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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只身入宫擒帝王

    宗世冠威风煞气,动手间取人性命,环视无敌,豪声一笑,罡烟四起,如神风吹动,铺展过去,但凡烟气所过之地,动辄伤筋断骨,要么死伤性命,霎时间,震住场面,尽显国主之威。

    在场诸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见此情景,已然生出退意。

    无他,瀚海大地,箓境修士百年难出,在场中人,只曾耳闻,不曾亲见。

    此番见了箓境修士,如何不惧?

    宗世冠面露鄙夷之色,嗤笑一声,“跳梁小丑。”

    妶烽火心头大急,此回来攻,可说是灵道窟最为鼎盛的一回了,如若退去,人心士气大跌还罢了,或许往后再无这等机会了。

    他念头急转,见有人露怯,便大喊一声,“此贼只有一人,怕个什么,随我上前,斩了此獠,告慰先辈们的在天之灵。”

    仇恨最是激发人心不过,在场诸人,不是亲近人被害过,就是祖辈有人被杀过,皆与宗世冠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听得此言,暗自惭愧不已,稍后,血气上涌,再起斗志,大叫着向宗世冠冲杀过去。

    妶烽火方才与宗世冠对拼过一记,虽感对方甚强,但却与传闻不符,不似传说中那般厉害,他仗着金刚之躯,大跨步持锤冲杀而上。

    宗世冠面对十来人围攻,丝毫不惧,把肩一晃,腾起一道罡烟大手,蔽日遮空,横扫而过,抓起七八人来,一力捏下,血骨爆散,凶威可怖。

    就在这关头,妶烽火扑到近前,想也不想,立即运化归墟之术,扯得宗世冠身形一晃,旋即虎吼一声,脚下升起金光万道,却是威严霸气的龙虎金桥。

    金桥厚重无边,长空一跨,压到宗世冠头顶之上,层层金光,流水泼墨般的镇压而下。

    宗世冠嘿然一声,反手一抓,抽出一柄长剑来,指天画地,运力一斩,“给孤王开了这方天地。”

    妶烽火厉声大笑,“在我面前,谁也不能称孤道寡。”他精元一转,使出平生最强大力,悍然击下。

    轰然一声,金锤震长剑,只听爆响一声,金锤险些被劈开,而长剑却是寸寸断裂,碎片倒折而回,散射宗世冠面门,他张口一吹,狂风骤起,射\/来碎剑,统统被震成齑粉。

    趁着这个当口,龙虎金桥终于压住宗世冠,大力运转,气机一定,如有一把无形锁链,恰宗世冠,使他动弹不得,并且还有一股雄奇之力,牢牢压在肩头,如托泰山。

    妶烽火眼皮一跳,若是灵台修士被他一压,不死也伤,反观宗世冠,只是动作间略有迟缓,还有一战之力,暗自一叹,“不愧是箓境修士。”

    他心知凭借自己,恐镇不住宗世冠,当机立断,大吼一声,“大通贤侄,请上桥来,共诛此獠。”

