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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议定

    很快金雀台就有了回应,同意了伏牛山租出去的事情,但细节却需要再做商谈。

    宁舟又和尚清虚几番扯皮,终于确定了真正租地条款。

    租地条款如下:

    今议定瀚海王庭将伏牛山及附近之地租与监兵台,以为监兵台在瀚海有合宜之所,并为护持监兵台在瀚海之权益,租期为十年。所租之地系伏牛山及周边所属三百里内,以上所租之地,均规监兵台管辖。以外,在伏牛山所属之地,均可择地启宫建宇,驻扎修士,或另设应行御守之法。又议定,现在伏牛山之地所属,其中瀚海人士,无需迁移,可各司其事,惟不得与监兵台有所妨碍……。

    洋洋洒洒近千字,而后双方画押盖印,以昭信守。

    当大印盖下之后,宁舟虽知是得了莫大好处,可他性子沉定,心里波澜不惊,面上一派平静。

    瀚海诸人,心中纷纷欣然,定下此议,那便可获得监兵台海量丹引,有如此好物为臂助,灭杀西瀚反贼,不过是指日可待。

    尚清虚抚须道:“宁道长,此议既定,接下来该道长履行约定了。”

    此番商议细则,宁舟与尚清虚约定有二,一是伏牛山,二是荡平似不息窟这般的匪道势力,与金雀台实际执掌之地,不服从金雀台的灵门修士,另外无需对付西瀚。

    澹台观涛提起精神来,接下来宁舟所说的话,对他灵府而言,意义重大。

    宁舟微笑,“此事尚辅君但请放心。”他转首目视刘同宇,“此事便由你斗部全权处理,若有碍难,尽管与我分说。”

    刘同宇闻言大惊,在他的预想中,宁舟不会如此放权,把这样的大事交予他处理,他收拾心绪,慨然言道:“都师放心便是,刘某必当竭尽全力。”

    诸事谈定,宁舟等人收拾好后,便前往伏牛山。

    澹台别府随着宁舟等人离去,又换来新客。

    尚清虚高踞上座,麾下诸人左右一字排开,整整齐齐,他目光环视一圈,沉声道:“此番我亲自前来,一为宁道长之事,二来则是荡平宗无涯这帮贼子。”

    诸人闻言,精神一振,自西瀚立起反旗以来,金雀台虽也有过诸般灭敌举措,可每次皆是雷声大雨点小,使得西瀚逐步壮大到如今地步,这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至关重要的。

    瀚海立国在数百年前,那时并无国度之说,玄灵两修混居,而瀚海太祖乃玄门羽士,自微末崛起,自瀚海以东金雀台为根基,自东向西,建立了这方基业。

    立国之后,太祖大肆封赏,当年随着起事的旧部,大多成为贵胄豪门,譬如澹台观涛祖上,也曾追随过太祖。

    瀚海大地多为荒漠,凡人生活困苦,不过也有鹰鹤凌霄,鱼跃浪翻,这等水丰草美之地,这些地处凡人生活富足,人口稠密,这般好地,大多在瀚海以东,俱是被贵胄豪门所掌,他们治下凡人多达十数万,甚至数十万,因此修道弟子每每从其中挑选,从不欠缺。

    反观西瀚一方,越往西去,凡人生活越是艰难,不少穷苦人家,常年衣不果腹,生养艰辛,因此从来不敢多生子嗣,与东瀚大肆生养,儿孙满堂大为不同。

    是以西瀚修道门派或者家族,在择选弟子上,与东瀚相较,便有几分不如了。

    再大的道行,也是从凡人修起的,西瀚在这一点上,天然不占便宜。

    再者西瀚本就是瀚海大地灵门修士祖地,当年灵门势力不敌太祖,有的投降,有的还在瀚海四处组织人马,企图再起风云,可以说西瀚一直都不安宁,而金雀台也未从在根本上,彻底掌握西瀚。

    太祖立国之后不仅,因暗疾中年早逝,这西瀚的难题便遗留下来,到了今日。

    今朝的金雀台,之所以不愿举全国之力消灭西瀚反王,原因有二,一是西瀚人口不多,对于诸贵胄而言,不必豁命争取,再来,金雀台的贵胄,他们的根基一直就在东瀚,在他们眼中,东瀚稳如泰山,多年不经战事,日日美酒夜光杯,奢靡成风,可是舍不得拿自己的家底,去西瀚拼杀。

    而今尚清虚以当朝辅君之位,亲自来此,显然是下了大决心,要做出一番大事来,在场诸人,大多不是贵胄出身,无不纷纷激动,企图建功立业,留名青史。

    至于澹台观涛,虽说他祖上也曾追随太祖,可在今朝,澹台家已经远离王庭,只能做一方豪族,不能进入瀚海权力中枢,这也是他热心此事的原因。

    澹台观涛拱手道:“敢问辅君,此战可有金雀台诸贵胄支持。”

