷如何不愿,忙架遁光回返,行不多时,见一蓝衣道人打对面来,定睛一看,不禁一喜,“宁道友,听荷她伤势无法遏制,还请宁道友帮忙看看。”

    宁舟微讶,没料到左御极将应飞沙二人抛下,自个儿单独走了,致使还在无量山门内晃荡,心下好笑,乘光过去,宽慰道:“应道友放宽心,有我在此,柳道友定可无碍。”

    “有劳了。”应飞沙很是尴尬,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好在柳听荷此刻昏死过去了,任由宁舟施为。

    宁舟取出指月来,附在伤口上,过不多时,将柳听荷除却外伤外,再无异常。

    柳听荷受此一难,被磨去甚多法力,使其修为倒跌了些许。

    宁舟目望四周,见附近有座州陆,边上峰顶建有雅致凉亭,供人歇息亭,观赏精致,提议道:“应道友不妨将柳道友挪去那处,待她醒转再说。”

    “好。”

    三人烟气飘落,降入凉亭中,柳听荷斜依一旁,气息逐渐平稳,应飞沙放下心来,“宁道友心胸有大量,我代听荷,向你致谢了。”

    言讫,从袖中拿出一只锦盒,交予宁舟,“应某身无长物,也就这盒中事物,还值当一些东西,为九难大药之一,想来道友也可用上。”

    宁舟微微一笑,将其收了,也不多看,便放入袖中,随后闲谈了一会儿。

    过得片刻后,应飞沙发觉柳听荷有醒转迹象,心头彻底定了下来,他怕柳听荷醒来再闹腾,便起身拱手道:“宁道友,时候不早,告辞了,改日有缘,再行相聚。”

    宁舟也不挽留,笑应一句,目送应飞沙二人离去,然后便坐于这凉亭上,听风望水,将锦盒拿了出来,看看是何物事。

    锦盒一开,有黄光透出,黄灿灿的,晃人眼目,宁舟目看过去,心下一动。

    九难有一难,名为五脏汤煎,据大丹秘文所载,修士渡此难时,甚是难受,百般煎熬,非“大黄丸”不可解。

    大黄丸宝材好寻,但是炼成上等秘药,却是耗费工夫,如成上品,非炼丹大家不可得,便是炼丹好手,也需耗费三载光阴,才可得一粒,寻常人根本难以享用。

    可想而知,上等大黄丸的珍贵之处,宁舟小心收好,与上回韩崇平所赠的九难大药,放置一处,以备成丹之用。

    且说左御极一路遁空,快到了神僵道地头时,临机一想,“照玉策候所言,这江继风入了摩相教,跟那戟门关的人是一伙的,这帮人攻打神僵道,互相过招已久,也不知神僵道是否知此人消息,我得上门问上一问。”

    左御极遁光寻经,到了停棺崖,此崖为神僵道山门所在,就见一处悬崖峭壁,峭壁上挂满了棺材,悬棺漆黑,自上到下,满满当当,将好好的玄门一派,弄得阴森森的。

    他微微摇头,“尸体之道,也就太魃坛了。”

    “何人闯我山门。”

    这时,其中两个棺盖打开,丛里间跳出两位修士来,见左御极丹罡浮动,不敢靠近,远远喝道。

    左御极瞥了一眼,“贫道左御极,为三寸斜阳宗门生,有事欲见贵派掌门。”

    那两个一愣,没想到三寸斜阳宗门生到此,俱是一惊,仔细看了看左御极,见身周有一婴拳剑丸环绕,心下信了三分。

    不过神僵道近来和戟门关互相过招,气氛紧张,连带门下弟子,也不敢太过相信旁人,故二人不敢直接迎左御极入山,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左道长少待,小人这便去禀告。”

    左御极眼神一冷,他平日无论去往何处,哪派不是笑脸相迎,不过他也知神僵道近况,也懒得计较太多,“去吧!”

    神僵道中。

    苏征玄随自家师傅,在正殿中,听着诸位丹境修士,谈论如何大破戟门关。

    殿中修士,有八位丹境,大部分为神僵道派的,还有几位,是平日交好的派门,派来助拳的。

    神僵道派,比正一派强盛不知多少,除却五六位丹境外,还有一紫府真人坐镇。

    神僵道掌门巫朝晖,对左手边首位老道说着,“历师叔,鬼相府背后的紫府修士,可探得所在了?”

    历万雄微微摇首,“彼辈隐藏甚深,见首不见尾,除却上回主动现身一次后,便再难寻其踪迹,想来是不愿出面,任由戟门关鬼相府出面,对阵诸派。”

    巫朝晖听罢,微微一叹,这半年来,诸派针对鬼相府,数次发动人力,不遗余力,穷搜山海,终是将鬼相府从暗处逼出,正面一决,斗法多次,互有死伤。

    鬼相府也是狡诈,正面难诀雌雄时,月余前,竟是悄无声息地的到了戟门关,排布阵坛,以作根本重地,抵御诸派合攻,同时有遣出许多教徒,在各处肆掠,牵制诸派人手。

    致使眼下神僵道外援,只有数位丹境。

    这戟门关就在神僵道左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巫朝晖请得门中宿老历万雄出面,前往戟门关,但却遭遇一紫府修士,相斗之下,将历万雄杀的大败亏输,历万雄元气大伤,不敢争锋,好不容易才脱身而退。

    此后,历万雄屡派僵尸,在戟门关一带,探查那紫府修士消息,想掌握其动向后,再请人来,合力围杀,解开危局。

    可惜并无所获,同时,小派中紫府修士本事稀少,也不愿为神僵道之事,亲身犯险。

    就此,戟门关之事,陷入了僵局之中。

    有个修士道:“掌门,依我之见,不如传书上宗,请得上宗修士前来,破开戟门关。”

    巫朝晖闻言只是一笑,不做置评。

    就这般直接请得上宗来,岂不是说,神僵道面对一个戟门关,就毫无办法,那门派颜面何存?

    巫朝晖身为一派主掌,自是不愿上宗小瞧他,他本意是在此役上,显露身手,彰显神僵道的能耐,在事迹上压过别的派门,凭借此事,得到上宗更多扶持。

    眼下杂鱼杀伤甚多,主要人物并无诛得,他怎也不会就此传书上宗。

    况且,依他看来,戟门关实力与神僵道也相差无几,无非是大阵难破而已,只要寻得破阵之法,大可直捣黄龙,奠定胜机。

    正思量间,忽有人来报,“掌门,山门外来了一道人,他自称是三寸斜阳宗门下。”

    “嗯?”巫朝晖只觉莫名其妙,三寸斜阳宗门下,平白无故来自己这处作甚,不过对方终究是大派门生,也不好怠慢,“可看清楚了?”

    “那道人身周浮一剑,婴拳大小,剑气如丝如绵,与传闻相符,且丹罡四溢,为我玄门一脉。”

    “快快有请。”

    过不多时,左御极踏入殿来,不看左右,目视前方,拱手道:“左御极不请自来,叨扰了。”

    苏征玄神情微动,眼眉垂目,拿眼角余光,仔细打量左御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