    “正要宣泄杀心。”季大通哈哈大笑,大脚一跺,同样化出龙虎金桥,与妶烽火的金桥连在一处,一南一北,共同镇压。

    他们二人同时出手,妶烽火扔开被劈烂的金锤,双手持拿仅剩的一只,舞了个圆花,照着宗世冠脑壳敲去。

    季大通不甘落后,摸出一根棍子,此棍长有丈余,有蟒蛇攀附,粗大无边,棍头却是脸盘大的蛇头,毒牙倒刺,双臂一挥,此棍惊起一阵飓风,吹得宗世冠发丝乱舞,如同狂魔。

    宗世冠冷然一笑,罡烟转动,形如大磨,往外一扩,如巨浪倒卷,顶住两只神兵,连连反震,妶烽火二人咬牙一喝,再起大力,撞破罡烟,直往里面打去。

    但箓境修士,罡烟丝丝缕缕,随破随上,到了最后他二人后继无力,反被震得胸口发闷,难受得紧。

    宗世冠看准机会,把指一点,显出一道指风,穿云绝电,噗地一声,刺穿季大通肩头。

    也亏得季大通反应的快,要是头颅被刺,纵是力修,也得毙命。

    却说妶烽火二人恰宗世冠,其余人大松一口气,纷纷各施手段,围着宗世冠打。

    不过这时候,宫中禁卫在宗淳孝的指挥下,从外向内,包抄杀来。

    一时间,里外俱成杀场,四五百人在此,厮杀连连,血气浓郁无比,宫殿屋舍,倒塌无数。

    季叔桐与申法良对视一眼,均知战事紧急,往日嫌隙,俱要抛下,方可一战。

    申法良千里血线壶被毁,本身斗法又不佳,便拿出一件,少有使用过的利器,“素羽神箭。”

    此物了得非常,需用神魂寄托,才可施展,但使用此物,又颇为凶险,盖因神魂乃性命存身所在,素羽神箭护不住神魂,那么必将就地身亡。

    但此时此刻,多年夙愿就要实现,申法良哪还管什么危险,寻了个位置,原地盘膝坐下,眼帘一阖,袖中飞出一根三尺羽箭,尾有七彩,箭头黑红,如有智慧似得,当空一顿,便悍然杀出。

    季叔桐摸出剩余不多的点烽烟,仅留一点保命,就把全部点烽烟抛出。

    这点烽烟烈火食元气,神烟烂肺腑,往宗世冠罡烟上一铺,无数火星子冒起,干柴遇到烈火似的,顿时火光燎人,远照浊空。

    诸般攻击,纷沓而来,宗世冠饶是修为更高一筹,也不禁感慨,如若自己性命还长,绝不会这般行险。

    他把念一定,拼着法力大损,双手作诀,沉声一喝,“咄。”

    一声喝出,自有异芒闪现,听得一声雀鸣,他颅后飞出一只金雀来,此雀其大无匹,光辉灿烂,羽毛赤金,眼神灵动,把翼一展,竟是射\/出千百道剑气来。

    这剑气四方攒射,无所分别,所过之处,立时掀起一片血雨腥风,点烽烟被搅了个稀烂,不知被冲到何处去了。素羽神箭还没到近前,便被剑气刺得断折,远处的申法良闷哼一声,头颅歪倒一旁,立时毙命,却是神箭破碎,神魂不存了。

    妶烽火便是力修,也抗衡不得,尽管金锤舞成风,也漏了些许剑气进来,臂膀大腿,被刺开十来个大洞,他脸色一白,强运精元,恢复伤势。

    宗政延在云头看的激动不已,喃喃自语,“太祖绝学,金雀凌剑箓法。”

    所谓箓法,乃是箓境修士基本能为。

    箓境修士体内真元化作罡烟,号称法力,这个箓不是在体内结成箓,而是体内法力在脉络的走向,形如勾描神箓。

    箓法也就是体内法力运转,依照功诀而发出或攻或守的等等法力转化。

    宁舟暗自摇头,到底是小地方,虽是一国之主,但箓法却不怎么样。他深知箓境修士,不光有箓法,还有箓法符书一说。

    箓法符书,内外相合,威力倍增。

    眼下很明显的是,宗世冠只掌握了箓法,对于符书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宗世冠的法力气息中,隐隐有一丝妖气,迥异非常,他心头一动,有个主意冒起,对宗政延道:“此处无你事了,你先回去。”

    起手一点,划出一道神光,把宗政延一裹,往外送去。

    这便是重光境修士的能力了,可神光分化,驮人载物,此光一去,至少百里。

    他伏在云头,继续观瞧。

    宗世冠使出金雀凌剑箓法,脸色微白,显然消耗不小,待剑气一散,季叔桐目眦欲裂,原来他看见自己孙儿季大通,被削去一臂一腿,伤势至此,力修也难恢复。

    修士注重躯壳,丁点也缺少不得,力修可以受伤,但若缺胳膊少腿,若无灵药接续断肢,道途必断无疑。

    这接续断肢的灵药,便是在崇胜州,寻弛门也不曾有,何况是瀚海呢。

    亏季叔桐机关算尽,到头来见得此景,忍不住悲恸万分,一口气顺不过来,竟是吐了一口血,咬牙切齿地嘶声大喊,“宗世冠,老夫必诛你。”