    “哼,那帮目光短浅之人,日日消磨性命,流连酒浆美姬之中,置瀚海安稳于不顾,统统都是酒囊饭袋,。”右上首一位白眉修士,冷声讽刺道。

    澹台观涛闻言一怔,他识得对面的白眉修士,此人名为冷无疆,据传是奴仆贱命出身,因秉赋不差,被尚清虚发掘收为门生,他报以微笑,点头一礼。

    尚清虚眉头微皱,“莫要胡言。”继而道:“此番王上钦命,着老朽镇压宗无涯,在坐诸君皆是忠正之士,一旦功成,留名青史,封妻荫子,富贵荣华只在等闲。不过老朽说句心里话,以我等目前实力,尚不足以对付反贼,诸位何以教我?”话虽如此,实则他目光则是看向澹台观涛。

    冷无疆没有眼色,闻言大为不服,“我等乃是王师,行平叛之举,救万民于水火,解乾坤于倒悬,所过之处,天下有识之士,必然纷纷响应,箪食壶浆以迎我等,宗无涯麾下,俱是乌合之众,我王旗所向,必当以席卷雷霆之势,诸贼无可抵挡。”

    冷无疆的话,不少人点首附议,显然颇为认同。

    尚清虚心底轻叹,冷无疆虽则秉赋不差,有修道之资,可是缺少历练,心性不佳,有些事太过想当然,这些事他往日也不是未曾训斥过,可冷无疆性子已定,不吃大亏是难以更改的,他不悦斥道:“兵戈之事,岂是你说的这般简单。”

    言讫,他看向澹台观涛,和颜悦色道:“观涛,你是此间地主,灵府治下临近瀚海西方,想来对此事有所见地。”

    “不敢。”澹台观涛谦虚一声,而后缓缓道:“诚如辅君所言,我等实力的确略逊宗无涯,不过此事也不是无有解决良方。”他没有藏着掖着卖弄,直言道:“如我灵府一般,附近不少忠于王上,却颇受宗无涯侵扰威胁的势力也有几家,只需向他们说项,道明利害关系,想来可以将他们统筹一处,如此诸方聚力,未尝不可与宗无涯,正面一决生死。”

    澹台观涛所言,尚清虚心中早已了然,之所以借澹台观涛之口说出,正是要借澹台观涛之力,“观涛,与这几家说项,你有几分把握?”

    澹台观涛正容道:“八成。”

    “好。”尚清虚眉须皆动,“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如若事成,老朽奏请金雀台,为你请功。”

    澹台观涛闻言大喜,肃然站起,“迟则七日,快则三日,澹台观涛必然圆满完成此事。”

    情势紧急,尚清虚首肯之后,澹台观涛立时出了别府,与其他几处游说去了。

    目送澹台观涛离去,尚清虚抚须不语,心中闪过一片杀机,“豪强处处,连王上也强令不得,长此以往,便是无有宗无涯造反,早晚也会生乱,唉,罢了,此乃祖制旧疾,一时也解决不得,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宗无涯这个难题。”

    伏牛山,此处在瀚海中部,水草丰美,白鹤青竹,林麓清佳,卧石流泉水涓涓,闲云岭头出片片,风软云舒,花木幽深几楼台,啼羽落花,青山染霞,一派修道玉都好地处。

    宁舟目视伏牛山,观其景色秀丽,微微点首,如今总算是在瀚海有一处落脚之地了。

    伏牛山本为宗无涯封地,因此人发动兵变,举事之初为避免金雀台征剿,率部转移西瀚,连连攻克瀚海所属之地,在西瀚建立政权,各地纷纷响应,被金雀台恨之入骨,此地也就荒废下来,再无修士在此修道。

    不过伏牛山下,尚有许多凡人百姓在此谋生,风吹草低,牛羊处处,日子过的倒也闲适,宁舟立在云头,指了指脚下凡人,“钱通,你择选一些凡人上山,教他们寻常制药之术。”

    钱通心领神会,应声称是。

    宁舟许诺的丹药数量之巨,根本不是钱通这几人短时内可以完成的,必须借助他人才可成事。

    还气回源丹引,无有修为根基,便是得知炼制之法,也无法功成,是以这丹引还需钱通等人来炼。而补气散和冲元微露,这两样只是拿药材熬制,与凡人熬药大同小异,唯有所需之物不同罢了。

    “至于我等所需药材和修道宝材,我想无需几日,就有人送上门了。”宁舟微笑道:“钱通,你可与戚部主商讨,立即着手此事,如有修士上山,无需问我,尔等来自决便是。”

    戚春霖明白,宁舟放出瀚海稀缺的丹药,就是引瀚海诸方势力前来做买卖,而他们就此获利。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宁舟为何放权,而不事事亲为来争权,虽则他知晓宁舟根基不深,手下并无真正忠心之人,可宁舟争也不争,就叫他看不大明白了。