    他把最后些许压箱底的点烽烟祭出,把身一投,与点烽烟化作一处,得了性命献祭,点烽烟顿时火芒啸空,横推过去,烈焰如云,滚滚似涛,宗世冠躲避不得,被扑了个正着。

    尽管他罡烟厉害,可斗到此时,法力已损耗甚多,这汹汹烽烟,却是难灭。

    罡烟遮挡,反激的愈烧愈烈,宗世冠强提一口气,把法力一运,硬生生往下压去,止住了火势,可这时又有烟气钻入他的鼻窍中,精神一个恍惚,体内如被蚁噬,他不敢大意,牢牢护住身躯,法力恒定,撑了十来息后,喉头一甜,强把鲜血咽下,此时点烽烟的威能终于过去。

    到此时刻,在场众人欲杀欲裂,鲜血染红白地,死伤不知多少,灵道窟精锐,近乎全部被灭,至于那张龙等人,早就不知死到哪了,尸体都找不到。

    妶烽火见灵道窟死伤惨重,眼中充血,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暗恼,“温长生,尔胆敢害我,吾妶烽火势必诛你。”

    若是宁舟知他心里话,必会晒然不语。

    宁舟所言,句句属实,妶烽火等人也是认可的,不然也不会来此一战。

    可正如实话也会骗人。

    宁舟对他讲的实话,多是美好的设想,所谓谋划,也不过是设想而已。

    但这些设想走到最后,却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条,没有出路的荆棘漫道。

    宁舟从一开始,就心存利用之心,此刻杀上金雀台,见得宗世冠些许底细,实为意外之喜,最后他所要的,却不在此列。

    妶烽火之所以恼恨,不是因宁舟谋划失败,也不是察觉了宁舟用意,只是因灵道窟死伤太重,这是他不可接受的,也是恼恨的最根本原因。

    他却不想想,宁舟此前已经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宁舟自始至终,在任何时刻,都没有说下保证必胜的话,此时来怪宁舟,未免无有道理了些。

    却说季大通见事不可为,又知自己伤势,不禁惨然一笑,“掌盟,大通为你抵挡片刻,你先率人暂且退去,待东山再起,为我等报仇。”

    话一说完,也不待妶烽火回话,残躯杀向宗世冠,但本就是残躯,神功被破,如何抗的住罡烟烈气,剑气一搅,尸骨无存。

    妶烽火经得季大通身死一激,立时冷静下来,“此番失利,却是不可全部折损在这了。”他心中哀痛,目中流泪,散去龙虎金桥,借着罡烟撞来,倒退十数丈,招呼残余部众,撕开一个口子,拼杀离去。

    最后逃得性命的只有四五十个伤残之人,人数折损,六之四‘五,算是惨败了。

    还有一些人没有逃出,被宗淳孝带人围拢剿灭。

    最后战事息止,所有人看向他们浑身浴血,威风凛凛的王,目中有着惧意,统统跪倒在地,“救驾来迟,请王上恕罪。”

    宗世冠没有言语,眼望众人,目中有悲悯之色,暗叹道:“孤王的江山,孤王的人,孤王快看不到了。”

    他收拾心情,淡漠道:“赦尔等无罪。”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歌功颂德之音响起。

    宗世冠满意的点点头,宣文武重臣,去往金殿。

    殿中!

    宗世冠换上了一身干净蟒袍,仪态威隆,“唤众卿前来,孤王有一事交代。”

    没有人敢问什么事,问的都是傻子,在场是没有傻子的,一个个低眉顺目,等候王的话语。

    “孤王达成箓境,近来有感,体悟颇多,需闭关参悟,国不可无君,孤王有意,立淳孝为王,众卿意下如何?”

    从古到今,最好别和掌权的唱反调,权越高,越听不得反调,有些脾气暴的,听一句反调,诛你一个全家。

    特别是传位这种大事,无论仙凡,唱反调的,今日不死,明日也难活。

    在场之人,都是火里来,血里去,几经磨练的老臣子,心里门儿清,哪敢有什么意见,口呼英明不止。

    定下此事,宗世冠感觉愈发支撑不住了,挥挥手,散朝不提。

    与宗淳孝说了会儿闲话,宗世冠疲惫的回往三志斋。

    坐在金贵宝椅上,闭目回想这一生,有得意,亦有失落,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自己这辈子,过的是精彩绝伦,刺激非常。

    虽然眼下国不成国,但与他何干?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自己快活就得了,不是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么,宗世冠思绪连篇,自觉就此去了,倒也值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睡了过去。

    倏然,他心起警兆,似有危机临头,正惊疑不定时,三志斋大门无声而开,冷风吹进,一位玄衣道人,头戴面具,踏步进来,四平八稳,扫了宗世冠一眼,二话不说,架起龙虎金桥,劈头就杀。

    宗世冠怒然,“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龙虎金桥,带着浩然大力,似雄山坠地,狠狠压下,宗世冠连忙运起护身罡烟,金桥力猛,震撼澜涛,外边隐隐附着一点青红光气,稍稍一灼,罡烟立时被撕得四分五裂,金芒透出,压向宗世冠。

    宗世冠脸色一沉,直感来人甚强,比之妶烽火,还强上不少。

    不过这也就罢了,如是他全盛之时,未必不可抵挡,但现在他方经一场大战,法力亏损不少,加上引动伤势,身心俱疲,却是不敢言胜。

    龙虎金桥大力一裹,宗世冠四肢百骸,如被铁索栓拿,动弹不得,筋骨错动,似要被生生给挤死一般。

    他咬牙一喝,罡烟内收,护住身躯不灭,掐指作诀,欲要施展金雀凌剑箓法。

    来人却不会让他如愿,有戟锋闪过,照着手指就是一切,锋芒犀利,刃光寒寒,雪亮的寒芒,映在宗世冠眼中,他浑身俱冷,如被死亡笼罩。

    与力修近处相拼,纵是他境界还高一筹,也落得险象环生的下场。更何况来者不光是力修,手段更是高明,戟锋推动,宗世冠连忙缩指后退。

    但又能退到哪里呢?

    龙虎金桥定住周身,不被挤死就算了,想走那是门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宗世冠惊怒交集,屈指一弹,有指风破空。

    长戟一遮,荡开指风,又有长臂舒展,五指抓拿,指掌有光火纵横,罡气触之即燃,破开一个大洞,轻轻一抓,捏准宗世冠肩膀,稍一用力,骨骼爆响,却是碎了。

    宗世冠吃痛,不禁后悔,为何把太祖大印,早早给了宗淳孝,要不然凭借这个宝贝,还可御守一二。

    世间无有后悔药,宗世冠极力鼓荡罡气,企图抵挡一二,等挡过一时,自有人会来救驾。

    戟锋一挥,附有风火,以劈斩华山之势,荡开丈许烟云,中宫直进,大开大阖,将罡烟搅得一团糟。

    法力损失越多,越难镇住伤势,宗世冠终于耐不住了,旧伤新伤一起发作,内有伤势作怪,外人强人来攻,真真是进退失据,险死还生。

    来人自然是宁舟了,他来此本就是试一下,能否擒拿宗世冠,此刻心觉,宗世冠的境况,比预想中的还坏,他心头一定,大有把握。

    运出照鉴之术,神机自感,察觉对方气机有异,衰落絮乱许多,好似军阵没有将帅,无人指使,法力散乱无比。

    他戟锋一动,长河直入,如撕裂帛,刺啦一响,戟锋落在宗世冠脖颈上。

    后者不敢再动,冷声道:“有种报下名号,孤王……”

    宁舟哪有闲心听他说这些,一掌拍过,宗世冠胸膛塌陷,继而屈指连弹,劲风贯体,此人四指关节俱碎,瘫痪如泥,昏迷了过去,两极流沙飘过,将其收拿进去,而后施施然出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